四麵環山, 由一條長溪穿過。


    作為寫生基地, 它的自然風景顯然是足夠的。


    黃土牆,黑瓦房, 木質梁,樓閣景,汾水亭,處處都透出一個字,那就是窮。


    作為扶貧村莊,它的人文風俗也是充足的。


    他這次考察除了自己的私心,還要為學校針對鄉村扶貧政策所推出的「鄉野藝校」計劃,選址。


    所以他打扮的很低調,盡可能想多了解這個村莊。


    「小夥子,你哪兒來的?」


    大媽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周圍人。


    把陸綏團團圍住。


    「嗯,我是從汀南來的。」


    陸綏麵露尷尬。


    「那你來我們村幹嘛呀?」這群大媽很是熱心。


    這個村莊的常住人口很少,稍有人員變動整個村都會知道。


    「我來旅遊。」陸綏禮貌的迴答著。


    阿香媽追問:「那你有住得地方沒有?」


    「還沒有。」


    陸綏麵露難色。


    這個村旅遊開發的程度很低,甚至很難找到一家幹淨的民宿。


    「你來我家住好了,可以睡我兒子房間。」阿香媽熱情似火。


    「啊?」陸綏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在手機裏開始求助。


    【joker:你那兒有住的地方嗎?】


    薑既月看了眼前些天打掃出來客房,迴了一句。


    【將盡月:沒有。】


    陸綏看著手機裏的冰冷的文字,迴她:「謝謝阿姨,給您添麻煩了。」


    「越看越覺得,小夥子真是一表人才,有沒有女朋友啊?」這群人最喜歡問得無非就是婚姻和戀愛問題。


    麵對這群阿姨,他實在有點束手無策,但也如實迴答:「有喜歡的人了,不過還不是。」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本來一個好好的關係,被他就這麽給送走了,說不要就不要,想起來還是後悔得要命。


    你丫矜持個什麽勁兒!


    真想給當初的自己一拳。


    現在好了,不但沒人關心,兩人關係還一夜迴到解放前。


    他死命地咬緊嘴唇,悶聲道:「現在她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麽阿姨的熱情,總能讓人很快就放下戒備。


    「啊?這樣啊。」阿香媽很是疑惑,「你的長相不應該啊,大把大把的女孩子爭著搶著要呢?」


    「是啊是啊,我家閨女就喜歡長這樣的,小兄弟你多大啊?」另一位阿姨搭腔。


    陸綏這樣的長相放在相親市場,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腿長肩寬,眉眼立體,是那種審美正常的人都會覺得帥的類型。


    這個年齡段的阿姨剛好熟練地掌握了相親市場的風向,如此為陸綏打抱不平,卻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他還是耐心地迴答道:「阿姨,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才惹她生氣的。別的女孩子有她們更好的選擇,我隻要一個就夠了。」


    謙遜又真誠。


    這些阿姨更加心花怒放了。


    紛紛發出邀請:


    「小夥子要不要今晚來我家吃飯?」


    「小夥子,叫什麽名字啊?」


    「小夥兒,我們村風景怎麽樣啊?」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他難以喘息,據實迴答著。


    陸綏平時最不擅長地就是迴應熱情,用僵硬地語氣迴復她們:「阿姨們,我還要去拜訪沈老師,咱們下次再聊吧。」


    「小陸,記得來我家吃飯!」


    阿香媽向他招手。


    薑既月站在福慧園的門口,那是整村的高處,剛好可以俯瞰到人群的全景,聽到這些細碎零星的聲音。


    她當初剛到這兒可不是這番景象,高深的藩籬,肩上扛著的鋤頭,唾沫星子和冷眼旁觀。


    是她不應該打扮?穿靚麗的裙子?或者說她應該灰黃著臉,好融入這片土地,不做一個跳躍的音符?


    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陸綏。


    陸綏的臉上還帶著被大媽們調侃的羞赧。


    他看見薑既月,露出格外乖巧的笑,在她眼裏卻格外刺眼。


    「吃完飯了嗎?」


    「你來幹什麽?」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一個帶著夕陽餘暉的暖意,一個卻是黑夜半球的寒意。


    陸綏的神色明顯一愣,他可以聽出薑既月語氣之中的無妄之火。


    但他選擇用更溫柔地語氣迴答她:「我來想拜訪一下沈老師。」


    聽到這些,薑既月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不善,側了一下身,示意他進去。


    門楣上已經貼上了紅色的對聯,雖說這個園子裏隻有兩個人,一貓一狗,幾隻小雞,但卻比其他地方多了幾分年味兒,庭院木廊,掛滿吊蘭。


    門庭的石板幹淨,沒有綠色的苔痕,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打掃過的,防止老人滑倒。


    薑既月熟練的從井裏打了一桶水,打算拎進廚房,就被陸綏一把搶過。


    陸綏看薑既月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欣賞和心疼,本來以為她是一個粗心大意的姑娘,沒想到她居然也有如此耐心細心的一麵。


    她的手本應該做著最漂亮的美甲,在躺椅上曬著太陽,撫弄著細膩的貓毛,如今卻也習慣做這些重活。


    陸綏心疼不已,他很後悔沒有早點來這個地方。


    試探性地開口:「這些都是你做得嗎?」他指著庭院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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