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周圍傳來轟轟烈烈的讚嘆聲。


    正當她想要抬頭看看是何方神聖時。


    清雋的嗓音裏帶著點顆粒感。


    「粉色頭髮的女生,別睡覺了。」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了薑既月。


    她正正好好對上了


    助教的眼神。


    震驚大過了社死的尷尬和窘迫。


    短短幾分鍾,又在心裏罵了兩小時前的自己一句。


    那個她搭訕失敗了的男人正是新來的大神助教。


    他應該忘記了那個小插曲,目前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薑既月訕訕地拖著小板凳坐在了人群的外圍,看著屏幕上的畫以及他精妙絕倫的下半張臉。


    陸綏畫得是自己採風的攝影作品,雪景。


    冬季的雪,總是最難畫得。


    沒有了春季的一樹葳蕤,


    不像夏季的草木的狂放熱烈。


    更沒有秋天的結果。


    冬日序曲,就像一個單調的音符敲擊生鏽的鐵欄杆。


    卻在他的畫麵裏看見了一個神明傲慢的視線,看見一個區別於蒼白古廟的冬。


    一個有著風的穿流,雲的變化,枯木輕響,


    時間均勻且漫長的冬。


    薑既月好像真的無法解釋這荒謬的心理活動,


    好想真的。


    怦然心動。


    陸綏畫畫時不喜歡說話,因為說話時會打斷他的思考,可是作為助教,他必須在適當的時機教授一些技法,就比如他大膽的用筆,就是在前期畫麵構圖充分準備好時才進行的。


    每次講得時候他就會停筆,畫畫時就又一言不發。


    整場示範下來,少有人聽明白他說了什麽,全部關注到美貌以及極有風格的教學手法上了。


    「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學長。」


    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附和得格外起勁。


    下課後,本來悶得喘不過氣的教室像是被他這穿堂風颳過。


    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個帥氣且神秘的大神學長。


    嚴旭和專業基礎部的老師關係都格外的好,這也許和他數次復讀有關,率先知道了陸綏的信息。


    「他居然比我還小一歲,是列賓美術學院在讀研究生,油畫係最年輕的天才畫家,還是我們學校崔教授的直係師弟。」他的話裏話外無不是讚嘆。


    助教比學生的年齡小,不算普遍也稱不上稀奇。


    又是一片譁然,且不說列賓美術學院在世界的排名,光是一個油畫係足以感慨一會兒。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美院就是牛,隨便一個基礎部的助教都是高材生。」


    實際上不是美院的名校光環牛,是陸綏這個人比較厲害。


    討論著就到了薑既月最感興趣的話題


    他的情感狀況。


    不出她所料,畫畫的人情緒都不太穩定談不了戀愛。


    他單身未婚。


    聽到這個消息後薑既月的心情瞬間好轉。


    因為,


    她好像有機會。


    —


    周日晚上,全班組織了一起看電影,勉強算是強製性的鑑賞課。


    大熒幕上麵放得是和美術史有關的電影,老師真是煞費苦心,想讓他們能夠耳濡目染。


    這次放得是《弗裏達》一朵在拉丁美洲綻放的大麗花。


    電影裏的每一個畫麵都無限放大了這個一字眉女人的美麗,清醒又痛苦。


    薑既月被她自由堅強的靈魂深深的吸引著,目不轉睛。


    直到畫麵裏傳出曖昧的聲音。


    藝術史上有太多的畫家把軀體搬上自己的畫麵,不同的人會看到不同的情感,與他而言,沒有絲毫的情/欲,隻是對美聖潔淋漓盡致的追求。


    她喜歡欣賞女性的柔美線條,不過是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麵前,目不轉睛卻還是染上慌亂的神色。


    轉頭的瞬間,在人頭攢動和光影交疊的那一刻。


    對上了他的眼。


    電影裏的畫麵已經吸引不了她了。


    倉皇地跑出了教室


    不知道是看見他時的心跳如擂,還是昏黃光線和泥濘聲音,讓她臉頰緋紅。


    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


    走出廁所,陸綏單手抄兜,歪頭斜靠在牆上,耳骨處的釘子閃了一下。


    「你又逃課了。」


    第4章 受傷的鹿


    她失魂落魄地逃迴了教室。


    電影已經播到尾聲,


    餘下的也隻有走馬觀花。


    交疊變換的圖層之中,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她的苦難,那些藏匿掩埋在深處的記憶暴露無遺。


    —


    有些時候越是想忘記一個人就越忘不掉。


    就像是一根絲線,看見他的那一眼立馬抽絲剝繭。


    薑既月把手裏的遙控器熄滅,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冷笑一聲。


    摩挲著自己的後背。


    這部電影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結局早就爛熟於心。


    裏麵的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早知道就忍著痛把這紋身給洗了,讓自己落入了這不尷不尬的境地。


    【所以,他真的這麽說。】


    【將盡月:氣死我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因為要考編所以把紋身洗了,你這前男友可太有意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在諷刺她。


    【將盡月:我勸他直接把骨灰揚了,海葬樹葬什麽的都沒關係,最近不是還流行氣球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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