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表麵上看,我贏了,淮王和永王也贏了,但其實是陛下贏了。”


    容戰不是很理解,“搞垮了金士釗,他就不能再拿捏你。睿王少了一個助力,淮王和永王就等於多了勝算,說不定接下來還能爭一爭禮部左侍郎位置安插自己人,怎麽不是贏了?”


    容棠搖頭,“金士釗是憑官位拿捏我的嗎?是他做為生父的身份,隻要他一天不死,我頭上一天不得輕鬆。淮王和永王一直以來表現的不爭不搶,這一迴也暴露了,朝堂上有誰站在他們那邊此時明明白白。再說睿王真的失去什麽了嗎?他這段時間偽裝低調,早把金士釗甩得遠遠的,還落了個仁善的好名聲。金家想不到,陛下要給我留一個天敵,根本不會殺了金士釗,所以白白舍了一個金湘湘。謝家就更可笑,為了給謝謹之成親留後,答應了替金士釗求情。現在是謝太傅不知道用什麽代價換了陛下不殺金士釗,謝太傅都在百官和百姓心裏留下了以權謀私的印象,這對愛惜羽毛的謝家是個汙點。”


    不太懂分析政治的容戰腦子幹冒煙了,隻知道陛下同樣防著主子,故意留下金士釗的命壓製主子。


    “要是陛下足夠有手段,接下來會用一個禮部左侍郎的位置釣魚,誘餌足夠香,能釣不少魚。”


    容戰聽不懂,索性不想了,在他耳邊低聲道:“信,又來信了。”


    容棠眼睛一亮,“這麽快!”


    才六天啊,這快馬沒日沒夜的跑也來不及。


    “不一定是迴信,也有可能是之前的,剛到。”


    算一算時間,容棠在牢裏住了七天了,雖說中間換了兩次衣服,泡不上澡,還是一身酸臭,也該出去了。


    “有沒有問過府尹大人,什麽時候放我……們出去?”


    “大人說,需要一個契機。金士釗雖然罷了官,他還是你爹,他不吐口,一時不能把你名正言順放了。他說會適當找個機會問一問陛下意思。”


    南宮璟當然是有他的顧慮,差不多也是在這幾天裏,容棠想到的問題他也想到了,忽然就有一種要謹慎再謹慎的直覺。


    “咱們給他製造契機。”


    容棠讓容戰附耳過來,如此這般,容戰出去。


    酣戰了五天之後的,摸牌五人組終於是夠了,到了看見就想噦的地步,扔掉了手裏的破紙片子,再好玩,玩到頭暈眼花,那也是受罪。


    這時候他們才又想起來還在牢裏待著,再看看自己身上,蓬頭垢麵,戴著鐐銬,和流放犯也沒什麽區別,忽然就破防了 ,“什麽意思?南宮璟,你玩真的?不打算放我們了是不是?”


    容棠懶洋洋的道:“嚎什麽?會有人來接你們的,安心等著,接著玩牌。”


    顧忠勳啐了一口,“都玩吐了。”


    確實,撲克牌這種情況東西它上癮歸上癮,就是特別燒腦,對精神也有很大損耗,過了那個新鮮勁,理智就該迴來了。


    “不玩牌,幹別的嗎。幾位喜歡喝花酒,不如都唱個曲鬆鬆緊張情緒。”


    “唱你個鬼頭,你把哥幾個當樓裏粉頭了。”


    賀啟林剛懟罷,隻聽一旁咿呀咿呀唱起來,“一呀摸,二呀摸,一摸摸到姐兒枕頭邊……”


    幾人聽得惡寒,笑罵蕭振越,“你個死球,坐牢還唱十八摸。”


    蕭振越唱完,隻有容棠給他鼓掌,“唱得好,唱得妙,妙得呱呱叫。”


    蕭振越仿佛尋到了人生知己,兩眼發光,“容世子,該你了,我聽說你是南邊山地來的,那邊是不是都唱山歌,對了,是情歌!”


    容棠清了清嗓子,“山歌當然唱,情歌也唱,不過我年紀小,還沒參加對歌會,這樣吧,我唱個小調熱鬧一下氣氛。咳咳……”


    “東邊的山坡上有兩頭牛呦…… 公牛對母牛說我心悅你呦……母牛對公牛說你羞不羞呦……公牛對母牛說不羞不羞心悅你呦……”


    蕭振越興奮的兩眼發直,捅一捅旁邊的顧忠勳,“這才是紈絝屆天花板,就兩頭牛啊,唱得我熱血沸騰……”


    顧忠勳用力拍開他,好似這是一隻色魔的淫手,“滾開,別碰我……”


    牢門入口處,剛剛被推進來的鄭長治臉一黑,讓老溫重新把他推迴去。


    玄雀臉紅的滴血,頓足罵道:“公子,我就知道這小賊不是個好人,你還來保他,讓他在裏麵待著吧。”


    老溫一臉無奈,容世子也真是的,好端端唱什麽歌呀?這唱得什麽淫詞豔曲……


    還怪好聽的。


    牢裏又亂了一陣,公子們也放飛了自我,各唱各的。有唱關關雎鳩的,有唱迢迢牽牛星的,正嚎著,牢頭來喊人,“顧世子,淮王府紀掌史來接你了。”


    淮王府紀掌史曾是兩榜進士,寫的一手好文章,保賀啟林出去就是他寫的,以淮王的名義誠懇認錯,並保證以後嚴加管教雲雲。後來據說他那一筆好看的字吸引了許多上京士子模仿,文章還沒來得及送進宮去就被人偷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二個被接出去的就是賀啟林,他爹文采也不行,就從永王府裏討了幾張好皮子,終於讓寒王替賀啟林說了好話。


    謝秉之說是家裏大哥要娶親了,希望放出去參加他哥的婚禮,當然這一放出去也不可能再抓迴來,就這麽個意思得了。


    王博安家比較實際,認罰,捐了二百兩銀子修善堂,南宮璟也抬手放了。


    且先不提被放出去的幾個公子那蓬頭垢麵的埋汰樣,到底擊碎了多少老母親的心,牢裏麵的兩個,還眼巴巴候著家長認領。


    蕭振越盼了一迴又一迴,眼看兄弟們都被領走了,他家始終沒來人。


    失望歸失望,但還有個墊底的容棠,他爹恨死了他,鐵定不會來接他,這麽一想,心裏好受許多。


    “我說容世子,你可能還要蹲很久,南宮璟不打你,但也不會放你。”


    容棠很篤定的道:“我肯定能出去,說不定是府尹大人親自來送我出去。”


    蕭振越用鼻孔嗤笑他,“別做夢了,南宮璟特別耿,就是皇子王爺犯事被他逮到了,也照關不誤,他就沒親自送什麽人出去過。我勸你別和他杠,他這人隻能順毛捋,基本上隻要不犯大罪,他也不會故意把你弄死。”


    “看來你們都很了解府尹大人。”


    蕭振越歎了口氣,“京兆府尹很難做,品級小,管得倒是整個上京治安。在這個五品官多如狗的皇城,府尹辦案舉步維艱。他的上一任,上上一任,沒幹幾個月都被人整死了。陛下沒辦法,隻能從皇室子弟裏選一個擔任。當府尹壓不住涉案人,那就用皇族世子來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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