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峰頂,康狂師痛哭好友,懊惱自己晚來一步,除了血洗陰山再無他法。


    哭到一半,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壇子,擠擠眼道:“楚兄,你不喝的話,我就幫你喝了,這麽遠的路,我帶酒過來也不容易。”


    見楚元容默認,他拿起了另一個酒壇,繼續痛哭好友:“楚兄啊,像你這麽深明大義的好兄弟,我上哪再找第二個,你怎能棄我而去!”


    “噸噸噸———”


    “嗝~~”


    (_)x3


    畫麵辣眼,向遠三人直接看呆了,這濃眉大眼的家夥,明明一臉正派,竟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是了,反派都這張嘴臉。


    可話又說迴來,這玩意是反派嗎?


    向遠一陣搖頭,康狂師的畫風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原以為是個欺世盜名的假英雄,人前忠義無雙,背後插兄弟兩刀,攮完了兄弟再攮二嫂,對外還說兄弟的孩子跟我姓。


    可結果……


    怎麽說呢,感覺就是個逗比啊!


    向遠有些摸不準了,已知的天下五絕,靈光壞種、獨孤後壞種、章心遠和幽山仙一體,都是壞種,沒理由到了康狂師這裏就不是壞種了。


    他轉頭看向蕭令月和禪兒,想要聽聽他們的意見。


    “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前越是光明磊落,人後越是壞事做盡!”


    “雖不知真假,但看著不壞,或許真是個好人,隻是脾氣性格……和師弟你有幾分相似。”


    兩個截然不同的傳音,很符合兩女待人接物的喜好。


    禪兒妖女,看誰都不是好人,蕭令月外冷內熱,相信世間有惡就有善,不能因為無生界灰蒙蒙的便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向遠決定聽禪兒的。


    蕭令月什麽的,聽他的就好了。


    片刻後,康狂師兩壇烈酒飲下,咂咂嘴,四下翻找起來,想到自己在楚元容的棺材裏擺滿了美酒,一時憂愁萬分。


    “楚兄,不介意的話,咱倆再當麵聊一會兒唄?”


    楚元容還是沒說話,康狂師急得抓耳撓腮,終究沒有開棺哥倆好,轉頭看向向遠三人,眼前一亮。


    他快步上前,抱拳拱手:“在下康狂師,在東境有些名氣,不知三位是否帶了酒水,我那位楚兄生前最好酒,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三位若肯割愛,相贈酒水,康某銘記在心,定有報答。”


    說完,目光灼灼。


    他禮貌迴避了蕭令月和禪兒,炯炯有神的眼睛放在向遠身上。


    向遠被他看得囧囧有神,抬手在屁股後麵一摸,取出一小壇酒水,拳頭大小。


    玉璧空間很寬敞,向遠在裏麵存了不少生活必備物資,包括但不限於紗布、繃帶、女式裏衣、內襯、外衣、鞋襪。


    沒別的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水缸大小的酒壇也有,足夠把康狂師淹死,但沒必要,無生界的空間裝備儲存量有限,取出水缸大的酒壇,這目光灼灼的家夥肯定會目光灼灼盯著他的屁股看。


    “多謝少俠,你去東境,在任何一家酒樓報康某的名字,所有酒水消費一律算我賬上。”康狂師接過酒水,胸脯拍得邦邦響。


    “那你一定欠了很多錢。”向遠吐槽道。


    康狂師聞言沉默。


    向遠接著吐槽道:“這位康師傅,適才……”


    “康狂師。”


    “好的,康師傅。”


    “康狂師!”


    “知道了,康師傅。”


    “……”


    康狂師一臉無語,看在向遠送他一壺酒的份上,就這麽著吧。


    “這位康師傅,適才你有一句話,在下覺得有失妥當。”


    “請指教,哪一句?”


    “那句天下第一又何妨,靈光國師死後,康師傅或許單打獨鬥的本事第一,但時代變了,現在第二你都排不上。”向遠意味深長道。


    “小魔後……”


    康狂師皺眉皺眉:“康某聽過京師傳聞,她的確是個風姿不俗的奇女子,沒有當麵一較高下,我自稱天下第一,的確有失妥當。”


    禪兒微微勾起嘴角,喜歡聽,再來點。


    收迴之前的言論,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不是普通的大奸大惡,是個很有眼力的大奸大惡。


    康狂師正說著,發現向遠的笑容格外詭異,他突然想起來,這裏是陰山,不是他家後山。無緣無故,豈會有眉清目秀的少年人,領著兩位容貌驚豔的女子來到山頂踏青。


    剛宰的陰山鬼王,還熱乎著呢,消息沒有傳出去,陰山便是四方禁地,普通人不該至此。


    再說了,這也沒青啊!


    這麽一想,定睛再看向遠三人,氣息變化,頗有幾分不凡。


    康狂師看著向遠,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向遠左右兩邊的蕭令月和禪兒,連連搖頭退後,一溜煙跑迴楚元容墓碑前,痛哭流涕起來。


    “楚兄啊,苦酒入喉心作痛,天下第三有何用!”


    “噸噸。”


    沒嗝出來。


    這點酒水,還不夠他潤喉嚨的。


    就在向遠陷入極度無語的時候,康狂師去也匆匆,來也匆匆,一個大跳站在向遠身前,目光灼灼,透露出銳利與堅定,仿佛在守護正義。


    “沒了,剛剛那缸酒是我的全部家當,都給你了。”向遠連連擺手,說著多乎哉,不多也。


    “不是酒,我與少俠應當相識。”康狂師皺眉道。


    向遠聞言一愣,當即來了興趣,好奇道:“康師傅何出此言,你我分明初次見麵,豈有相識的道理。”


    “此界初見,不代表其他世界沒見過。”


    康狂師笑嗬嗬看著向遠三人,當麵挑明,完全不在乎泄露了重大情報。


    禪兒皺眉,蕭令月輕咦,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搖頭,她們行走江湖,並未見過類似康狂師的麵孔。


    諸天世界,並非隻有一個自己,這一點,向遠三人或多或少都清楚。


    但自己和自己也是有區別的,如名諱,如樣貌,即便最初是一個模子,後天也會因為種族、環境、功法等原因產生變化。


    似獨孤後這般,一眼被禪兒識破身份,不是因為容貌和乾淵界的自己一般無二,而是禪兒恨對方恨到了化成灰也認得出來。


    名諱相同的情況,大多是因為境界修為參差導致,乾淵界有靈光老魔,無生界有靈光國師,是後者受到了前者的影響,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康狂師這種,既看不出相似相貌,也沒有對應的名諱,蕭令月和禪兒均表示大海撈針,認不出對方是誰。


    “康師傅,如果我沒看錯,你我在另一個世界也沒見過。”


    向遠微微搖頭,非常確信自己沒見過類似康狂師的麵孔,否則如此不拘一格的二百五,他應該印象深刻才對。


    “可能是我記錯了,閣下等一下,我問問……”


    康狂師四下看了看,躺在楚元容的墳前,倒頭便睡,當場打起了唿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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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他不備,直接殺了!”


    “師姐說什麽來著,這人和師弟你一樣有些不著調。”


    耳邊響起兩種態度截然不同的傳音,禪兒的說法讓向遠很是無語,蕭令的說法讓他更無語,一點都不像好吧。


    話雖如此,向遠必須承認,今天遇到對手了。


    哪裏蹦出來的逗比,竟敢和他向遠本遠競爭諸天逗比王的寶座,借二郎顯聖真君的一句話,你也配姓二?


    一炷香後,康狂師猛地起身,快步來到向遠麵前,目光灼灼道:“我問了。”


    “那邊怎麽說?”


    向遠屏住唿吸,蕭令月和禪兒也認真聽了起來。


    “他沒睡覺,聯係不上。”


    “……”x3


    我尼瑪!


    向遠大怒,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麽,看一個沙雕犯二,白白浪費了一炷香時間,有這時間,他幹點什麽不好。


    蕭令月和禪兒不香嗎,退一步,找白月師太打發時間也是好的呀!


    “師姐、那個誰,咱們走,這東武放著不管也沒事。”


    向遠轉身就走,蕭令月和禪兒一致表示讚同,三人頭一迴意見達成統一。


    “等等,再給一次機會,認不出閣下,我以後喝酒都沒味兒。”康狂師急忙追上。


    半晌後,他去而複返,在楚元容墳前痛哭:“楚兄,我那邊有事要辦,你先喝著,我忙完了再來找你請罪。”


    賠完了罪,他飛快下山,追趕向遠三人。


    ……


    馬車遠離陰山,戴著鬥笠的車夫變成了康狂師。


    他一心要解開迷惑,憑借頑強毅力,也就是堅持不要臉,應聘到了車夫的工作。


    向遠非常好奇,康狂師在乾淵界究竟是誰,為什麽相隔兩個世界還覺得他眼熟,蕭令月和禪兒更加好奇,默許了向遠臭不要臉擠進馬車的行為。


    車內,三人大眼瞪小眼,氣氛瞬間僵硬起來。


    但凡少一個,氣氛都不會如此尷尬。


    蕭令月深知諸多巧合並非向遠設計,坦誠相見隻是意外,不能怪向遠,也相信自己能憑借化神期心性,渡過這次的心難波折,重新樹立起師姐的滿滿威嚴。


    但是,有禪兒在旁邊,突然就心慌意亂,難以靜下心來。


    禪兒知道向遠就是故意的,去哪不好,非要來無生界,而且放血的辦法多得是,抹脖子倒一盆就好了。迴迴伸手指,故意製造尷尬,還說什麽來口熱乎的,女孩子不能吃涼的。


    最最關鍵的是,製造尷尬的主要目標是蕭令月,她隻是添頭!


    狗男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真不害臊,她一個妖女都看不下去了!


    再看二人視線閃躲,始終不願接觸,無形之間眉來眼去,別提有多酸,不是,別提有多惡心了。


    向遠這邊,正要發表心路曆程,門簾突然掀開,露出康狂師的目光灼灼:“睡了,睡了。”


    你不要亂說好吧,哪裏睡了!x3


    “我剛剛睡著了,也聯係上那邊了。”


    向遠瞬間瞪大眼睛,酒後駕車就算了,還邊開邊睡,你不要命啦!


    馬車?


    馬車也不行啊,親人兩行淚你懂伐!


    康狂師靠邊停車,一把抓住向遠的手腕,指了指邊上的小樹林。


    “幹什麽?”向遠瞬間警惕起來。


    “這邊說話不方便。”


    “怎麽就不方便了,除了你,這兒沒外人。”


    向遠大聲bb,誓要和蕭令月、禪兒共進退,這兩雙大白腿,他說什麽都會撒手。


    “和我比,這二位即便是你的內人,那也是外人。”


    康狂師一眼掃過蕭令月和禪兒,借身形遮擋,在向遠的手心寫下了兩個字。


    本心!


    “嘶嘶嘶———”


    向遠反手抓住康狂師:“是極,她倆的確是外人,康師傅這邊請!”


    “理應如此。”


    “……”x2


    見二人奪路狂奔,向遠頭都不迴一下,蕭令月和禪兒登時就傻眼了,康狂師打了什麽暗號,怎麽剛剛還內人,一下就成外人了?


    雖說不是這個意思,但大致意思是一樣的,向遠拋下內人扭頭就跑,當真一點良心都沒有。


    呸!x2


    禪兒閉上眼睛:“師姐,你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嗎?”


    “沒有,他們沒說話,一直在地上寫字……”


    蕭令月閉目,正欲聽二人寫得什麽內容,卻發現二人不僅字跡潦草,還東一筆西一筆,缺字漏字又胡亂添加。


    豈有此理,真把我當外人了!x2


    好好好,我本來不想知道,是你逼我的!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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