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她小心翼翼的接過蕭毅卿手中的藥瓶,將食盒放到旁邊,側靠著欄杆擦起了藥。


    畢竟是女孩子,雖然傷在手上,上藥時卻也矜持著害怕男子看見,因此是背對著蕭毅卿的。


    蕭毅卿看看一旁的食盒,見小茹的目光也觸及不到,便在衣袖中翻騰了一番,悄悄湊了過去。


    正要靠近時,卻聽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小茹,側王妃的藥怎麽還沒送去?”


    蕭毅卿不由被嚇得打了個激靈。將手中拿捏的東西趕緊又塞迴了衣袖。


    小茹轉過身去,見是秦伯說道:“哦,奴婢這就過去。”


    秦伯見蕭毅卿也在此處,便問:“咦,蕭大人,您不是與王爺同南風公子等在前院吃酒嗎?怎的到此處來了?”


    蕭毅卿也定了定神,轉過身來,強裝鎮定的說道:“秦伯呀,本官覺得有些醉意,便出來轉轉,剛巧看到這小丫頭熬藥時燙傷了手,便給了她些膏藥來敷敷。”


    秦伯半咪著眼睛看了看他,那眼神中既有相信,又有質疑。


    蕭毅卿麵對這種神色不禁有些發毛。心想:莫不是自己的計劃被他發現了吧。


    可再看時秦伯已將那眼神轉換成了微笑,先是對小茹說了一句:“側王妃娘娘還在等著吃藥呢,快些去吧!”


    而後又看向他說道:“此處通往後院,乃是府中女眷居住所在,蕭大人若是想逛的話,老奴可陪大人去花園逛逛。”


    “哦,我本是閑逛一番,不想到了此處,是本官失禮了。想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就不去花園了。本官還是去看看南風公子有沒有吃醉吧!”蕭毅卿搪塞著轉身離去。


    走出好遠,他再迴頭看時,卻見秦伯仍然立在那處,也遠遠看著他。不由得,他心中一陣發顫,隻覺此人雖隻是一介管家,卻也不可小覷。


    現下,上官北堂既然讓他同秦伯去商量霍家班進府的事情,那他就得十分謹慎著些。絕不能讓這個老狐狸看出一絲絲的馬腳。


    明日一早,他先得去找霍錦林談談,讓他先安心入府,然後叫他伺機而動。


    蕭毅卿心中一步步籌謀著往北旋王府外麵走去。


    剛一出府,卻瞧見側王妃從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她雖身懷有孕,身形也豐腴了些,但觸目之間,蕭毅卿的心中還是波瀾陣陣,心潮澎湃。


    如此迎麵碰上,在蕭毅卿看來是他們緣分未盡,心有靈犀。


    於是他上前去行禮道:“側王妃娘娘。”


    玉竹一抬頭見是他,問道:“蕭大人安好?”


    蕭毅卿聽見玉竹問候於他,自以為是她的心中還有自己,頓時高興不已,一改方才的愁眉,麵露喜色迴答道:“托娘娘的福,下官一切都好。”


    “娘娘這是?”他再看看玉竹身後的車駕問道。


    “噢,今日初一,我去廟裏為王爺與腹中孩兒祈福。大人與王爺議完事了?”玉竹隻作平常的迴答道。


    “也沒什麽大事,這不,過兩日王爺生辰了嘛,我便請了個戲班子來府中唱戲,也就同王爺商量了一下。”蕭毅卿說道。


    玉竹聽到此言,她心中的那種不祥的預感頓時襲上心來。


    不管怎麽說,他與王爺雖不至於因為她而生了深仇大恨,卻也算是兩人間有了隔閡。


    現在蕭毅卿卻如此討好上官北堂,這其中恐怕沒那麽簡單吧。她是了解蕭毅卿的,執著,冷靜,嫉惡如仇。


    隻要他認定了的事,就一定不會改變。隻怕他會因為自己的事記恨了上官北堂。


    於是,玉竹看看左右,對隨從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同蕭大人說幾句話。”


    待得眾人退去之後,玉竹看著蕭毅卿說道:“蕭大人未免對北旋王府的事太上心了些吧。”


    蕭毅卿自玉竹被北旋王立為側妃以來,每每遇見都有奴仆在場,失了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


    此刻,玉竹主動避開左右與他言語,他還欣喜若狂的以為玉竹要與他聊聊舊情呢,卻不想她一開口便問的是北旋王府的事。


    不由他的心情有些失落與悲哀,他有些訝異的說道:“你,就想問我這個?”


    “是。”玉竹點頭說道。


    “我與北旋王同朝為官,況且他於我有知遇之恩,為他祝壽豈不應當?”蕭毅卿所言自是有理。


    玉竹也不同他爭辯,而是說道:“既然蕭大人如此重情重義,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當日嫁入王府乃是玉竹自己的選擇,還請蕭大人體諒。


    王爺乃是至純至性之人,對人真心以待,還願大人也能還以真心,玉竹惟願大人能早日覓得佳偶,富貴一身。”


    話罷,玉竹微微躬身作別,進入王府而去。


    蕭毅卿看著她那離去的背影,心中妒忌橫生:“你竟是要如此相護於他,一見麵就問我是不是太過獻殷勤了,是生怕我做出一點對他不利的事情嗎?”


    再說獨孤晏翔自寵幸了蓉妃之後,上官北堂從心底裏便對他疏遠了許多,每每上完朝後也不多在宮中停留了,盡量是能不進宮便不進宮。


    這可讓獨孤晏翔著實有些頭疼,那日他寵幸蓉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再者,若自己真要是一時衝動,將上官北堂的身份昭告了天下,那恐怕北堂就真的活不成了。


    看看那日眾臣在朝堂上的步步相逼,據理厲辯。他這個皇帝險些都被逼宮,何況是北堂呢。


    幸虧太後及時出現,有先見之明早已布好了籌謀,否則那日他與北堂都怕是要被眾臣逼死了吧。看來還是太後英明,薑還是老的辣。


    雖說他自己也是一代帝王,九死一生才奪得皇位,早就就無懼於生死了。可他怕的是北堂受到半點傷害。


    他得護北堂一世周全。哪怕是遠離她,不能與她相守一生,此生此世也不得將她的身世戳破。


    但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這樣自以為是的相護,才傷上官北堂最深。


    現在他隻能將上官北堂當做寵臣,兄弟,卻唯獨不能將他視為愛人。


    獨孤晏翔也自知這樣做傷了上官北堂的心,便在物質上時常想著補償於他。


    因此宮中有了什麽新奇玩意兒,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一股腦兒的送去了北旋王府。


    可這上官北堂全然不領情。這不,方才三川巡撫鄭奕進宮述職,身上穿的竟是他前幾日賞給上官北堂的那卷冰蠶絲做的衣裳。


    那冰蠶絲何其難得,蘇浙省撫今年統共就敬獻來了兩匹,一匹雍容華貴,他便叫人送去福康宮給了太後。


    另一匹大雅貴重,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巴巴的送去了北旋王府。


    想著這三伏天極熱,北堂做上兩身衣服那是再涼快舒服不過的。


    可誰曾想,他轉頭便將東西送予了旁人。


    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前些天蕭毅卿手中的那柄青竹折扇,白贏冠上的那顆朱丹寶石?哪一樣不是他禦賜到北旋王府的。可沒過兩天竟全都出現在了別人身上。


    獨孤晏翔看見這些,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鄭奕走後,他拍拍桌案喃喃低吼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端起桌上的茶,剛抿一口,便又吐了出來,將茶碗重重摔在地上,怒道:“朕喝幾分燙的茶不知道嗎?”


    眾奴才見皇上雷霆震怒,嚇得跪倒了一地。


    寧淳安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將碎片收好,說道:“皇上息怒。”


    他侍候皇上多年,自然知道皇上是不會因為一碗茶而發如此大的怒。


    他將碎片交於小夏子,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獨孤晏翔看看寧淳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看看他,看看他,他竟是毫不將朕放在心上,朕賞他的東西,一轉眼竟全送了旁人。他倒好,拿著朕的東西去籠絡人心。”


    寧淳安小心勸道:“皇上息怒,想來北旋王也是為皇上著想,前些時日,眾臣險些生叛,奴才想想都有後怕。”


    “依奴才看如今北旋王雖說是拿著宮裏的東西送人,卻也都是打著陛下的旗號,他這也算是在替陛下著想吧。”


    獨孤晏翔冷眉一笑:“哼,朕何須他替我做這人情。他這是在成心氣朕,你去,召他入宮,朕倒要看看他如此行徑,作何解釋?”


    “是。”寧淳安應著話退了出去。


    不多時,上官北堂入得宮來。獨孤晏翔見他一身素衣,更是怒上加怒。


    冷冷問道:“前些時日朕賞你的東西呢,怎得一樣未戴?”


    “迴皇上的話,即是皇上禦賜給臣之物,那便是臣的東西,如今皇上問起,莫不是想要收迴去吧!”上官北堂嗅到了此事的性質,便先發製人說道。


    “你,”獨孤晏翔更是生氣,“朕就問你一句,你竟是比朕還有理了。你以為朕不知道嗎,你將那些東西都送了旁人。”


    “皇上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呢。”上官北堂不軟不硬的說道。


    “你說說你,你就揀著自己不合心的送了人也行,可你竟樣樣都送了旁人。你是真將朕絲毫不放在心上了。”獨孤晏翔不經心中有些悲涼。


    “臣不敢,臣冤枉,皇上乃是天下人的皇上,亦是微臣的皇上,皇上在微臣心中重於青天。臣豈敢有半分不敬。”上官北堂趕忙跪拜在地說道。


    “你倒是表忠心表得很好。”獨孤晏翔歎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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