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池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我從未見他如此崩潰過。至親的人,雙雙背離他而去,那種悲傷和絕望非親歷者又怎能感同身受?


    我想到他對我的質問,他說你來這裏才一年多,我在這裏十幾年。此時此刻,我深深的理解他內心的痛苦。一個連睡覺都要睜著眼睛的人,要嚐試著去愛一個人。信任一個人。那是一頭狼嚐試愛上另一頭狼的故事,過程之掙紮,大概也隻有同在清瀾門的我們能懂吧。


    杜清池開了一段路後靠著邊將麵包車停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想了想,他又將手機關了。


    「清池。」我輕聲喊他。


    他抬頭看我:「地圖你放好了吧。」


    我被他一提醒,趕緊又伸手摸了摸內衣,下山前,我把地圖縫進了內衣裏:「嗯。」


    他靠到座椅上,沉默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坐了一會兒後,我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他反握住我。頭卻側過去看著車窗外。


    我們就這麽坐著,誰也不說話。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他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我也覺得很餓了。


    「我們最在今晚之前一定要進山,而且必須把所有的尾巴都甩掉。」杜清池迴過頭來對我說,長時間的沉默後,他看起來冷靜多了。


    「我們……要怎麽去?」我茫然的看著他。


    「還是要先去找那個包工頭……」他頓下來,苦笑,「也許昨晚他就被殺掉了,如果他被殺了,那我們就隻能靠運氣的指引,自己探索著靠地圖進山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折迴去看看?也許包工頭並沒有死呢。你想,不管是陸然也好,你媽那也好,她們都想進山,都需要這個人,不會輕易的把他給殺了。」我道。


    他猶豫了一下後才說:「迴去這一趟肯定很危險,但沒有嚮導,我們進山的時間線會拉長很多。」


    我想了想,折迴鎮上找包工頭,如果昨天我聽到的那聲音死的人是包工頭,那我們就白跑一趟,接下來還是要費盡心思自己摸索著進山。如果包工頭沒死,那從昨天我聽到殺人聲以及今早的來的那個女人來看。小鎮上來路不明的人肯定不少。我和杜清池已經成為目標了,估計那些人都會知道地圖在我們身上。那接下來,我們勢必陷被包圍的困境,能不能救出包工頭不好說。就算救出來了。我們帶著他,三個人更難進山。


    我把我的想法分析給杜清池聽了一下,他點了點頭,最後我們倆決定靠著自己進山。作了決定後。我們重新上了路。


    因為完全不知道進山的方向,所以我們隻能先盲目的開了一段路。在一家路邊開的餐館吃了點東西,我們又打包了兩份飯菜。


    「你們是外地人吧,準備去哪裏啊?」老闆娘打包時熱心的問我。


    「路過這裏。」我警覺道。


    「大概一個小時前有一對年輕情侶也是打包了兩份飯。你們不是剛好要去同一個地方吧?」老闆娘對我的冷淡絲毫不在意,仍然自說自話。


    「噢,那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裏?」我趕忙問。


    老闆娘把袋子紮好遞給我,然後撇了撇嘴道:「我就是不知道啊,看你們的要求都一樣,以為你們一路人,所以才問問你。」


    「錢給你。」杜清池暗中拉了我一下,付了錢後,我們就出了餐館。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杜清池看著門口的摩托車若有所思起來,我正想問問他發什麽呆時,他快走了幾步到車旁。從駕駛位車座下拿出了個袋子後他拉著我迴到了餐館裏麵。


    「老闆娘,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杜清池笑嗬嗬的。


    「什麽事啊?」老闆娘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大概以為我們要跟她要什麽東西。


    「我這麵包車放在你這裏,你的摩托車借給我。如果三天之內我還迴來呢,我給你一千塊租車費。如果我三天之後沒迴來,我這麵包車就歸你了。發票什麽的都有,你不用擔心我的車是黑車。」杜清池說道。


    「你……不是開玩笑吧?」老闆娘一臉狐疑,「哪有人願意這樣吃虧的。」


    杜清池將手裏的袋子打開。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給老闆娘。


    「小夥子,你真的不是開玩笑啊?」老闆娘臉上又驚又喜,拿著那些東西不停的翻來翻去。「我還正好需要一輛麵包車買菜,你要是誠心的話,我再貼你點錢我也願意啊。」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杜清池又說。


    老闆娘這下真不樂意了:「小夥子,你別一套又一套的啊。」


    杜清池打量了一下她的飯店,然後從錢包裏抽出了一疊現金,數了兩千遞給她:「三天之內你都不要開店,我沒別的意思。我就看這一路上都隻有你這一家飯店,後麵還有我的朋友會來,讓他們找別的地方吃飯去。」


    老闆娘哈哈大笑起來:「小夥子,我懂了我懂了,你跟你的朋友鬧脾氣了。行,沒多大的事兒,我剛好可以迴娘家去。那我現在就關門了,你騎我的摩托車,我開你的麵包車。」


    「老闆娘爽快,鑰匙給我吧。」杜清池道。


    十來分鍾後,老闆娘鎖了飯店開著我們的麵包車走了,而我和杜清池站在那輛有年頭的摩托車旁邊目送著她遠去。


    「現在,我們要騎著這輛破車進山嗎?」我挽著他的手臂,嘆著氣問他。


    「對啊。」他揉揉我的頭髮,「小鎮青年帶著城市姑娘私奔,不是都流行騎摩托車嗎?」


    「倒也是哎。」我開心起來,「幹嘛給老闆娘錢,還讓她關門?」


    「救她一命啊,既然有人走在了我們前頭,肯定還有人走在我們後頭。老闆娘話多,後頭的人知道我們也從這裏走了。要是麵包車停在這裏,萬一非逼著她問個水落石出呢。多一事不如少一點,少牽連點無辜的人。」他說話間已經跨上了摩托車,然後迴頭朝我伸手。「我以前還蠻喜歡飆摩托車,好多年沒飆過了。徐徐,上車來感受一下我的車技。」


    我抱緊了他的腰,「這小破車還不知道能騎多遠呢?」


    「進山完全沒問題吧,老闆娘開飯店,她這摩托車是用來買菜的。下鄉進城,還要拉菜,不結實是不行的。你別看舊,你聽這發動機的聲音,絕對有力氣。」杜清池說著擰下了油門,車子朝前飛馳。


    風迎麵灌來,我不得不將頭貼到杜清池的後背上。


    「你現在心情好了嗎?」我大聲問他。


    「好多了。」他也大聲迴答我。


    「可是我們現在要從哪裏進山。總不能一直朝前騎吧。」我問。


    「交給我,你跟著我走就是了。」他說。


    「其實你一個人進山還輕鬆點,我感覺我會變成你的累贅。」我道。


    「我願意。」他喊得特別大聲。


    「討厭。」我在他腰上擰了一下。


    他故意走了一個s線,我驚叫起來,他卻大笑起來。我貼在他的後背上,嘴角的笑怎麽也掩不住。


    這就是愛情吧,不管去哪裏?隻要跟他在一起,能活下去固然好。就算一起去赴死,我也毫不在意。


    騎行了一個多小時後,我們的車子已經拐進了村道。村子比較落後,連水泥路都沒有,杜清池隻能放慢了速度。我坐了一個多小時後,早失去了先前的浪漫,倒是屁股痛得發麻了。


    「累嗎?」他問我。


    「還好。」我靠在他背上,有氣無力的。


    「再堅持半個小時左右,到山腳了我們休息一會兒。」他安撫我。


    車子繼續朝前,漸漸的路變得更窄,路的兩邊已經看不到有人家了。終於,路到了盡頭,車子騎到了山腳下。


    杜清池熄了火,我們下了車。我兩條腿已經完全麻了,癱坐到地上,我仰望著頭頂的高山。


    「清池,你確定是這裏嗎?」


    「不確定。」他坐到我旁邊。


    「……」


    「地圖給我,我們來研究一下。」他朝我伸手。


    「現在啊?」我下意識的捂住胸部,「轉過身去。」


    他盯著我的胸部:「你藏在內衣裏?」


    「不然呢。」我脹紅了臉,「總不能藏在褲襠裏吧。」


    他笑得癱到草地上:「快拿出來。」


    我掏了半天才把那地圖從胸罩裏麵掏了出來,遞給他時,他拉著我躺到草地,然後舉著那地圖看了起來。


    陽光透亮,隱約的字跡,我和杜清池一骨碌同時坐了起來。


    「有字。」我們同時叫起來,對視了一眼後,我們又仔細看。平坐著根本看不到地圖上的字跡,沒辦法,我們隻能又躺了下來。


    「你看,這裏有一個入字。」杜清池指著地圖的最下麵,「從這裏出發,然後要翻過這座山。這中間一大塊空白又是什麽意思?」


    「會不會是提醒我們有陷阱?」我側頭看他。


    「我來仔細看看,你現在開始別打斷我,直到我看完地圖,我們再說話。」他說著盯著地圖細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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