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池那麽溫柔,我心中的委屈,難過,悲傷,頓時就全部湧上來了。眼淚順著我的眼角一直往下漫延,漫進我的嘴裏。


    他抬手輕輕幫我拭淚,然後擁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不敢繼續了。」


    「你讓我冷靜一下吧。」我說著推開他想進廁所去呆會兒。


    他拉住我,這迴他沒再那麽溫柔了,他有些蠻橫的將我抱起來。大踏步的走到床邊。然後我丟到了床上,房間裏開著暖氣,他隻穿了一件襯衫。壓下來之前,他把襯衫扯著丟掉了。


    我不知道他出於什麽心理想在這個時候跟我做?但我曾經在一些故事裏看過,有些人在特別悲傷和特別憤怒的情緒,喜歡巫山雲雨。


    但我不是,我現在很茫然,我真的需要時間冷靜。所以,他壓下來時,我翻身滾向了一邊,飛快的下了地,我跑著進了廁所,將廁所門打了反鎖,我爬進還沒放掉水的浴缸裏。


    仰頭看著天花板,我覺得真的太累了。


    隔著若隱若現的隔簾,我看著房間裏的杜清池。他沒有穿迴衣服,而是裸著上身躺在被子上,他仰望天花板。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在浴缸裏躺了很久,終於杜清池從床上起了身。他穿上了衣服,沒多一會兒,我聽到了房間響起了輕微的關門聲。


    我這才從浴室裏出來了,穿上了衣服,我決定一定要再去找一趟我媽。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說服她跟我去做親子鑑定。


    我拉開房門,杜清池靠著站在牆邊。


    「我陪你去。」他立刻猜到我要去哪裏。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在我心裏追著了某種儀器,我在想什麽,我需要什麽?你比我都清楚。所以。你有辦法讓我愛上你。可是,我卻沒有辦法讓你愛上我。」我雙手插兜,抬步往前。


    杜清池默默的跟著我走,走了幾步,他伸手過來,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我也不甩開,也不說話。


    他扯扯我。


    我側頭。


    他很委屈的眼神:「你別這樣嘛,跟我說說話。」


    「行啊,你告訴我,除了假地圖,你還拿了什麽給陸然,才能換出我?」我淡淡道,「我剛才想過,我這個人對清瀾門是很重要的。否則,顏初不會把翠蘿給我。在我爭小來時,顏初不惜得罪亞桐,隻是一麵之緣,她傾盡所有的對我好。清池,我到底是誰?你真的不知道嗎?」


    杜清池指了指不遠處走來的其他房客:「下樓再說。」


    很快的,我們下了樓,出了大堂,上了他的車。


    「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你媽家吧。」他打著方向盤,慢慢的將車駛出了路口。


    「說吧。」我有點灰心的看著他。我心裏開始明白,他什麽都知道,可他就是什麽都不說。為什麽要瞞我呢?也許,他隻是不願意謊言這麽早就被揭穿而已。


    「我和陸然交換的東西,我不想說。」車子開出了好長一段路離後,他才說到。


    「隨便你吧。」我猜到了他不會說。但他連敷衍都沒有。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麽?我要不要捅破?我猶豫著,遲疑著。


    「我就叫你顏心了吧。」他又說。


    「好。」我應道。


    「吃完飯,我陪你去找你媽。然後你帶著她去別的醫院再做dna鑑定,這次,醫院你自己決定,送檢的時候。我不再跟去,這樣你能放心點。如果鑑定結果還是一樣的,那麽,接下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他道。


    我沒說話,我心裏想的。他都那麽清楚,那我還說什麽話呢?他用讀心術就好了。


    「陸迎鳳是誰?」我冷不丁的問他。


    杜清池猛的迴頭,他的眼神無比的驚慌,但隻是瞬間,他就恢復了正常。


    「小來真是命太長了,居然敢跟你說陸迎鳳。」他極力的壓抑著憤怒,「你敢問我陸迎鳳,是因為他現在在亞桐身邊,沒人能傷得了他了,是嗎?」


    「是。」我坦承。


    「這個人,在清瀾門是禁忌,我不希望你再提起這個名字。」他說。


    「我當然是知道輕重的,我問你,是因為,我總感覺,我跟這個人有關聯。」我說這句話時,仔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側頭看著車窗外,他說:「你想多了。」


    「但願吧。」我仍然看著他,「清池,如果謊言像一隻氣球,那麽,這隻氣球盡早要爆的。到那一天,希望你還能坦然麵對我。」


    他笑了一下,沒接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天就沒法再聊了。


    我迴了我媽家,她穿著睡衣來給我開的門。看見我,她是又驚又怕。當著我的麵,就要將門甩上,我反推了一把。她壓不住,這才訕訕的轉身往裏走。


    翁雪的爸爸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我和杜清池,他跟見了鬼一樣跑迴了房間,當著我們的麵將門甩上。


    「媽,我來找你有點事情。」我指了指沙發,然後將那份鑑定結果拍到了茶幾上,「這是一份dna鑑定結果,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媽,你能跟我說說,我是哪撿來的嗎?」


    我媽抓過幾張紙,翻來覆去去。她也沒看懂,抬頭,她情緒激動的叫起來:「這什麽鬼玩意兒?哪家醫院的醫生胡說八道的?你帶我去,我非掐掉他的脖子不可。」


    「好,我們現在就去。」我起了身,「我也不信。找家醫院,我們好好驗一驗。要是你不是我親媽,我就理所當然的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了。」我故意說道。


    「老翁。」我媽吼起來,「你躲在房間做什麽?我女兒還能吃了你啊。」我媽不敢跟我吵架,隻好拿翁雪的爸爸出氣,罵罵咧咧的。


    沒一會兒,我媽換了衣服拎著包出來了,她的麵色難看極了。


    「我就知道女兒養大了沒用,徐徐,你用這種手段,想不養我,你這個白眼狼。」


    我抬步就往外走。


    換了一家三甲醫院,然後我和我媽都抽了血。杜清池先迴了酒店,我帶著我媽轉乘了計程車。樣本送檢後,我媽坐到走廊的椅子上發著呆。


    「媽。」我走到她旁邊坐下,「你跟我說實話……」


    「我哪有什麽實話好說?」我媽很煩躁,「我的女兒是自己生的,我還能不清楚。你非要驗這個血,我就跟你驗,你以後不再管我,隨你的便,反正我也是孤苦命。」


    我看著她的樣子,她沒說謊。如果我確實是她領養的,她不會這麽理直氣壯。想到這裏,我心裏更加茫然起來,如果這一次的鑑定結果我和我媽仍然沒有血緣關係……我不想再往下想。


    我把我媽送迴了家,下車時,我遞了一張卡給她,那裏麵有十萬塊錢,是柳文良給我的錢,我轉存到了自己的卡上。


    「密碼是你的生日,省著點花吧,以後,我可能真的沒時間來看你了,你自己保重。」我說完就關上了車門,留下我媽站在路邊,呆呆的。


    我迴了酒店,杜清池沒有在房間。從床頭櫃裏找出手機,手機已經沒電了,我不想充電,也不想看到手機上有未接來電和簡訊,將手機扔迴床頭櫃裏,我躺到了床上。


    這一睡,我就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覺有人把我輕輕抱住懷中,然後輕輕的撫摸著我。


    我半夢半醒的,隻覺得很舒服,低低的呢喃著。我似乎也伸手抱住了身邊的人。夢很真實,真實得我很享受,甚至我都不敢睜開眼睛,怕夢醒了,一切都隻是虛空。


    「睡得跟頭小豬一樣。」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然後他含住了我的耳垂。


    我的耳垂特別敏感。這下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真的有個男人,我嚇得身體一僵。橘黃的燈光下,杜清池撐起上半身。


    「不要說話。」他用手指點在我唇上。


    「你……」我張嘴。


    他吻上來,在我的唇上輾轉著,那麽溫柔,那麽纏綿……


    「你愛我嗎?」他問,如夢囈般。


    「愛。」我低喃。


    我一度懷疑他那功能不太好,或者有難言之疾。所以,在他暴風雨般的襲卷中,我有點吃驚了。他不是一個沒有欲望的人。他隻是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欲望。


    一夜纏綿,他像不會累一樣了。窗簾裏透進來微光時,我真的累得要癱了。他終於也累了,洗完澡後,他將我抱迴床上,然後溫柔的將我抱在懷中。


    「睡吧。」他輕聲說。


    我確實很困。可我更想跟他說話:「你真的沒有別人?」


    他無奈:「沒有,隻有你。」


    「太能忍了。」我打了個哈欠,「我太佩服你了。」


    他將我抱緊:「快睡吧。」


    「你呢。」我閉上眼睛。


    「我也睡。」他親了親我的嘴唇。


    我很快就迷迷糊糊了,在夢境與清醒之間交界時,我似乎聽到杜清池輕輕的嘆息聲,以及他低聲說了句什麽。


    「一夜柔情,也夠了吧。」他好像說了這麽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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