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清楚,顏初第一次見我,給了我一枚戒指。然後杜清池送我下山,他看到那個戒指後,對我的態度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


    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對我不一樣了,有意無意的表達他對我的在意。是從那個時候起,我一點一點走近他,愛上他。


    我笑了一下,繼續盯著畫麵看。


    杜清池端起茶杯。監控畫麵其實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但他的一舉一動看起來無比從容。


    「陸女士對清瀾門的規則如此清楚,還特地點出翠蘿戒跟離心戒的合併才是權力的最高像征。你這麽說,別說旁人,就連我都覺得我對徐徐隻有利用。不過,陸女士,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並不知情。」杜清池說到這裏時停頓下來。


    「哦?願聞其祥。」陸然笑嗬嗬的做個了請說的手勢。


    「你所知道的規則已經改了,在徐徐沒有進入清瀾門之前。如今的清瀾門並沒有最高權力一說,而是各門輩之間相互製約。」杜清池反客為主給陸然倒了一杯茶。


    陸然單手靠在沙發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收起來了:「算了,討論你的愛情做什麽呢?我們幹脆點比較好,你想要救顏心迴去,所以你拿了地圖來換她。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籌碼嗎?如果沒有,我覺得,地圖並不足以打動我。」


    杜清池沒說話,但他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


    陸然接過,一開始,她還是漫不經心的表情。然後她的身體猛的移動。坐直,再細細看那張紙。監控畫麵上,我也看不清紙上寫了什麽。


    「這夠了嗎?」杜清池問。


    陸然站起來身,她伸手指著杜清池,她的手指顫得厲害。她可能想喊人,也可能想罵杜清池。可最終,她沒能說出話來。


    「陸女士,夠了嗎?」杜清池起了身,淡然道。


    陸然收起了手指,轉了身,她一聲不吭的往茶室外走去,那張紙被她攥成了團,緊緊的捏在手心裏。


    杜清池拉了拉衣服,然後他走到了窗邊。隔著玻璃,他負手而立。


    我看著他的背影,我又想到,他知道陸然開了監控嗎?如果不知道的話,他告訴陸然他愛我是出於真心還是迫於形勢。清瀾門的規則真的改了嗎……亂七八糟的問題實在太多。


    陸然沒有馬上迴來房間,杜清池一直站在窗邊。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那麽一動不動保持著雕像般的站姿,他的定力和耐力好得讓如今的我也自嘆弗如。


    房門被推開,我迴頭,陸然迴來了。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並沒有跟她打招唿。


    她走到我麵前。淡淡道:「你走吧,下了樓,從側門出去,拐一道彎你就能看到杜清池。」


    「好。」我抬步就走,一個字都不想跟她多廢話。


    「顏心。保重。」我伸手拉房門時,她又說。


    我出了門,快步往轉角的樓梯走去。下了樓,順著迴廊走到了側門,拐彎。走到一間開啟的房門前。我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杜清池,這裏就是那間茶室。


    「清池。」我喊了一聲。


    他驀地迴頭,眼中有驚喜,然後快步朝我跑了過去:「徐徐。」


    「是我。」我微笑著。


    快到我麵前時,他頓住腳步。捏住了鼻子:「天啊,你身上什麽味,這麽嗆鼻。」


    我皺了皺眉:「味道很濃嗎?我自己倒沒覺得,可能已經醃透了。」


    杜清池趕緊走了出來,使勁在我身上聞了聞,道:「衣服上倒還是,主要是頭髮,太難聞了。」


    「難聞你也先將就著吧,反正我不想在這裏洗頭。」我快步往前走,「我離你遠一點還不行嗎?」


    他追上來:「我的天,你不會又生氣了吧,我現在可真不敢讓你生氣。喂,別瞎跑啊,錯了錯了,我的車在正大門,你還是跟著我走吧。」他喊著追上了我,然後拖著我的手往另一條小徑跑去。


    出了正大門,有輛黑色的小車停在那裏。杜清池幫我開了副駕位的車門,然後他折身上了主駕位,他是獨身一人來的。


    車子啟動,我側過頭看著車窗外,打算不理他。


    「以後,再生氣都不要一個人跑出去。」杜清池說。


    「陸然為什麽肯放我?」我悶悶地問。


    「我把地圖給她了。」他說。


    「羅市長那裏,你怎麽交代?」我轉迴頭,裝著很震驚的樣子。


    「我當然不會把真地圖交給他們。」杜清池狡黠一笑。


    「你……騙了他們?然後他們就這麽輕易的把我放出來了?」我又追問。


    「當然不是了。」杜清池笑著嘆氣。「陸然可不好糊弄,所以,我還想了別的辦法。總之,你現在安然無恙,其他的,你就別管了。」


    我哦了一聲,知道再問他也不會說了。雖然我很想告訴他,其實我在監控裏什麽都聽到了看到了。可他既然有心瞞我,那我就裝個糊塗吧。他對我到底是不是利用?這件事情,我想自己弄清楚。


    我迴到了酒店。翁雪已經迴景山了。洗洗弄弄,把陸然那邊穿過來的衣服打包扔掉。我裹著浴巾出了廁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杜清池坐在房間的窗下,手裏捏著幾張紙。正在認真的看著。


    「看什麽呢?」我隨口問。


    「小魏剛剛來過。」他抬頭,「徐徐,你過來。」


    我遲疑了一下,抓緊了浴巾赤著腳走到了他身邊,然後接過了他手裏的那幾張紙。dna鑑定的結果,我迅速的瀏覽著,很多的專業術語。


    杜清池拉了我一把,我沒防備,一下跌坐到他身上,他順勢抱緊我,然後伸手翻到第二頁報告,指著中間的地方道:「結果就是,你和你媽不存在血緣關係。」


    我驚呆了,又將那幾頁紙重新瀏覽了一遍。


    「這鑑定會不會出錯了?」我喃喃低語,「要不要換家醫院再查一遍,這太不可思議了。我和我媽居然沒有血緣關係,如果說我和我爸沒有血緣關係還比較有說服力一點。居然……和我媽也沒有血緣關係。」


    我撐著他站起來,像一頭迷了路的小鹿:「清池,這太離奇了。我都二十五歲了,一直都好好的,現在就變成了,我媽不是我媽,我爸也不是我爸,我弟更不是我弟。那我是誰?清池,你說,那我是誰?我從哪裏來的?」


    我想笑,又想哭。


    「清池,我覺得這鑑定肯定不對勁。不行,我得再去找我媽。頭髮做鑑定可能不準,我要找她去驗血。她要是不肯去的話,我大不了給她錢就是了。」我說著扯掉了身上的浴巾,然後跑到衣櫃旁,拉開衣櫃,我從裏麵拿出衣服往身上套。


    「徐徐。」杜清池跟過來,「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你不用跟我去,我自己去,行不行?清池,我現在懷疑你。對不起,我懷疑你。我覺得這鑑定結果你做了手腳。你就是為讓我死心塌地的呆在清瀾門,對不對?」我推了他一把,然後我往身上套內衣。


    他一言不發,張開雙臂將我緊緊抱住:「徐徐,聽話。」


    我使勁推他:「如果dna結果是真的。那麽我就不是徐徐。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杜清池,你肯定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推不開他,情急之下,我低頭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掐住我的下巴,將我的頭抬起來,然後,他就吻下來了。


    「唔……你,放開我。」我拚足全身的力氣再次推了他一把,這迴。我把他推開了。急退了四五步,我靠到牆壁上。


    杜清池站在原地看著我:「你能稍微冷靜一點嗎?我們好好聊聊。」


    我轉身,頭靠到牆壁上,大腦太亂了。清瀾門,清瀾門。自從我進了這個鬼地方後,就沒有一件事情是正常的,現在我連根在哪裏都不知道了。


    我小的時候,也曾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想像著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是他們從哪裏收養的我,然後有一天我的親生父母就找來了,原來他們是某個國家的王儲,而我根本就是淪落民間的公主。那時候做這樣的夢,覺得特別帶勁。


    現在我才知道,一個人,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什麽會被遺棄?這種感覺,太糟糕了,比我在清瀾門遇到的任何一件事情都糟糕。


    杜清池再次走到我身邊,他從身後環抱住我。


    「你還有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


    「不,我什麽都沒有。」我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空洞,「這個世界上,我就隻剩下我自己了。」


    「你看著我。」他將我扳過來:「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


    我冷笑了一下:「你愛你自己都愛不過來,哪裏還有精力去愛別人?」


    他看著我,柔情似笑,伸手輕輕將我頭上的毛巾扯掉。然後他親了親我的額頭,接著是眼睛,鼻子,然後吻住了我的唇。


    他溫柔極了,就像他真的視我如珍寶,就像他真的愛極了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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