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伯看了看,繼續往前走。


    這裏的水還不能喝,他看到有牲畜走過的痕跡。


    又走了一會兒,倒是已經能看到取水的地方。隻是,沒想到這裏別有洞天,這取水之地另一邊,一個能容幾人通過的地方,裏麵還有一個湖泊。邢伯還聽到裏麵似乎有人在說話,以及泅水紮猛子的聲音。


    邢伯眼皮跳了一下。


    需壬也聽到了,小胖手立刻往那邊指了指,「母親,有人!」


    雉黎:「……嗯,有人。我們不說話,取了水便走。」


    需壬哦一下,倒也乖乖的不說話了,隻抓著驢兒的毛玩。


    同時左看右看。


    邢伯向雉黎指了指,便先去取水。


    一共十個酒囊,灌到第六個酒囊時,那處隻能容幾人走過的地方陸陸續續走出了人。看到雉黎和邢伯,十幾人以為首之人為尊,倒是隻是觀察了下三人的舉止,便在一邊等候。


    邢伯看到他們頭髮上沒有任何水漬,而且他們出來了,裏麵仍然有泅水的聲音,那看來不是這波人在裏麵消暑。


    邢伯低頭繼續灌水。需壬卻又伸手指了指,小肉手抓著雉黎的手。


    雉黎低頭,怎麽了。需壬看到了笛子,和上迴的商隊一模一樣的笛子。


    上迴母親要給他買,商隊不賣,後來是給了這些大個子嗎?


    這些人的笛子自然不是買的,商隊的笛子,才是從他們這帶出去的。就在前幾天,幾人才剛剛匯合。


    這會兒到這來,也是因為草原裏的水不能隨便喝,到這來取水儲存。


    第4章


    雉黎是背對著這一群人的。


    本沒精力往後看。


    邢伯未對她提醒身後這群人有不善的意思,雉黎明白,這就代表這群人也隻是來這取水的,兩邊不會有任何衝突。


    但她懷抱中的小傢夥需壬卻一個勁顧湧她,非要她看看那笛子。沒辦法,雉黎隻好迴頭看一眼。


    出塞幾年,雉黎比之當年,已有了些變化。不過,雖經歷了烈日和風沙,因雉黎年紀也不算太大,才二十三而已,雉黎倒是仍然是一眼能看出的年輕。


    雉黎迴頭的功夫看清了這十幾人。


    雉黎身上有塞外風沙的侵蝕,但更有中原本土女子的柔美與驚艷,出塞七年,她因少有曝曬,膚色便一直未改。她的氣質越發似玉瓷,有遠觀的深厚,又有近看的脆弱。所以這一看,兩邊倒是都看出對方不是挑事的性子。


    且這十幾人因雉黎容貌長得好,懷中又摟著一個小郎君,母子兩人還和他們一樣,也是一副中原人的長相,倒是更有耐心的等待邢伯取水。


    需壬繼續打破寂靜,「母親,那個。」


    好奇寶寶依然在鍥而不捨的盯著笛子看。


    他在遺憾這個有很多孔的東西上迴沒能拿到手裏。


    眼巴巴的瞧著。


    雉黎朝需壬一直眨巴看著的人歉意的收一下下巴,同時,一隻手包了他的小下巴,把他的小肉臉挪迴來。


    別看了。


    「嗯。」


    雉黎低聲:「邢伯要取好水了,你乖乖坐著,我們等會兒繼續趕路。」


    需壬小腿靠著驢肚子,「和上迴的一樣,母親。」


    雉黎拍拍他發上的灰。


    的確一樣。


    看來上迴遇見的,或許是個龐大的商隊。


    這些人沒準和上迴的人是一個隊伍的。


    當然,也可能是出塞貿易的商隊都有帶個笛子的習慣也說不準。


    雉黎對商隊行商的規矩不怎麽熟,並不了解他們有沒有這種約定俗成的習慣。


    「嗯。」


    需壬小嘴蠕動,又要說,但雉黎彎腰接了個邢伯遞來的酒囊塞到他懷裏,需壬小胖手一重,當即沒話了。


    隻顧賣力把酒囊抱好,需壬非常怕把酒囊摔了。


    他雖然才三歲,但已經非常明白水源在草原上的重要性。


    雉黎也沒有多餘的話教導孩子。


    低頭一次又一次接裝水的酒囊,把酒囊在驢背上的布袋裏放好。


    最後一個放妥當時,雉黎一隻手摟著孩子的小肚子,重新調整個坐姿坐穩。邢伯默契的,走到驢頭跟前,牽著驢繩讓驢轉向。而後,他又牽起旁邊那一頭驢,往迴走離開這個山穀。


    走前,邢伯和商隊的人點頭互相打了個招唿。


    從山穀離開的第二天,雉黎和邢伯遇上了在草原上最糟糕的一天。


    這裏越往東走,水源條件越好。但與此同時,野獸出沒的也越來越多。


    昨晚他們便聽到了幾聲狼嚎,為此夜裏連眼睛都不敢閉,是徹夜點著火才勉強有驚無險渡過了黑夜。


    但僥倖避過了夜裏的狼群,卻沒想到邢伯這邊出了事。白天本來正騎驢往前走得好好的,邢伯這邊卻忽然消失,竟毫無預兆從驢背上一頭摔下去。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等雉黎趕忙翻身下驢背把邢伯扶起來時,邢伯已經徹底沒了意識。


    雉黎趕緊探一探邢伯的額頭。


    糟糕,發燙。


    雉黎的心揪了一下。


    頭一迴有些六神無主。


    這一路她什麽都不怕,就怕有人生病。


    上迴她破了額頭,好在那時天氣不算太熱,有驚無險沒釀成大病!


    沒想到,邢伯卻忽然毫無預兆的倒下了。


    也不知道這熱能不能盡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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