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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芸這一年,被眼前的浮躁和氣惱衝昏了頭腦,她都沒想過,這才是她最最致命的軟肋。


    “皇貴妃是小弘允的親姨媽,將來一旦事發,能護著娘娘和小弘允的,就隻有皇貴妃了。”


    婉芸徹底傻眼了,她糾結了太多無聊的是非,卻忽略了她最應該關心的事情。


    “本宮明白你的心意了。”


    茉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娘娘,當務之急是趕緊鏟除賤人,事不宜遲,等賤人先發製人,咱們就後發受製於人了!”


    “可是賤人如今已經複位,沒有先前好下手了!”


    “那天奴婢真不該阻攔娘娘,要是那天夜裏咱們真的做掉了她,也就一了百了了!”茉兒也後悔當夜攔著婉芸。


    “你也是為了本宮著想,本宮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茉兒一臉感激地看著婉芸,冷冷地說道:“娘娘,宮裏或許有人能幫娘娘一把!”


    “誰?”


    “周夫人!”


    婉芸想到了周玉蔻,隻是兩人從無交集,周玉蔻又自持驕矜,從來沒有來找過自己。想要搬動周玉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她是壽陽公主的小姑子,怎麽會幫本宮?”


    “娘娘,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想要讓周夫人幫忙,咱們也得幫周夫人一個忙。”


    婉芸差異地望著茉兒,追問道:“周夫人有什麽忙需要咱們幫助?”


    “娘娘好好想想!”


    婉芸一臉苦苦思索地說道:“你快說吧,本宮想不到!”


    “娘娘,周夫人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隻是有一樣東西,隻要咱們肯出力,周夫人一定會協助娘娘的。”


    “周夫人沒有皇上的寵愛,可是本宮也沒有,怎麽幫這個忙啊?要是婉瑩沒迴宮,本宮或許還能勸說皇上去周夫人那裏過一夜,可是如今本宮都見不著皇上的麵兒,這可怎麽辦呢?”


    茉兒搖搖頭說道:“娘娘,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你別賣關子了,快說!”


    “娘娘,周夫人是壽陽公主的小姑子,壽陽公主駙馬如今隻是兵部尚書,還沒有爵位。


    婉芸恍然大悟地說道:“是啊!本宮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安陽長公主的駙馬是個侯爵,壽陽公主駙馬還什麽都沒有呢!”


    婉芸的歡喜隻是一瞬間,旋即就消失殆盡,“本宮也想幫這個忙,可是本宮如今又沒有皇上的寵愛,後宮也不能置喙前朝的國事!本宮也是無能為力啊!”


    “一步一步慢慢來,隻要咱們心裏想著這件兒,肯定有辦法辦成!”


    “要靠皇貴妃?”


    “如果皇貴妃能幫娘娘是最好不過了!”


    婉芸遲疑地搖了搖頭說道:“說心裏話,婉瑩這次迴來,本宮真的有些看不懂她了。”


    “皇貴妃經曆了顛沛流離,跟之前比肯定大有不同,不瞞娘娘說,茉兒一年前每次站在皇貴妃身邊,哪怕不說話,都會覺得溫暖,可是如今就不一樣了。”


    婉芸緊緊追問道:“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


    茉兒慎重地點了點頭,“還是同一個人,如今茉兒站在皇貴妃身邊,就算皇貴妃不說話,茉兒都覺得冷得徹骨!”


    “婉瑩雖然表麵上還是那個婉瑩,可是本宮從心裏覺得她真的變了。已經不是本宮先前那個妹妹了!”


    兩個人聊了半天,也沒有聊出一個結果。


    紫微神宮裏,一個不知從哪裏飛出來的流言,甚囂塵上地席卷了整個皇宮。


    婉瑩和賀佑安之間諱莫如深的情誼,再次成了宮女太監們茶餘飯後的焦點。


    隆冬的午後,幾個宮女閑來無事,坐在溫暖的火盆周圍,一邊取暖,一邊烤紅薯,盡情地發揮她們三人成虎的本事!


    “聽說皇太子是賀佑安的野種!”一個大膽的宮女甲戰戰兢兢地說出這樣驚人的猛料。


    其他幾個宮女似乎也聽到了這樣的流言,宮女乙進一步確認道:“我也聽說了,這事兒先前在行宮就鬧過一次,後來皇貴妃死了就不了了之,如今怎麽又被提起來了?”


    “好像宮裏的太監們看到了什麽!”宮女丙不甘示弱地補充道。


    溫暖的房間裏,到處彌漫著烤紅薯的醇香,流言蜚語夾裹著濃厚的香醇,飄飄乎乎地塞滿了紫微神宮的犄角旮旯。


    “太監們看到什麽了?”宮女甲十分好奇這個內容。


    “這個我沒仔細聽,你說男女之間還能有什麽?用腦子想也能想得到!”宮女丙一邊拿著長長的火筷子翻紅薯,一邊矜矜自得地說道。


    “聽說皇貴妃進宮之前就跟賀將軍鬼混過,西北所有人見過她們倆私會!”


    “真的假的?”


    “還能騙您們不成?榮壽宮裏傳出來的。”


    宮女甲說完,等不及直接用手捏住一隻淌糖稀的紅薯,炙燙的紅薯,燙得她趕緊縮迴了手,不停地摩挲自己的耳垂,試圖緩解燙傷的疼痛。


    “不是有火筷子嗎?幹嘛直接用手!如今十冬臘月,今兒燙壞了,明兒就成凍瘡了!”宮女乙看了看宮女甲的手,確認無誤之後,繼續補充道:“皇貴妃進宮之前,曾經在榮壽宮當過宮女,流言要是從榮壽宮傳出來,那一定是真的。”


    宮女甲顧不上手上的疼,繼續說道:“可不是嗎?聽說倆人天天都要見麵,賀將軍沒有一天不去探望皇貴妃!”


    幾個宮女十分豔羨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知是羨慕婉瑩被賀佑安愛慕,還是等不及要吃快要烤熟的紅薯。


    宮女丁坐在窗前,低頭望著水盆,對影自憐道:“這有什麽稀奇的,賀將軍還跟皇貴妃提過親,要是倆人之間什麽都沒有,賀將軍能這麽蠢,拿著自己家裏的虎符做定禮?”


    三個宮女第一次聽到這麽勁爆的緋聞,都顧不得火盆和紅薯,齊齊地起身,湊在宮女丁身邊追問道:“真的假的?姐姐怎麽知道呢?”


    宮女丁驕矜地拿著一把木梳子,輕輕地在水盆中沾了些許清水,然後繼續對著水盆,梳理自己的劉海,“可巧了,我那日就在行宮裏當差,恰好就見證了那件事兒!”


    “姐姐,趕緊給我們說說,這麽勁爆的事情,我們一丁點兒都不知道。”


    宮女丁悠然自得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子,然後得意洋洋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咱們皇上是真心喜歡皇貴妃,還是裝裝樣子?”


    屋裏已經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可是幾個宮女都沒有察覺,橡皮糖一樣粘著宮女丁,追問道:“姐姐的意思是?”


    “你們想,皇上要是真心喜歡皇貴妃,怎麽能容忍別的男人喜歡她?”


    “可是皇上如今夜夜宿在問仙宮,這份獨寵,宮裏誰不知道!”


    宮女丁一臉困惑地說道:“所以說,我也是看不懂了!也不知道咱們這位皇貴妃使了什麽手段,要不然皇上怎麽會這麽癡迷她?”


    宮女甲無暇糾結婉瑩是不是使了什麽手段,她隻關心婉瑩和賀佑安之間有沒有奸情。


    “我聽說皇長子不是皇上的?這事兒姐姐知道嗎?”


    “說不清楚了!”宮女丁一臉苦惱地說道。


    “怎麽說不清楚了?是?還是不是?”


    “咱們娘娘什麽時候懷孕,沒有一個人知道,可是一年之後,帶著兩個皇子迴來,你們說怎麽說得清楚?”宮女丁繼續啟發大家。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皇家血統不容摻雜,更何況皇太子將來要繼承大統,萬一不是皇上的骨肉,那咱們大周朝的江山不久易主了?”宮女甲憂心地說道。


    “皇上是不是被騙了?皇貴妃懷了賀佑安的孩子,然後硬說是皇上的龍種!”


    屋子裏滿天滿地的焦糊味,幾個宮女專注於流言,根本沒有覺察到。


    “真替咱們皇上煩惱,那麽愛皇貴妃,到頭來被自己兄弟和老婆帶了綠帽子!”


    “可不就是如此嗎!皇上真是不值當,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偏偏寵愛皇貴妃,結果皇貴妃腳踏兩隻船。”


    “皇貴妃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善事,這輩子竟然讓皇上和賀將軍同時喜歡上。”


    “氣死人了,既然都是皇上的女人了,還敢勾搭賀將軍,真是不要臉!”


    幾個宮女各抒己見,表達自己心中對這幾個留言的憤懣之情,也聽取別人對這個流言的評論,取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長短互補,爭取在傳播流言這條路上,做一個完美無缺的人。


    “糟糕,紅薯燒糊了!”


    沉浸在取長補短的四個人,忽然被一聲尖叫拽迴來。大家紛紛扔掉了婉瑩和賀佑安的流言,心疼地看著燒黑了的紅薯。


    “可惜了這幾塊紅薯,真是可惡。”


    宮女們顧不上紅薯的滾燙,趕緊將焦黑的紅薯皮避開,看看到底損失了多少,還能不能留下一些,哪怕是一口!


    心痛加滾燙,讓場麵變得慌張且淩亂,幾個人奮不顧身的樣子,像極了快要餓死的野鬼!


    流言就是這樣無足輕重,人們談論它的時候,它似乎顯得舉足輕重,但當因為流言傷害了自己的切身利益的時候,又都會毫不猶豫地撲在自己的切身利益之上。將流言丟在一邊。


    流言是被丟下了,可是卻像一隻種子一樣種在了在場談論人的心裏。


    暫時的丟棄,似乎是為流言日後甚囂塵上提供必要的緩衝。


    宮女們為了幾塊燒紅了的紅薯,驟然停止了討論,但是因為傳播流言,讓她們損失了一塊紅薯,這讓她們心裏都憤憤不平,唯一能平衡這種憤恨的隻能是,繼續傳播流言,將所有聽來的,自己胡編地毫無章法地擴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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