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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娘說這句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婉瑩昏迷這幾日,皇上寸步不離地守在婉瑩身邊,也正是這樣,那些諫言的官員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婉瑩眼中霎那間多了許多晶瑩的光芒,幽幽地說道:“甫一迴宮,他們就堵在宮門口逼迫本宮,要不是太後和恭親王從中斡旋,隻怕現在本宮的下場會比楊貴妃還要殘烈!”


    婉瑩說到這裏,眼中的晶瑩已經順著臉頰,滴在了枕頭上。


    芸娘趕緊掏出自己的帕子,擦拭婉瑩眼角的淚水,心疼地說道:“娘娘,這些芸娘都想到了。”


    “皇上真的要怪,那就怪吧,若不利用皇上的偏愛,也不能將暗地裏的毒瘤連根拔起!”


    “可是太後說了,如今皇上根基不穩,不讓咱們輕舉妄動!”


    “芸娘,太後對本宮有恩,本宮嘴上沒有親口答應太後的三年之期,不過為了皇上,本宮也不會輕舉妄動。”


    “娘娘能忍得住?”


    婉瑩咬著牙說道:“忍不住,咬著牙也得忍,為了皇上,也為了太後!”


    “那娘娘之前為什麽拒絕太後,惹她老人家擔心?”


    “這是殺父滅門之仇!要是太後三言兩語,本宮就同意了,太後難道不會納悶兒?本宮在太後麵前,之前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不能讓太後察覺本宮心裏的心機!”


    芸娘鬆了一口氣,說道:“娘娘,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娘娘大概已經讓大少爺暗中開始調查柳閣老了?”


    “是的!要不給他們製造一次機會,又怎麽讓他們勾結在一起呢!本宮好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想要置本宮於死地!”


    “如果最後真的查到皇後頭上,娘娘準備怎麽辦?”


    “冤有頭債有主,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兩人正在低聲的密談,忽然殿外響起小宮女的喊叫聲:“芸娘,要不您去歇一會兒,讓奴婢幫您上夜吧?”


    芸娘放開嗓子迴複道:“不必了,你歇了吧,今夜我守在寢殿裏!”


    聽著小宮女腳步走遠,婉瑩低聲說道:“明兒大哥過來的話,你交代他繼續追查柳閣老。”


    “你娘娘,那賀將軍那邊怎麽辦?要不要知會一聲?”


    “不用了。”


    “賀將軍已經急得到處尋醫問藥。”


    “隻有賀佑安著急,一切才像是真的。”


    芸娘還未來得及思量,婉瑩苦笑著說道:“隻有把賀佑安算計進去,才能算計住皇上!”


    芸娘又掏出了申若林給的七日還魂丹,將藥丸在藥碗裏研碎,用勺子舀了一半喂進婉瑩的嘴中。


    婉瑩喝下藥,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昏迷中。


    皇上不明就裏,見婉瑩數日昏迷不醒,差點掀翻了太醫院的屋頂。


    太醫院幾位院判聯合會診,婉瑩的病情依舊毫無起色。


    眼看一日重似一日,皇上病急亂投醫,答應了賀佑安的請求,從宮外請了許多‘神醫’,來給婉瑩看病。


    良藥醫得了病,醫不了命。


    婉瑩不知從何時起,早就在心裏種下了魔鬼的種子。一直隱忍不發,是因為她早就在逃亡中學會了審時度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得一招斃命!


    她能安靜的坐在問仙宮裏,歲月靜好一般織布看書,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裏醞釀著一份驚天動地的波瀾。


    林姨娘暴斃之後,婉瑩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肆捕殺了一百多個知情人。


    她昏迷在床,所有的人都以為她畏罪受驚,或是遭到了老天爺的懲罰。


    其實她是想引蛇出洞,將自己至於死地,才會讓隱藏在自己身邊的‘黑手’露出馬腳。


    皇貴妃日漸病危,皇宮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氣味。各種隱藏在犄角旮旯的魑魅魍魎,蠢蠢欲動地躍躍欲試。


    已入初冬,寒冷的永巷裏,不管是東南西北什麽方向的風,都能在永巷這個地方停留盤旋。所以永巷成了整個皇宮裏最陰涼寒冷的地方。


    唿嘯的寒風吹不走天上孤寂的恆星,師妃娘娘已經誕下皇嗣,一出月子就趕緊趕赴永巷。


    破落的屋室裏,劉更衣隻有一個奄奄一息的火盆取暖,她蜷縮在被子中準備安置,卻不想門上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原本以為是小德子,開門一看竟是婉芸。


    劉更衣失落地撂下門,猜到婉芸是來滋事,自覺地轉身將最後的棉衣套在身上。


    婉芸穿著華貴的大氅,坐在劉更衣的屋子裏,真真就是‘蓬蓽生輝’的意思。


    “劉更衣不會以為本宮是你那個姘頭吧?怎麽這麽失落的表情?”


    劉更衣翻著白眼說道:“德妃,你迴迴都是大半夜過來,估計是想皇上想得發瘋,所以找我瀉火吧?”


    婉芸衝著外麵拍了拍手,立馬有幾個粗使太監抬了幾簍子上好的炭進來。


    “你看看你,見了本宮就不能友好一點兒嘛?本宮心疼你沒有炭火取暖,所以一出了月子親自給你送過來。你應該感謝本宮才對!”


    “是嘛?德妃娘娘還真是賢惠。我竟沒看出來!”


    婉芸笑著看著劉更衣,等粗使太監們都離開,才冷著臉說道:“賤坯子,玉佩的事兒,咱們今兒該了結了吧?”


    “賤人,你答應我把我弄出永巷,四個月過去了,你怎麽不兌現呢?”


    “本宮兌現你個腦袋!要不是皇貴妃大病一場,耽擱到現在,本宮還真相信你的鬼話了!”


    “咱們兩個好不容易冰釋前嫌,聽德妃的口氣,又打算翻臉了?”


    婉芸惡狠狠地站起來說道:“賤人,你什麽都不知道,對不對?”


    “你既然什麽都明白還問什麽!”


    “柚月已經死了,死之前可是什麽都說了!”


    劉更衣看似麵不改色,空曠的瞳孔中還是晃蕩著驚恐的暗光。


    “她是本宮的心腹,就算死也不會說出去一個字兒的。你不要嚇唬我!”


    婉芸坐在破舊的椅子上,饒有興致的用金護甲扣破桌麵兒上的掉漆。


    茉兒撿了幾根炭火扔在火盆裏,拍了拍手上的炭灰,雙手抄在袖口裏說道:“柚月受不住酷刑,把你假孕和小德子偷腥的事兒招了出來,小德子都被打殘了,口口聲聲說不知道什麽玉佩。”


    “你們……你們太狠了!”


    “你要是不來敲詐本宮,本宮也不會下了狠心撕開你們的嘴!”


    “你太囂張了!你別忘了你的頭上還有皇後和皇貴妃,我去找皇後理論!”


    “別折騰了,來不及了!”


    “你什麽意思?”劉更衣驚恐地問道。


    “您跟本宮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本宮當然要好好教訓你一番,順便看看能不能屈打成招?要是板子都打不出個所以然,你以後還怎麽敲詐本宮?哇哈哈哈……哇哈哈……”


    “你不能毆打我,我是皇上的嬪妃。”


    “呸,皇上知道你是誰?皇貴妃如今命懸一線,皇上哪有心思管你這個賤坯子的死活!來人,給本宮往死裏打!”


    幾個粗使的太監早就準備好板子等在外麵,聽見婉芸號令,抬著板子春凳進來。


    “師婉芸,你太囂張了。我是皇上的嬪妃,你不能隨便毆打我!”


    婉芸鬼魅地笑著說道:“本宮當然不能毆打你,本宮是責打你!皇後風寒,皇貴妃昏迷,本宮如今是皇宮裏位份最高的嬪妃!”說完衝著粗使太監說道:“打她,打死了本宮兜著!”


    劉更衣死命掙紮,就像一條上鉤的魚,死活不肯貼在砧板上。


    幾個小太監都按不住她,婉芸急得大喊:“不用按在椅子上,直接上板子,看她能硬得過板子!”


    婉芸的辦法果然好使,幾聲悶響之後,劉更衣沒有先前的活力,半掙半紮地貼在春凳上,狠狠地盯著婉芸。


    “賤坯子,玉佩的事兒,你還嘴硬嗎?玉佩到底怎麽迴事兒?”


    “……”


    “好!很好!你果然什麽都不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本宮忍你忍得心腸俱碎,從此以後總算可以解脫了!”


    雨點一樣的板子。辣手無情地落在劉更衣的身上,劉更衣厚重的棉衣還沒有沁出血,她自己先昏死過去。


    “把她弄醒,接著打!往死裏打!看她以後還怎麽要挾本宮!”


    太監們聽到婉芸的命令,提著劉更衣屋裏的木桶,一股腦將裏麵的水倒在劉更衣腦袋上。


    寒冷的冬夜,一盆冷水徹底將劉更衣喚醒,她艱難地睜開眼,盯著婉芸說道:“殺了我,皇後娘娘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太監們懸在空中的板子,艱難地放下來。一籌莫展地盯著婉芸。


    婉芸也有些差異:以皇後兩耳不聞天下事的作風,她不應該摻和婉芸和劉更衣的爭鬥,可是她們最近兩次交鋒,皇後都被牽涉進來,皇後兩次的態度都有些袒護劉更衣,婉芸猜到皇後和劉更衣應該有關係。


    茉兒有些慌張,小聲在婉芸耳邊說道:“娘娘,真弄死了,在皇後那裏恐怕也不好交代。”


    婉芸咬著牙說道:“賤人,你別拿皇後嚇唬本宮!”


    “我沒有嚇唬你。我……我真的是皇後娘娘的人!”


    劉更衣這句話,純粹是自己為了自保現編的,她把自己當作皇後的人,可惜皇後到現在還沒有把她歸納到自己的陣營裏。


    “娘娘,先這樣吧,出了氣,見好就收,咱們剛剛晉封,也不能立刻跟皇後撕開臉,留著她的賤命,日後慢慢磋磨她。”


    婉芸咬著牙,拂袖而去。留下劉更衣血肉模糊地趴在春凳上,衣服上還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


    這一夜對劉更衣和婉芸來說都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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