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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了!半年前還行,現在你那鋪子能值兩萬兩千兩?”絡腮胡子奸笑著說。


    “爺,不是我撒謊,外麵都知道我欠了錢遭了難,死命地壓價,我那鋪子加貨,怎麽也值三萬兩啊。”


    “縱是值三十萬兩,爺也不稀罕。照你這樣說,不是坐實了爺霸占你的鋪子嗎?”東安郡王雲淡風輕地說。


    “聽見沒有,王爺發話了,我們隻要你還錢,不要你的鋪子。”


    “爺……爺……你再發發慈悲……”白發老者匍匐著想要抱住東安郡王的腿,以求開恩。不想彪形大漢一腳將白發老者踢開,白發老者頓時口吐鮮血。


    “老天爺啊,我路走絕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搶占良家婦女……我……我去順天府告你們……”兔子急了也咬人,老朽實在是沒有辦法。


    “哈哈哈……哈哈哈……去順天府告我們!打官司?哈哈哈……官憑印信地憑契,打官司——你可拿得出證據?就憑你手裏的借據?”臉上幾條血印兒的流氓說。


    “沒路走了,沒路走了……燕兒,爺爺對不住你了,爺爺沒臉看你落入虎口啊!沒臉啊!”白發老朽說完,用盡全身力量,直挺挺地撞在東安郡王的拴馬樁上。頓時額頭上血流而下。奄奄一息。


    “爺爺……爺爺……”小姑娘拚盡全力掙脫開,撲到白發老者身邊,一把將老者托起。


    “老不死的,你演戲給誰看,你要尋死,那邊就是石台子,你他媽的一腦袋撞在木樁上,驚了爺的馬兒,你吃罪的起嗎。老東西,該死哪裏死哪裏!”絡腮胡子絲毫沒有悲憫之心,兇神惡煞地說著,趕緊拉住東安郡王的馬韁繩,生怕馬受了驚,把王爺從馬上震下來。


    賀佑安跳下馬,走過去將白發老者抱到酒家外麵的屋簷下,小姑娘驚恐地跟著跑過去。


    “怎麽又是你?”絡腮胡子蠻橫地說。


    “他欠你們的錢,我替他們還了,讓他們走,你跟我到王府裏去銀子。”賀佑安也不與他爭執,按下心中的憤怒說。


    “爺,你看著怎麽辦?”絡腮胡子扭頭問已經騎在馬上的東安郡王。


    東安郡王一看賀佑安出麵,也不好當著朝廷重臣,公然逼淫良家婦女,撇清幹係說:“本王今日出來,本來是要梨園的白老板捧場,是你們這幫狗崽子領我到這種醃臢地方,兩萬兩銀子的小事情,折騰了這麽半天,還弄髒了本王新製的馬靴。這件事情既然賀將軍出頭,本王也不能不賣他一個麵子,就按照賀將軍說的辦!”東安郡王說完指著一個小嘍囉說:“你還愣著等著領賞呢,趕快把本王靴子上的髒血擦掉。”


    賀佑安失望地看著東安郡王,心中五味雜陳,在這位天皇貴胄的眼裏,一條人命還不如一雙靴子重要。朝廷上下都說東安王是年輕有為的王爺,若不是今日在鬧市撞見,賀佑安怎麽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東安郡王在雪幕中,帶著一幹嘍囉流氓絕塵而去。


    老者躺在牆角,顫顫巍巍地說:“將軍大恩,張春生永世不忘,他日結草銜環,必還將軍大恩。”


    賀佑安蹲在老者身邊,憐惜說道:“我都看見了,你不必說了。”扭頭對一個車夫說:“給你一兩銀子,你拉著他們爺孫,找個好點的醫館。”


    車夫聽這話,如同天上餡餅砸自己腦袋上一般,趕緊笑眯眯地點頭答應。賀佑安從荷包裏捏出一小塊碎銀子,扔給車夫,車夫笑著接住。


    然後賀佑安又掏出一把碎銀子,看著看又放進荷包裏,直接將荷包放在小姑娘手中。說:“今日出門帶的不多,這些瑣碎的銀子也有一二十兩,給你爺爺那幾幅藥吧。”


    小姑娘驚魂未定又淚眼汪汪地望著賀佑安,白發老朽說:“恩公好意,張某不敢拒絕,實在是沒有一個子兒了,不是老不死的不舍得死,這丫頭還小,恩公的大恩未報,閉不上眼啊!恩公這錢張某就不推辭了。他日一並報答。大恩無言以謝,丫頭,給恩公磕三個響頭,快!”


    “不,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不必放在心上,丫頭,好好照顧你爺爺,賀某告辭。”轉身對著東安王留下來地流氓嘍囉說:“走,跟爺拿銀子去,再敢騷擾他們爺兒倆,爺擠出你的蛋黃喂狗,知道嗎?”


    “看將軍爺說哪裏的話,還了銀子,大家各是各的,還騷擾什麽啊?”


    說完賀佑安跨上馬。小林子也趕緊跳上馬,心裏巴不得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三人正準備策馬離開,隻聽身後一個嘶啞女聲,戰戰兢兢地說:“恩公……請留步!”


    賀佑安勒著馬頭,轉過身子,隻見小姑娘跪在雪地裏,恭恭敬敬地對著自己磕了三個響頭。


    “趕緊帶你爺爺去瞧病吧……天黑,醫館就上板了!”小林子瞧這個小姐姐著實可憐,l憐惜地說。


    小姑娘不說話,又將腦袋在雪地上磕了三下。然後將臉深深地埋在雪裏。


    賀佑安明白,小姑娘此舉是跪謝自己也是跪送自己。調轉馬頭,揚起馬鞭,消逝在灰藍色的雪幕裏。


    天色漸黑,賀佑安沒有迴榮親王府,徑直迴了自己的家,剛入內院,一個精神矍鑠的瘦老頭踩著雪小碎步跑過來,拉住賀佑安說:“少爺,這麽大的雪,怎麽不撐把傘?”


    “釗叔,去賬房支兩萬兩千兩銀子打發了門口那人。”


    “欸,好!一下子用這麽多錢,花在哪裏,賬房好記賬。”


    “別提了,一提就一肚子氣。”賀佑安見四下裏白茫茫並無外人,小聲說:“東安郡王在外麵放高利貸,今天在大街上強占良家婦女,我看不下去,就替他們還了這筆錢。”


    釗叔忽然有點踉蹌,恰好賀佑安扶住釗叔沒有滑倒。


    “少爺,不是釗叔管你花銷,這事兒少爺不該管啊,咱們既花了錢也把東安郡王得罪了。”


    “佑安若是真的得罪他,佑安倒是真的不怕,隻是佑安今天若是揚長而去,怕日後良心上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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