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展剛剛離開墓園不久,墓園的祭祀儀式也幾本完結。林書山等三大家主也早已各自派出家仆四外去尋找周繼元等四個小家夥。


    正準備離開墓園,突然聽到有蒼老詭異的聲音響起,隨後,一道身影在空中一劃,如翱翔獵鷹般飄到三丈碑上空,翩然落到石碑頂端。


    “哈哈哈哈!周裏、林金盞、馬玄德!出來見見老夫!老夫可是想死你們了!”


    這一下,變生肘腋,所有人立刻湧進墓園。


    李玄衣對尚可道:“這老頭兒,又來,等一下我們怎麽辦?”


    尚可一怔:“隨機應變!”


    呂奉河站在石碑頂端,微風扶起他本就枯黃稀疏的頭發,衣袂飄舞,加之他枯瘦得像是一副骨架,看起來極為詭異。渾不似活人一般。


    關慶雲等來到石碑下麵,仰望著呂奉河,關慶雲說道:“呂老先生,都那麽久了,三大家族的後輩們都已經死了幾代,你能有幸活到今日,為什麽不試試放下呢?”


    呂奉河迴身看著碑後麵的墓地,沒有看關慶雲一眼,蒼涼的笑道:“要不,我們換換,看看換過來,你還會說什麽?”


    關慶雲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強求不來,呂老先生身經漫長的歲月,這在那些短壽的人看來,又何嚐不是一件幸事。”


    呂奉河卻不再理會關慶雲,恐怖的笑道:“周裏、林金盞、馬玄德,地下好受嗎?躲在地下是不是就不用懺悔了,出來呀!咱們好好敘敘舊!”


    林書山、周顯、馬文公三人突然對著石碑躬身一拜,說道:“呂老先生,我三家那幾個調皮的,可在你的手裏?”


    呂奉河終於迴身,看著下麵的幾個人,笑道:“急啦?想知道?”


    林夫人淚水流下來,說道:“你把我眸清抓到哪裏去了,我求你了,她還小,根本就不知道你們的事,放了她。”


    呂奉河哈哈大笑,說道:“三大家族!哈哈哈哈!三大家族!你們好大的氣派呀!想救?”


    三位夫人此時已經完全確定,自家的孩子就在呂奉河手裏,看著他那恐怖的臉容,詭異的笑聲,就見林夫人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呂奉河的笑聲更加猖獗,卻不再理會他們,繼續對著墓地說道:“你們的子孫都在我的手裏,周裏、林金盞、馬玄德,你們三個,難道就在地下眼睜睜的看著我把他們一個個的折磨死!”


    連續兩聲哐當,馬夫人和周夫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昏厥過去。


    呂奉河此時已近癲狂,突然對著天空吼道:“千木賊老道,現身吧!還等什麽!哈哈哈哈!等我請你喝酒嗎?”


    此時,就聽得遙遠的天空深處,傳來一聲歎息,繼而有蒼老的聲音響起:“那麽多年了,後輩都已經過了幾代,你的執念絲毫不減,看來,這一場說不清的恩恩怨怨,也該結束了。”


    呂奉河怒道:“說不清?你跟我說說看,怎麽說不清?”


    天空中出現一道極為飄渺虛幻的身影,那是一個枯瘦老道的身影。那身影立在石碑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呂奉河,說道:“呂奉河,當年若不是你們兄弟先動了殺心,又何至於此,你說,這恩怨說得清嗎?”


    呂奉河怒道:“放你的狗臭屁,千木老兒,你不是不知道,當年想要割斷繩索的是我那糊塗哥哥,與我何幹!憑什麽讓我一個心底純良的人跟著背了百餘年的黑鍋,老夫空有萬金又能如何,他媽的連個正常的男人都不能做。我可不是你這老雜毛,整天的無欲無求,老夫也想傳宗接代,你跟我說說看,我怎麽傳宗接代。他三大家族倒好,毀了老夫一世,卻他媽的心安理得的開枝散葉,哪有天理!老夫原本想著命該如此,也就罷了,嘿嘿,真是想不到,竟然被老夫知道了一切,都是你這個老雜毛,騙的我好苦!”


    千木道人虛幻的身影就立在呂奉河身前不遠處,靜靜的等著他說完,千木道人歎了一聲,說道:“老道當年若是跟你說了實情,你又會怎樣,殺了他們三人?殺了又能怎樣?你會有所改變?冤冤相報何時了,呂奉河……放下吧!”


    呂奉河怒道:“你少在這放屁!站著說話不腰疼,換做是你,你放一個試試!你以為是放屁呀,說放就放!”


    關慶雲和吳慶月二人此時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關慶雲淚流滿麵,說道:“師尊……你老人家可好?”


    吳慶月臉色凝重,嘴裏喃喃道:“師尊……”說了一句,就說不下去。二人見師父隻在空中留下影像,知道千木道人已經仙逝,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千木道人用唯一僅存的氣運幻出影像罷了。一時間不禁難以自控,悲傷不已。


    千木道人笑容和藹,看著二人,說道:“你們也該放下了。為師的靈雲山有你們看顧,很是放心,當年水真觀一場大火,幾乎蕩然無存。為師也在那場大火之後就離開,是你們費盡心力,又重建了起來,為師要感謝你們才對。”


    關慶雲有些哽咽,緩緩說道:“師尊,小師弟被這呂奉河不知抓到哪裏去了,小師弟若是有個意外,徒兒愧對師尊,難以自存!”


    千木道人說道:“黃盛香腦容大千,嘿嘿,你們這個小師弟可不簡單,隻是現在未曾貫通,種種受限,假以時日,若能把腦子裏的東西融會貫通,可不得了!日後叮囑他,少吃些雞腿,咳!為師也知道,管不住!以後,我就把他交給你們了。慶雲沒有什麽,一切都好。慶月,為師知道你癡於劍道,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偶爾放一放,陪著你那小師弟到處轉轉。”


    吳慶月眼眶濕潤,說道:“慶月遵命。”


    呂奉河見這千木道人突然對自己的徒弟一通囑托,笑道:“老雜毛,裝得仁義道德,其實滿心詭詐,老夫未曾注意,原來你已經死啦!哈哈哈哈!”呂奉河一頓狂笑,但笑聲中竟然隱有悲意。他的笑聲透徹雲霄,遠遠傳了出去。笑了很久,說道:“教教老夫,你是怎麽死的?哈哈哈哈!老夫也很想死!很想很想!哈哈哈哈!”


    千木道人的影像對著兩個徒弟一番囑托後,靜靜的等著呂奉河笑完,說道:“自你知道了那件事後,就一直在想著怎麽摧毀這三丈碑,是不是?”


    呂奉河笑道:“當然,三丈碑不倒,老夫睡得不踏實!”


    千木道人道:“那就推了它,推倒了,你也就睡得踏實了。”話音剛落,隻見千木道人的影像緩緩伸出手來,對著石碑輕輕一推,隻聽的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三丈碑緩緩向後麵倒去。


    呂奉河原本立在碑頂,突然臉色一緊,縱身飛起,遠遠落在石碑後麵的墓地中。


    這一下,全場震驚。包括李玄衣與尚可。


    三大家主各自扶著自己的夫人,對著三丈碑跪了下去。對於他們而言,三丈碑存世幾代,在他們手裏倒了下去,那已經是大逆不道的事了。


    沒人會想到千木道人在簡單的幾句話後,竟然會對石碑出手,這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關慶雲和吳慶月二人見此情景,均是一臉茫然。多年來,他們二人受師父囑托,一直在庇護三大家族,自然也包括這三丈碑,不想今日師父親手毀了三丈碑,正茫然際,千木道人說話了:“貧道身死,陣法潰敗,三丈碑此後必會引來諸多紛擾,就讓貧道來了結這一切,呂奉河,我那小徒和三家的後人就在井裏,對嗎?”


    呂奉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有人說道:“倒的好!倒的好!”隻見在墓園圍牆上,突然跳下四人,衣著一樣,白底兒紅邊兒,胸前繡有潯陽二字,卻不是劍一到劍四。明顯要比他們老上一些。


    這四人來到已經倒塌的碑前,對著石碑底部,仔細的看了一眼,然後對著呂奉河說道:“呂奉河,你借吳縱玉之手,寫就《三丈碑》,在書裏麵宣揚三丈碑的底部刻著我潯陽道的劍道總譜,看來,這是假的嘍!”


    呂奉河哈哈笑道:“假的又如何?你們是為了劍道總譜嗎?別在這假惺惺了,你們是為了井下的白水,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三丈碑既然倒了,如了你們的意,也如了老夫的意,有什麽不好嗎?敢不敢進井裏麵看看,喝一口那長生不死的白水!哈哈哈哈!”


    這四人是潯陽道二代四大掌劍,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看一看這三丈碑底部的刻字,既然沒有,那就會繼續下一步,探井。呂奉河一語道破他們真正的目的,他們似乎也絲毫不以為意。


    其中一人踏前一步,對著千木道人的影像說道:“貧道高清浦,這三人是貧道的師弟,晏清溪、孫清溫、程清沐,我四人是潯陽道二代四大掌劍,參見師叔祖!”


    千木道人的影像微微笑道:“你家道主可好?”


    高清浦說道:“道主很好,也曾對貧道提起過師叔祖的過往,師叔祖以一人之力,令靈雲山水真觀拔地而起,譽滿高唐,可謂一代開山宗祖。道主每每念及,都會心生向往,隻可惜一直緣慳一麵。今日我等有幸,一睹師叔祖廬山真顏,此生不枉了。”


    千木道人微微笑道:“你們是為了探井下的白水?”


    高清浦一怔,說道:“道主吩咐,此等傳聞,不足為信,但為了確認這世間真的有此奇事,便令我等前來探訪。也隻是探訪。”


    千木道人道:“你們會後悔的。”


    關慶雲和吳慶月此時已經知道了師父推倒石碑的真正用意,既然此事已經天下皆知,而他所布的陣法也因為他的仙逝解除,那這三丈碑必會引來諸多的人前來探訪,早推晚推,都得推,還不如趁自己的元神還可以凝聚時,將此事了結,走也走的心安。


    呂奉河笑道:“來都來了,請下井!”


    這時,就聽他身後的墓地裏麵,有蒼老、恐怖、陰沉的聲音說道:“老夫還沒有活夠,一起吧!”然後,隻見有三座較高的墳墓突然開始晃動起來,墳墓的頂端,有三隻鬼爪一般的手正在緩緩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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