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餘紫苑給下了毒?”陸清雨想了想,覺得餘紫苑肯定能幹出這樣的事。


    蕭珩一拍巴掌,“定是她做的,那女人,向來心狠手辣!”


    “殿下,您能派人追上那船,把我娘送迴來嗎?”陸清雨覺得憑她跟蕭珩的關係,這個忙他會幫的,畢竟他也不知情啊。


    “好,你放心,”蕭珩點頭,立即招來人吩咐了幾句,又笑看著清雨,“你別急,你娘好好的,很快你們母女就能見麵了。”


    他那雙狹長的眸子裏滿是笑意,和藹可親地請陸清雨坐著,命人上茶端點心,讓陸清雨放心了不少。


    陸清雨感激不盡,“如此,就多些殿下了。”


    “客氣什麽!咱們之間,可是生死之交啊。”


    可不是,他們之間,不僅僅是熟悉,陸清雨三番兩次幫了他,蕭珩至今還欠著她兩萬兩銀子呢。


    一想起當初陸清雨氣鼓鼓衝過來跟他要銀子的那嬌俏模樣,蕭珩就忍不住低頭笑起來,看得弘羽一臉的不悅。


    這個太子殿下,和小雨實在是太隨意了吧,都不像個高高在上的太子了。


    他總覺得這人看陸清雨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至於怪在哪裏,他一時半會兒還想不透。


    無形中,他想帶陸清雨離開這裏,不想讓他用那種眼神看著陸清雨。


    可現在苦於鄭氏還在蕭珩掌握之中,他不得不吞下這口惡氣。


    悅來客棧外頭,就是車水馬龍的大街,兩行的商鋪密密麻麻,行人摩肩接踵,十分熱鬧。


    傍黑時分,客棧對麵竟然還來了個雜耍班子,噴焰火、吞長劍,惹得客棧裏的人都湧到門口去看,蕭珩是個好熱鬧的性子,雖然沒出去,可也帶著陸清雨和弘羽坐在二樓的雅間裏看得津津有味。


    隻是陸清雨他們心裏存著事,勉強陪著罷了。


    “看,他們還會大變活人!”不知外頭誰喊了一句,讓陸清雨也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


    至於怎麽變的,她沒興趣知道,反正這東西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兩個人當晚就在悅來客棧的客房裏歇了,奇怪的是,蕭珩竟然給他們各自準備了一間上房,好似不知道他們已經是夫妻一樣。


    陸清雨也沒怎麽在意,當初跟弘羽成親的時候,本就是鄭氏操辦的,急急忙忙的,別人不知道也沒什麽。


    再說,眼下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娘還不知在哪裏呢。


    連著一天一夜尋找,大家都累了,蕭珩答應把鄭氏帶迴來,陸清雨一顆心也放下了,躺在柔軟潔淨帶著香味的大床上,頭一沾上套著鴛鴦戲水的枕頭,她就覺得渾身沒一個毛孔都散開了,舒服地打了個哈欠,人就夢周公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隻覺得床似乎晃晃悠悠的,好像飄在水上,耳邊似乎還有輕微的波浪聲。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翻身坐起來,切實地感到床真的在晃。可是透過窗外的光亮,她依然分辨得出來,自己所在的房間還是睡前的那間屋子,一切陳設都沒有變,門後立著一個盆架,床邊有個五鬥櫃。


    腳踏上依然放著自己的鞋,一邊的屏風上,還掛著她睡前脫下的外袍。


    可,腳下怎麽有點不踏實呢?


    她就著窗外的亮光穿上鞋,剛站到地麵上,就發現自己站立不穩,搖晃起來,於是她下意識扶著床前的五鬥櫃,一步一步挪到窗邊。


    窗外,一輪明月高高懸掛,照得外麵那揚起的白布格外顯眼。


    陸清雨不知何時,窗外怎麽有一張白布了?而且,還是迎風鼓蕩的那種。


    她納悶極了,睡前,窗外什麽都沒有啊?


    難道是有人趁他們睡著在院子裏掛起了白布?


    隻是,半夜三更的掛白布做什麽?


    何況,更讓她困擾的是,這地麵怎麽都站不穩,就算她抓著窗欞,也東倒西歪的,仿佛一鬆手就能摔地上。


    難道地震了?


    她不敢確定,此時她急於想找弘羽去問個明白,所以,她摸索著來到門邊,拉開門栓,去拉門!


    奇怪的事發生了,有人在外麵落了鎖!


    她驚得後背直冒冷汗,是誰把她的門給鎖上了?


    會是蕭珩的人嗎?


    她又驚又怕,從門縫往外張望,一個人影都沒有。


    原本在院子裏值夜的蕭珩的侍衛也都不見了蹤影,更別提有別的人了。


    “弘羽,弘羽……”她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扯著嗓子喊隔壁的弘羽。


    弘羽武功高強,就住在她隔壁,這麽大的聲音,他定能聽得見。


    可她連著喊了幾聲,卻都沒有迴應。這讓陸清雨心內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飛快地挪到窗邊,用心諦聽那微微的水聲。


    靠著窗口,這水聲更大了。


    她不僅感受到腳底傳來的搖晃感,鼻端還能嗅到風刮過來的水腥味兒。


    這讓她渾身一激靈,莫非她在船上?


    隻是讓她搞不明白的是,她明明住在客房裏,為何屋內一切擺設都沒變,她人就在船上了?


    難道睡在隔壁的弘羽一點兒都沒發覺?


    她快抓狂了,隻覺得一切都莫名地詭異。


    明明蕭珩答應把鄭氏送迴來的,怎麽卻變成了她也在船上了?


    這一切,究竟是餘紫苑做的,還是蕭珩做的?


    她想砸門想跳窗,想扯破喉嚨大喊大叫,可理智不允許她失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不被這詭異的狀況搞懵。


    不管怎樣,這一切必定都是人操作的,隻要是人,就一定會露出馬腳。


    她摸到桌邊坐下,看見桌上還擺著茶壺茶碗,跟她臨睡前的擺設一模一樣。


    她給自己倒了一碗,放在嘴邊徐徐喝了一口,發現那茶水還是溫熱的。


    她臨睡前喝了一口,也是這個溫度。方才在窗口已經看到月上中天了,至少這一覺她睡了兩個時辰。


    就算天熱,這水不易冷,可也不至於還是原來的溫度啊。


    看來,這中間,有人進來把茶水換了。


    隻是她睡得死,沒有察覺。


    這間屋子似乎看上去也沒什麽變化,可一壺茶水讓她看出了破綻。


    客棧的客房不可能半夜移走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房子啊。一定是有人趁著她睡著之後把她移到了一間跟客棧那間房子一模一樣的屋子裏,到底是何人能有這麽大的手筆?她移到一個相同的房子裏,究竟有何打算?


    難道僅僅是想讓她覺得害怕讓她產生幻覺嗎?


    她靜靜地坐在桌邊,慢慢迴想自己睡前的事情。


    那間客房布置地典雅舒適,燃著上好的熏香,她對這個不通,說不清到底是麝香還是沉香,總歸很好聞。


    她累了,躺在床上聞著那淡淡的香氣,就困得眼皮子睜不開,再加上那床實在是柔軟極了,讓她一下子就放鬆下來,睡了過去。


    如今細想,很可能是這上麵出了問題。


    也許,那熏香中有讓人安神的藥物,或者柔軟的大床上,甚至枕頭裏,都有這些東西。


    她這麽一想,越發迫不及待地想映證。


    她細細嗅著屋內,沒有之前那股子如蘭似麝的香氣了,長幾上依然擺著一個博山爐,可那股子嫋嫋的白煙已經沒有了,像是香已燃盡。


    她又奔迴床邊摸被褥、摸枕頭,被褥、枕頭還是那麽柔軟,同樣,也很香,但卻不是之前聞到的那股香氣。


    看來,這真的是一間和客棧客房布置地一模一樣的屋子。


    她陷入一個被刻意精心設計的局中,一個細思極恐的圈套。


    先是鄭氏不見,接著就是他們疲於奔命尋找,之後,順藤摸瓜到蕭珩這裏。


    如今想來,一切怎麽會那麽巧?


    餘紫苑怎麽會讓那個壯漢知道的那麽多,鄭氏怎麽就沒對蕭珩開過口?還有,蕭珩怎麽應得那麽痛快?


    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陸清雨嘴角苦笑了下,看來,還是他們輕敵了。


    那個餘紫苑固然心狠手辣,可蕭珩,怕也不是什麽好人吧?


    事到如今,她倒要看看這些人想幹什麽,想把她們母女怎樣?


    她躺在床上,整個人晃晃悠悠的,她強迫自己閉目養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大哭大鬧不如安靜下來,細細思量對策。


    既然把她帶到船上,那性命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憂的,除了失卻自由,她目前應該還是安全的。


    那就安睡一宿,明天自會有人找她的。


    這麽想著,她一顆懸著的心又落到肚子裏,不知不覺地,竟然睡著了。


    第二日,她是被一陣嘩嘩的水聲給吵醒的。


    船似乎靠岸了,能聽得見碼頭上熱鬧的叫賣聲,還有船上人來人往的腳步聲,隻是除了這些,船上聽不到一個人說話。


    她一骨碌爬起來,跑到窗邊往外看。


    果然,就看到碧水藍天,對麵栽著一溜兒垂柳,習習涼風吹來,帶來鹹濕的氣味。


    再打量屋內時,陸清雨可以明顯看到屋子比昨晚客棧的客房狹窄了許多,除了一模一樣的擺設,其餘的,都不一樣。


    看來,是有人故意要把這裏布置得跟客棧的屋內一模一樣的,為的,怕就是讓人產生錯覺,進而懷疑自己的判斷吧?


    這人,也算是花了心思的。


    窗戶不小,倒是能爬。可爬出去,又是青湛湛的江水,怪不得隻鎖門不釘死窗戶呢。


    人家是無所謂啊,跳窗出去,除了落水,沒有路可走。


    陸清雨勾唇冷笑,她倒要悄悄,究竟是誰布了這麽大一個局,到底她身上有什麽可利用的價值?


    可是一直到日上三竿,她都沒有見著一個正兒八經的人,隻是從門上的隔扇裏,遞過來一個食盒,她聽見動靜追過去,隻看到一角飛揚的灰黑色布料,普普通通的麻布,顯然是個下人,連個背影都沒看清楚。


    這些人如此神秘,不讓她看著正臉,是想隱瞞什麽?


    難道不是蕭珩手下的人所為嗎?


    畢竟,她是在蕭珩下榻的客棧出的事,怎麽說,蕭珩都擺脫不了幹係的。


    而此時的悅來客棧,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弘羽麵色鐵青拿劍指著蕭珩,蕭珩麵色漲紅著辯解,“本宮真不知道夜裏發生了什麽。你們在本宮的地盤上住一夜,出了事,自然本宮擔責,本宮還不至於這麽吃力不討好吧?”


    “你,那個,把劍先拿開好不好?咱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先找著人再說吧。”


    弘羽不為所動,冷冷哼道,“誰跟你一條繩上的螞蚱!”


    蕭珩急得跳腳,“是,我是聽了餘紫苑那蛇蠍的話,想跟她湊一局替嫁的戲,可我也沒想著要把陸清雨給弄沒了呀?”


    見弘羽不動,他近乎哀求了,“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真不是我幹的!”


    弘羽刷地收了劍,轉身朝樓上走去,客房在二樓,他剛才急昏了頭,發現隔壁沒人,衝出來就去砍蕭珩。


    這會兒冷靜下來,覺得還是先去清雨住的房子裏查看一番才妥當。


    蕭珩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也跟著蹬蹬踩著木頭樓梯上了二樓。


    清雨的屋內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床上的被褥也沒有淩亂不堪,這意味著昨夜她沒有什麽掙紮,更沒有反抗過。


    床上、地上,也不見血跡,這讓弘羽鬆了口氣,至少,她還活著。


    門扇是從裏麵栓上的,隻有後窗閉合著,一推就開。


    窗台上並沒有腳印之類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不是從窗戶裏進了人。


    若是從窗戶裏進人,他就睡在隔壁,不該一點動靜聽不見的。


    他翻遍了屋內的五鬥櫃、衣櫥,裏麵也沒有藏人的跡象。


    陸清雨這個大活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頓時覺得血脈全部上湧,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雕花百步床。


    蕭珩看了一陣,無意掃了他一眼,嚇得忽然瞪大眼睛,指著他的臉結結巴巴道,“你,你的眼睛,怎麽那麽奇怪?”


    弘羽低垂了眼眸,沒有理會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你的眼睛,會變色?”蕭珩像發現了什麽稀奇景兒一樣,繞著弘羽麵前轉。


    弘羽不耐煩地一下把他推開,蕭珩跌跌撞撞後退了後幾步,一下子撞到了五鬥櫃邊沿上,正好撞在他的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喂,你幹什麽?本宮可是太子殿下,你活膩歪了?”


    弘羽冷冷看著他,淡藍色的眼眸發出深幽的光芒,看得蕭珩心中一淩,不敢吭聲了。


    不知道為何,他這個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被一個死士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要不是看在陸清雨的麵子上,他可不會對這該死的死士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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