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先踏地之後,陳青牛已然向著他攻去,沒有言語,沒有質問,血海深仇,唯有以命相抵。


    “無知!”


    而麵對陳青牛的拳頭,劉誌先隻是一聲不屑的輕喝。


    隨即,那滾滾翻湧的黑氣迅速凝聚將其包裹,將陳青牛的拳頭生生抵擋。


    一擊不成,陳青牛也不後退,他如此做法倒不是因為馬楚陽對他說的那句“不要拉的太遠”,而是,如今的他,即便是神通,也唯有近身廝殺的本事。


    陳青牛眉頭微皺,方才一擊,他的拳頭打在那團黑氣之上,猶如陷入泥濘,綿綿軟軟,黑氣不僅擋住了他的拳頭,也掩蓋了對方的身形。


    他深知,這黑氣必去破去,否則連對方本人都看不見,那還如何將其擊殺。何況,保不得對方會暗中再施展其他法術。


    念及此處,陳青牛不敢有所隱藏,哪怕手段盡出,哪怕被無數人看見,今日,這劉誌先也必須要死。


    “鷹靈之力!”


    眨眼之間,陳青牛已然被一隻巨大的蒼鷹虛影包裹,那蒼鷹分明隻是潔白虛影,卻如是真物,低頭抬首間,一雙鷹目冷厲至極。


    緊接著,伴隨著陳青牛雙臂展開,那蒼鷹虛影亦是展開雙翅,足足有數丈之寬,儼然已能覆蓋半個擂台。


    “大家快躲!”


    台下,很多人在驚訝陳青牛有如此驚世駭俗手段的同時,已然看出了陳青牛的意圖,紛紛往後退去。


    可他們哪裏退的過蒼鷹虛影雙翅卷出的颶風之速,下一刻,上百人被吹飛了去,撞在遠處各個房屋牆壁之上,這些人中,不乏有尋常人。


    可是,陳青牛會在意這些人的生死嗎?


    他當然不會,若這些人真個是無辜之人,也不會因為先前比鬥中的人命而歡唿,若這些人真是良善之人,也不會在明知他便是數日前行兇的血狼後還會陣陣高唿而非唾棄不恥。


    有時候,看客往往比當局者更讓人心寒,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皆是如此,而陳青牛自然早已經看淡。


    他如今全神貫注盯著那團包裹著劉誌先的黑氣,凝聚整隻獸靈會讓他體內元氣消耗過巨,他必須速戰速決。


    好在,隻是一下,那些黑氣便已然開始瘋狂動蕩,陳青牛見此機會,控製蒼鷹虛影再是一擊,颶風猛烈卷起,朝著黑氣洶湧而去。


    “能在煉氣三境便施展神通,溫不仁那廢物命喪你手,也是他技不如人。”


    黑氣散去,劉誌先身影顯現,他雙手依舊負後,顯然依舊沒將陳青牛當做一迴事。


    堂堂元海境修士,半步金丹期,麵對一個比他還要低上一個小境界的陳青牛,他劉誌先何懼之有?


    陳青牛自然不會跟他囉嗦,下一刻,蒼鷹虛影消散,狼影顯化,在劉誌先說話之時,他已然再次向著對方襲去,速度之快,眨眼而至。


    伴隨著陳青牛的動作,巨狼虛影利爪高舉,儼然就要一掌拍下,可是,就那巨狼利爪距離劉誌先頭頂還有兩尺距離時,陳青牛哪怕使盡了全部力氣,哪怕將體內元氣瘋狂注入狼靈之中,巨狼利爪依舊無法再下分毫。


    天地之間,猛然響起陣陣鐵鏈碰撞的聲音,隨即,一根粗大無比的黑色鐵鏈憑空而現,那黑色鐵鏈先是纏繞住了巨狼虛影那拍下去的一爪,隨即,迅速纏繞,將陳青牛衍化而出的整隻狼靈生生捆綁,被一股力量拉扯,半掛空中。


    劉誌先緩緩往前走了半步,一直藏於身後的手緩緩往前,卻已是掐訣之勢,隻聽其嘴裏輕念了三個字:“拘靈鎖!”


    “本以為你如何神通廣大,竟膽敢忤逆本官,卻也不過如此。小小少年,口出狂言,真以為會些小把戲就真是天下無敵了?荒謬至極,也就這群自稱江湖人的凡夫俗子會把你當迴事罷了。若你隻有如此本事,那便去死吧!”說話之時,劉誌先自已然再次掐訣,欲要再施一法,將陳青牛當眾殺死,以震江湖。


    “我呸!”


    台底最外,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氣鼓鼓著腮幫子,這小女孩長著一張精致粉嫩的小臉,既可愛至極,又已有幾分美人胚子,連生起氣來,都讓人覺得自慚形穢,不敢與之對視。


    “堂堂元海境修士欺負一個引氣境修士,還一口一口本官,區區一個三品銀玄衛,那人可真不要臉。”


    一旁老人哈哈一笑,慈祥至極:“小姐,若看不慣,老夫便出手助那小子一臂之力,銀玄衛嘛,殺了是有些不好,這些年咱們蒼北府銀玄衛又還是那人在打理,不過嘛,那人見了小姐,不也得由著小姐開心不是?”


    小女孩白了一眼老者,嬌嗔道:“雲伯,我哪有那麽調皮?再說了,別老是一口一個那人呀,王叔脾氣是怪了些,人可好著咧,跟雲伯你一樣好。又不認識,幫他作甚,雲伯你還是快幫我找他吧,卓兒已經兩年沒見到他了。”


    “是是是。”


    老人啞然再笑,心裏卻道,你要不調皮,就不會聽了點風吹草動就不遠千裏拉著我來這連個修行宗門都沒有窮鄉僻壤尋你那如意郎了。


    下一刻,已是金丹境的老人散開了靈識。


    他們所尋之人,正那位入世修煉武道的馬楚陽,而對於剛到此處的主仆二人,並不知曉方才發生的事。


    再說高台之上,在陳青牛現身之時,師爺曹水便已然退到了知縣曹金的身後,如今劉誌先也已然下場,他們二人小聲說話,自然也就不用擔心被人聽了去。


    師爺曹水道:“大哥,咱們這次是不是押錯了?那劉誌先連法器都未動用,就已經穩穩壓住了陳青牛一頭,看這局勢,陳青牛若掙不脫劉誌先的法術,劉誌先下一次施法便必會取其性命。”


    曹金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且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是緊緊盯著看台下場中二人,道:“不急。”


    “這還不急?”


    曹水已然恨不得就此暗中出手了,不管陳青牛是不是劉誌先的對手,他和大哥都必定要將劉誌先的命留在這安慶縣城,如今陳青牛在明,他們在暗,已然是絕佳時機。否則,若陳青牛死了,那麽一個銀玄衛莫名其妙死在安慶縣地界,府城那邊來人,這鍋那可就沒人背了。


    擂台之外各懷心思,而擂台之上,戰鬥也依舊在繼續。


    短短片刻,劉誌先掐訣已然接近了尾聲,隻需他導出體內元氣,引動天地靈氣,下一個法術,則要形成。


    而顯然,此法術必為殺招,陳青牛若躲之不過,必定會身死道消。


    拘靈鎖中,陳青牛並未散去狼靈,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敢。


    那黑色鎖鏈纏繞的力度並未因為劉誌先換了法訣就減少,反之,卻以一種均衡的力量依舊在擠壓壓製,他若是散了狼靈,那麽黑色鎖鏈纏繞的必定就會是他,到了那時,才真的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可是,既不能掙脫,陳青牛就真的隻有坐以待斃的份嗎?答案顯然不是,他,其實在等待,而如今,時機已然成熟。


    劉誌先掐訣之後,法術已然形成。


    一道道陰風開始怒嚎,隨即,一團黑霧凝於陳青牛身前,在那黑霧之中隱約有金戈輕鳴之聲,下一刻,黑霧散去,猛然間露出了一把近丈長數尺寬泛著黝黑烏光的鋒利巨刃。


    “斬魂刀!”


    劉誌先猛然輕喝,伴隨著他的聲音,那把巨刀毫不停頓,迅速向著陳青牛斬來。


    拘靈鎖束敵!斬魂刀誅之!


    修道之人,法術變化萬千,時至此刻,陳青牛才終於明白了他和這些真正修行者之間差距在何處。


    可是,還並不算晚。


    就在所人以為陳青牛必死無疑時,下一刻,他已然出現在了劉誌先身前。


    因為已然剛剛施法,又是必殺之局,劉誌先哪怕看見了陳青牛方才是如何掙脫他拘靈鎖束縛的,也是避之不及,下一刻,陳青牛猛然出拳。


    蹦山九式!


    一連整整五拳轟出,盡數打在劉誌先身上,在運用暗勁之下,這五拳剛猛至極,到第五拳時,劉誌先已然猛吐鮮血,身上肋骨發出斷裂之聲,甚至連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可惜,就在陳青牛欲要打出第六拳時,一根泛著烏光的長幡猛然出現,立於二人之間。


    而隨著這長幡的出現,一時間陰風陣陣,在這本就嚇人的陰風聲中,竟有小孩的淒厲慘叫和哭聲,當是嚇人至極,隻叫人頭皮發麻。


    這長幡很不尋常。


    也正是如此,陳青牛才無奈收手,否則,哪怕他沒有施展神通,利用暗勁施展蹦山九式,九拳打出,這劉誌先哪怕不死,也必然離死不遠。


    “咳,咳……”一連咳嗽了數聲,每一聲都艱難至極,劉誌先一邊控製著百鬼幡護體,一邊從腰間係著的錦囊中掏出一粒紅色丹藥吞下,平複了體內元氣,壓住了傷勢後,這才再次望向陳青牛,不過這一次,他目光陰狠至極,怨毒之極,憤怒至極。


    “好手段,好算計。竟然能抓住本官施法的空隙,運用你那毫無作用的神通衍化蛇影掙脫拘靈鎖,在本官毫不防備之下又近身以武技傷我,雖不知你身為修道者如何能夠使用那些愚莽武人的武技,可如今看來,本官還真是小瞧你了。”劉誌先冷然開口,那一粒丹藥下肚,效果奇佳,已然止住了咳嗽,“可是,你真以為,本官堂堂元海境修士就這點本事?你真以為,憑你引氣境修為,就能殺得了本官?”


    “桀桀!能煉氣三境施展神通,身為修道者卻能施展武技,本官倒是對你越來越好奇了,所以……”


    “百鬼幡,去!”


    朗朗乾坤下,已是陰風陣陣,整個擂台被一層陰雲籠罩,那百鬼幡緩緩上升,下一刻,一隻小手從中伸了出來,一隻又一隻,密密麻麻,頃刻之間,整個擂台上空,一個又一個孩子的陰魂漂浮,發出淒厲至極的尖銳慘叫聲,如惡鬼般紛紛向著陳青牛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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