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劍莊演武場中央原本有三道身影。


    隻是很快,那三道身影便隻剩下了兩道,而片刻過去,唯有陳青牛一人依舊在打著拳架子。


    蹦山九式,乃是真正的武技,亦可稱拳技,乃是以內力淬煉雙臂,以雙臂運轉內力,拳出,則有蹦山之勢,若是武修淬體身體和內力渾厚到一定境界,哪怕一拳出去真使得山蹦地裂,也非是不可,端得是霸道至極。


    那夜在劉府中與劉有財一戰,陳青牛對此更是深有體會,一拳勝過一拳,劉有財第六拳時,已能打破他凝聚的獸靈虛影,而對方那第七拳雖然打出,卻隻是在慌忙之中未曾真正蓄勢,否則……如今將這套拳技了解後,陳青牛這才明白當時的他是何等危險,若是讓劉有財真正打出後麵三拳,那結果可能就是另一個了。


    雖然沒有內力,也不能真正像武修那樣利用內力淬煉體魄,但陳青牛依舊在打這套拳架,離比試還有短短四日,每日夜裏打坐修煉體內元氣的增長亦是緩慢至極,而他,卻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這蹦山九式既是武技也是拳技,他雖不能靠內力打出蹦山之勢,但他卻可以將其當做尋常拳法來學習,最了解自己的當然是自己,從北氓山開始到昨夜與那位銀玄衛為戰,其實,他這一路都是靠自己的拳頭打過來的,而修道者能夠施展的法術,他卻一概不知,一概不會,所以目前,這套拳技便是他唯一且隻能學的東西。


    又一套拳架打完,短短半日,陳青牛已然不用刻意去記,便能將蹦山九式的基礎拳架打完。


    來到場邊,金月兒和林牧之從離開演武場中央後便一直等在那裏。


    陳青牛問到:“你們為何不練了?這拳技的厲害之處我已經與你們說了,雖然你們現在都還沒入先天,不過,等你練會了,隻要入了先天,便絕對遠超同境界武人。”


    一開始,陳青牛便將拳法與二人分享了,金月兒自然不用多說,陳青牛連太上感氣篇都願意傳她,就別說這區區拳技了。而至於林牧之,雖說當初隻有一麵之緣,隨後他便和金月兒入北氓山,然後又因為小山溝的變故一直在修煉戰鬥,再沒有接觸。但陳青牛依舊願意與這個飛燕劍莊最低等甚至武功也隻能算勉強入流的弟子分享,不論如何,這林牧之是他離開小山溝後第一個不計較他陳青牛寒酸扮相且願意對他客氣和為他說話的人。


    金月兒撇了撇嘴,道:“你練了便等於我練了,本姑娘國色天姿,以後成了先天高手隻會用拳頭打人,傳出去多丟人。”


    在那日金月兒冒險去了飛魚客棧後,這幾日金月兒與陳青牛的關係便早已經在莊中傳來,林牧之雖然武功低微,很少和莊裏那些同門打交道,但也聽說了一二,所以對於金月兒在陳青牛麵前如此小女兒姿態他也並不覺得奇怪。何況,如今這個動不動叫他林大哥的少年,可是不到一日便兇名傳遍了整個安慶江湖的血狼,他如何敢去在意這些小事。對於陳青牛的發問,他隻是有些忐忑的如實道:“陳,陳前輩,我,我還是喜歡練劍!”


    對於金月兒的迴答陳青牛隻是笑了笑,畢竟,對方說的本就是事實,雖然還未真個表明關係,但誰人都看得出來,二人之間的親密程度讓人既嫉妒又羨慕。而對於林牧之,陳青牛點了點頭,道:“林大哥,既然喜歡,那便去做。我在這莊中還有半個朋友,他如今應該在閉關衝境,你應該認得,便是那位少莊主呂不為,等他出關,你可以找他學習真正的劍術,他若是不答應……”


    “你就說是本姑娘說的,他不敢不答應。”金月兒搶話道。


    “謝,謝謝陳前輩,謝謝二小姐!”林牧之依舊顯得有些忐忑,倒不是因為他懼怕陳青牛,而是他覺得有些東西來得太過突然,他怕還不起,就如同陳青牛當初叫他林大哥一樣,他林牧之隻是區區一介三流武人,何德何能,能被一個單挑幹翻了他數個師兄的人物叫大哥。而這,又成了他一心練劍的理由之一。


    轉眼,便已是三日之後。


    陳青牛依舊勤練拳法,如今的他,已然是踏入修行以來的最好狀態,而對於蹦山九式這套拳技,他也算是真正有所領悟,雖說並不能像劉有財那樣打出一拳勝過一拳的威力,卻也對他很是有益。


    從在北氓山中與銀風狼王對戰開始,他便一直是用的拳頭,隨後哪怕凝聚出了元氣,又因為銅片紋身的緣故更是能夠施展獸靈神通,隻是,哪怕是凝聚出獸靈虛影能夠給予他那些野獸本能優勢的加持,他其實依舊是在與人肉搏,而既然是與人肉搏,用的自然還是拳腳,以前他皆是靠著本能出拳踢腿,而如今,在練習了數日拳法之後,他已然懂得了一些曾經壓根兒想不到,哪怕想到了,也做不出來的真正拳招,而這些拳招再配合上獸靈神通的加持,他相信,哪怕是對上那位已是元海境的劉誌先,隻要他夠快夠準能夠擊其要害,也並非是九死一生的局麵。


    因為明日比試的緣故,各個莊中弟子都需要去各自所在的堂中報道,然後上報武功境界,林牧之並不在此。而金月兒在聽說那夜張小二的事後,便早已經不再當那什麽青風幫幫主了,如今她每日要做的事就是看陳青牛練拳,然後等其休息之餘,端茶遞水擦汗,很有當陳夫人的覺悟。


    在陳青牛打完一套拳後,金月兒再次上前替其擦汗,初開始時陳青牛還有些不習慣會說“月兒,我自己來便是”,但終究耐不住金月兒的溫柔,還是深陷了進去。


    “咳咳!”


    一陣蒼老的咳嗽音忽然響起,二人不用去看也知道來人是誰了。


    呂長峰沉著老臉大步而來,數日下來,陳青牛自然少不得和這位未來的半個老丈人打交道,自然不像當初那般不近人情,反而主動抱拳道了一聲呂莊主。


    呂長峰打著哈哈,說了些陳公子如今是越來越厲害的誇獎之語,隨後,對著金月兒道:“月兒,你哥興許今日便要出關了,不為那小子啊,小時候就寵著你慣著你,把你當親妹妹一樣,可惜現在閉關而出都沒人等……”


    金月兒一臉苦色道:“義父,別說了,月兒這就過去。”


    待金月兒離去之後,呂長峰這才正色道:“陳公子,老夫看你近幾日苦練拳法,是為何意?”


    陳青牛自然不會說自己身為修道者卻不會法術這種事,隻道:“在下與那劉誌先的恩怨,莊主想必也已經知曉,在下雖為修行者,但卻喜以拳迎敵,故而練些拳腳路子,以防萬一罷了。”


    呂長峰點了點頭,又道:“此拳法可是蹦山九式?”


    因為本就不是什麽秘密,陳青牛也沒有否認,點頭道:“正是。乃是數日前我打殺那劉有財之前,他親自交與我的。”


    “劉有財,確實是個狠人,若是這些年不為非作歹,好好經營當初他那個幫派,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陳青牛提到劉有財時,呂長峰頗為唏噓,不過陳青牛也並不奇怪,畢竟,眼前這位,可是與那劉有財和那鐵拳幫那頭下山虎當年同為安慶三虎之一。


    呂長峰感慨過後,忽然又道:“陳公子,不知,對於武人和武修的區別,你可有了解?”


    對方突然有此一問,陳青牛顯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答道:“先天內力!”


    呂長峰點了點頭,道:“既對,也不對。事實上……”


    忽然,呂長峰右腳輕輕往前一踏,隨後,輕輕伸手向著陳青牛柔柔一推,後者如遭受千斤之力,迅速往後倒飛而去。


    陳青牛安然落地,向著呂長峰看來,道:“呂莊主這是何意。”


    “方才,老夫並未使用內力。”呂長峰微微一笑,道。


    陳青牛仔細迴想,發現對方確實未曾使用內力,而是單純的手勁,可哪怕是先天武人,尋常手勁又如何能達到這般大呢?那豈不是走一步都該地動山搖了,動一下就要房塌門碎了?


    呂長峰如何看不出陳青牛的心思,當即又道:“老夫並非有如此本事,老夫方才用的,正是一種武技。老夫隻是想告訴你,其實,無需內力,尋常人也同樣能使用武技,而你身為修道之人,身體早已經經過元氣的淬煉,雖然不如我們這些習武的能抗揍,卻已是足以。”


    “嗬嗬,你別這麽看著老夫,教你可以,可不白教。老夫隻是猶豫數日,當初不為那孩子能當著老夫的麵與你做那掩耳盜鈴的交易,隨後還與老夫說他是對的,老夫本是不信,可如今看來,恐怕不信也得信了。”


    呂長峰搖了搖頭,歎氣道:“罷了罷了,本還打算與你做筆交易,但明日便是比試之期,那隱藏了許久的劉誌先肯定會現身,以你的性子,必然不會再等,畢竟如此血海深仇,若是老夫,亦會如你這般。你若是能活下來,我那一兒一女都被你小子迷了心竅,做不做交易都一樣,你若死了,那更是如此了。”


    “何況,老夫還欠你一株凝元草的人情,不管如何,今日還你。你且看好,此乃老夫當年未進入先天境界時偶然間摸索領悟,雖然施展出來隻能達到其原本五成之力,但聊勝於無,老夫稱其為……”


    “暗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夜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自不求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自不求人並收藏從夜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