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的……姑奶奶我才不稀罕你!你以為你是誰?姑奶奶我祝你不孕不育子孫滿堂!嗝~”


    風淩白?


    言宸逸想起了她和何千雲遇上風隨心時那奇怪的反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風淩白是風隨心的三弟,風家的嫡子,才華橫溢,名滿長安,他與小諾有什麽淵源?


    不知道為什麽,言宸逸心裏堵得慌。


    杏花滿地,月下紅衣少年舞劍,好一幅人間絕色圖!


    言宸逸可沒心思去看,風隨心收了劍,走過去,就聞到一股酒味,嫌棄地扇了扇鼻子:“您老大半夜的去哪兒借酒消愁去了?”


    言宸逸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盯地他心裏發毛,心道著孩子又怎麽這是。


    言宸逸一雙丹鳳眼要把風隨心看穿了,風隨心打著嗬嗬後退了幾步,不明白他周圍怎麽這麽冷。


    “小諾,和,風淩白,認識嗎?”言宸逸盯著風隨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風隨心恍然大悟,怪不得,嘖嘖嘖……


    “小諾跟你說了?”風隨心打趣道。


    “沒……”言宸逸有些失魂落魄,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這是怎麽了,心裏堵的慌。


    風隨心摸著下巴,唇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也沒什麽……不過是,三年前,小諾差點就成了我弟媳婦而已。……不過我那弟弟眼瞎,沒那個好福氣。”


    弟媳婦弟媳婦弟媳婦……


    風淩白風淩白風淩白……


    後邊的言宸逸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心裏更難受了。


    風隨心看著言宸逸六神無主的樣子,嘴角蕩漾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


    哈,您老繼續端著吧,活該你哈哈哈哈。看,傷心了吧?看,在意了吧?


    翌日,何千雲迴了姑蘇,幾人商討火藥在臨安的具體位置。


    金陵太守被抄三族,秋後立斬。姑蘇節度使男子抄斬女子流放淪為軍妓。姑蘇刺史助紂為虐,全府流放。


    公事已經討論完,然諾一雙杏眼撲閃撲閃地看著何千雲,何千雲被她看地發毛:“師妹,怎麽了?”


    阮然諾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這件事。


    然諾看了一眼旁邊多餘的風隨心和言宸逸,二人會意,乖乖出去了。


    門外,風隨心歪了歪腦袋,戲謔地看著站在一旁出神的言宸逸:“在想什麽?”


    言宸逸迴過神來,輕咳了聲:“你說……她喜歡風淩白嗎?”


    風隨心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經道:“要是不喜歡怎麽可能差點成了我弟媳呢?不過……現在還喜不喜歡你自己問她不就成了?”


    言宸逸憋紅了臉,支支吾吾地:“怎麽……怎麽能問女子這種問題?”


    風隨心小算盤打地啪啪響,深以為然:“嗯……大概是喜歡了。”


    言宸逸試圖辯解:“不……不是,她怎麽可能喜歡風淩白那種……那種……”


    風隨心挑了挑眉,聲音上揚:“哦,哪種?”


    “嗬,文弱書生一個,弱柳扶風地。”言宸逸恢複了往日的風度翩翩,不屑道。


    風隨心拍了拍他肩膀,歎道:“說不定人家就喜歡呢。”


    風隨心留給他一個高冷的背影……然後風隨心被石頭絆倒了。


    言宸逸歎了口氣,走開了。


    再說這屋內,何千雲一臉嚴肅地盯著阮然諾:“師妹,你告訴我那個狐狸精怎麽迴事?”


    阮然諾莫名心虛,眼神飄忽:“這個……那個……說來話長……這個……師兄我跟你……”


    這一句話還沒說完,房間門就何夫人被推開了。


    何夫人見了何千雲就笑容滿麵,也不問是誰,上前一把抱住了何千雲:“乖兒砸年紀你迴來了啦!為娘可想死你啦!”


    何千雲原地懵了,徹底懵了,活這麽大第一次這麽懵。


    兒……兒砸?


    也不知道為什麽,何千雲眼眶有點酸。


    何千雲把求解的目光投向阮然諾,然諾無奈扶額,本來她還想著怎麽解釋來著。


    這下好了,何夫人不按套路出牌,連解釋都不用解釋了。


    然諾覺得她用盡了這輩子最好的口才,才好不容易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何千雲還是不能接受,他……他有娘了?


    何千雲處於極度震驚,何夫人處於極度興奮——她撿了一個寶貝兒砸!


    不僅長的端正而且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再加上一個撿的寶貝閨女,她可以在姑蘇橫著走了!


    何夫人繞著何千雲轉了一圈,又伸手拍了拍他頭:“乖兒砸,叫聲娘聽聽。”


    何千雲沒有吭聲。


    ……所以,他爹就是那個窮兇惡極罪不可赦他一直在追查的金陵太守?


    所以,他就是個罪人之子,是不被期待來到這個世上的,是被人丟棄的,是萬惡之源。


    何千雲一把推開了何夫人,麵如寒霜,決絕出了房間。


    何夫人當場愣住了,眼神空洞,呆呆地看向然諾,問道:“小諾……他不喜歡我這個娘親嗎?”


    然諾又歎了口氣,她就知道,以師兄的性子不可能這麽快就接受這件事。


    太突然了,若是現在有個人冒出來說他是她爹或她娘,她也接受不了,她也會生氣。


    明明都不要我了,為什麽又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明明我過的很好……


    可然諾明白,何千雲雖然倔,但內心深處還是渴望父母的愛的。


    隻是,缺少一句解釋,缺少一個台階。


    她也一樣。


    然諾將何夫人送迴了房間,道:“阿娘,師兄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需要一個接受的時間和一句解釋。


    “阿娘你放心,師兄他很快就會好的……我去勸他。”


    阮然諾在何夫人擔憂的目光中離開了。


    然諾在姑蘇城外的一片樹林找到了何千雲。


    果不其然,何千雲躺在一棵樹的樹杈上看天,周圍的樹不知道為什麽葉子都掉光了。


    何千雲頭都沒歪就知道是阮然諾,聲音裏一點感情也沒有:“師妹如果是來勸我的,那就迴去吧。


    “我不需要什麽爹娘,咱們和師父三個人就夠了,我不需要別人。我就躺一會,一會就迴去。”


    然諾仰視著他脖子疼,伸手揉了揉發酸脖子,掃視了一眼那些無辜的葉子,無奈地道:“師兄,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


    “但是你何苦拿這些葉子來撒氣呢?人家也是從一棵樹苗開始一點一點長大的。”


    何千雲不說話。


    阮然諾幹脆走到那棵樹樹下坐著,陪他一起看雲卷雲舒:“師兄,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何千雲依舊不言。


    “我就當你同意了。”然諾倚在樹上,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故事。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話說,長安城裏住著一位小姑娘。小姑娘脾氣不好——被家人寵的唄。


    “小姑娘有個青梅竹馬的將軍未婚夫。那個將軍很喜歡小姑娘,小姑娘覺得嫁給這個像哥哥一樣的男人也不錯。


    “後來有個窮書生愛上了這個小姑娘。窮書生愛的不是這個小姑娘,而是另一個人。因為小姑娘跟那個人很像。


    “窮書生外表也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小姑娘不可救藥地愛上了窮書生。


    “但是小姑娘家裏人心疼小姑娘,不想讓小姑娘嫁給窮書生。窮書生就騙了小姑娘做了隻有婚後才能做的事。


    “小姑娘懷了個小生命,家裏人不得不把他們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的小姑娘嫁給了窮書生。


    “窮書生靠著小姑娘做了大官,也確實對小姑娘好過一陣,僅僅一陣時間而已。


    “後來窮書生原形畢露,他開始納妾養外室,開始疏離小姑娘。小姑娘脾氣不好,她不會去解釋去討好也不願去解釋去討好。


    “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全做了黃粱一夢。小姑娘心灰意冷了。但是這時,那個小家夥出生了。


    “小家夥是小姑娘唯一的溫暖唯一的支柱。不管別人怎麽看小家夥小姑娘一直愛著小家夥。


    “小姑娘那時就想啊,沒有旁人來打擾,就他們母子倆也好啊。


    “等小家夥長的差不多大了,她就送小家夥去讀書,然後她可以教小家夥習武。


    “到時候小家夥去科舉也好,去做別的也好,隻要他開開心心地就好。可老天又跟小姑娘開了個玩笑。


    “窮書生的小妾因為嫉妒小姑娘,誣陷小姑娘與別人有染,小姑娘在那個冰冷的家裏過的更不好了。


    “這時小姑娘的爹娘又去世了,小姑娘悲痛欲絕,可她還得打起精神來,因為她還有個兒子。


    “老天總是喜歡跟那個小姑娘開玩笑,有一天,她兒子在街上玩耍被小妾的人丟了,小妾還誣陷是小姑娘丟的。


    “小姑娘心如刀割,可她能怎麽辦呢?她找啊找啊,很多年過去了,那個將軍一直在等小姑娘。


    “可是小姑娘選擇了留在那個冰冷的家,師兄,你知道為什麽嗎?”然諾抬頭仰望何千雲。


    何千雲躺在樹上,雙手抱在胸前不說話。


    然諾默默地搖了搖頭,她並不指望師兄能迴答,唿出一口氣,揉了揉有些堵的胸口。


    然諾繼續道:“因為,小姑娘一直在等她的兒子啊。她怕有一天她兒子迴來了卻找不到她了。


    “小姑娘等啊等啊……還是沒等到她走丟的兒子啊……她的故事,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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