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哎喲!”一聲,這蘇炳懷趴在地上,這下正好,可以耍賴不起來了。古春錵見勢,也趴在地上大哭起來:“這妹夫就是仗著力氣大,就欺負我們,好歹我們也是哥哥嫂嫂,怎能這樣不孝敬我們?”


    “若真是待我們不好,女婿就不會好吃好喝的給我拿過來了,現在又擔心我們沒飯吃,才帶著我們去開荒的!”蘇母見兩個潑皮無奈,氣得直跺腳。


    “哥哥嫂嫂你們若是再這樣,那我和夫君就迴去,索性連著娘也一並帶走,你們的事情,我們就再也不過問!”蘇覓本來在灶房收拾,聽見堂屋這吵鬧聲,緊忙過來。一雙杏眸撲閃,眉心微蹙神色無奈。


    二人趴在地上,見站著的三人看猴戲一樣看著他們,蘇炳懷臉上掛不住,這才收住慢慢站起來:“開荒就開荒,妹夫也隻能欺負我們這樣的老實人!”


    “你個不要臉的,你妹夫全是為了我們,不好好幹活,中午就不要吃飯了!”蘇母雖是心痛自己這兒子,但也不護著,道完拿起鋤頭便扔給他。


    趙老三瞧著,這蘇家村其餘光照充足,水源條件好的地都被人家種著糧食,唯有門前半山坡上還有幾處地,可以種糧食。


    趙老三扛著鋤頭,拿著鐮刀走在前頭。蘇炳懷夫婦勉為其難的跟在後頭,蘇覓和蘇母則在家裏收拾,一會兒再去山頭。


    繞過兩個水塘,再過了幾道田埂,便上山。這幾塊地,坐在蘇家門口就能瞧見,明晃晃的,若是能開墾出來,定是出糧食的,一家人過秋冬是沒有問題。


    剛下過雨,這山坡不好走,蘇炳懷見自己婦人有了身孕,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趙老三腳步快,這荊棘叢中好似走平路一般。饒是剛下過雨,翠生生的草上頭,沾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和風襲襲,倒是覺著這天氣十分舒爽。


    趙老三站在草堆裏看了看,折了最易開墾的幾塊,先是用鋤頭將這地,分為幾小塊,然後再拔草。


    古春錵蹲在地上,才拔了一刻鍾的草,便喊著腰疼。就坐在一塊兒石頭上偷懶,趙老三都瞧在眼裏,也不說什麽,隻自己做自己的。蘇炳懷斜著眼睛,不時瞧著自己妹夫,生怕偷懶被瞧見了,又是一頓臭罵。


    趙老三是幹活的一把好手,不一會兒工夫,這幾塊地的草就被鋤頭鏟了出來。紫褐色的土裸露在眼眸裏,這土剛被雨水衝刷過,還能聞見一股泥土味兒。


    “這明明就一點活兒,妹夫自己就能做完,還非得叫上我們!”蘇炳懷好些時日沒有下地,這才拔了一個時辰的草,就覺著腰酸背痛的,麵頰躺著汗珠子,坐在石塊兒上喘息。


    “若不叫你們來,日後,自家的田地怕是都不認得!”


    “妹夫這是說哪裏話,這幾塊地,坐在家門口就能看見!”蘇炳懷擦了擦汗水,側頭瞧著蘇覓和蘇母提著籃子上坡來了。


    蘇覓拎著籃子,這裏頭裝著水和饅頭。到了坡地,瞧著才一個時辰這地就沒了一根雜草不禁感歎,自己男人還真是能幹。


    “夫君,歇會兒,喝口水吧!”蘇覓一雙白生生的手,捧著一個土碗,端著一碗茶水,款款走向自己男人。


    本來還有些疲憊,見自己小娘子,笑容可掬,白生生的麵頰上嵌著一雙水滴滴的杏眸,心頭一軟接過水碗:“娘子慢些走,這地表麵的草看似沒了,可裏頭的藤蔓還有很多,小心踢到了!”


    “這塊兒地雖是向陽,但茅草根是最多的,女婿有得忙了!”蘇覓道完,也拿起鋤頭開始翻地。看著倒是平順得很,可土一翻,這土下全是白生生的茅草根。


    側眸,沒曾想蘇覓倒是樂了,一雙軟軟的粉色桃唇上揚,嘴角梨渦一深一淺,眉眼彎彎,密卷的睫毛顫動幾下:“夫君,這茅草根還很嫩,嚼著吃最是可口。”


    見自己小娘子蹲在地上,白皙的赤足恰羊脂玉一般,小巧的鼻尖兒上沾著些許汗珠,溫婉又嫵媚。


    趙老三從來沒有吃過這玩意兒,見蘇覓這樣稀奇,薄唇微啟:“娘子竟然喜歡吃這茅草根?”


    這蘇覓可樂壞了,見這白色的茅草根,翠嫩翠嫩的,一掐晶瑩剔透的汁水便溢了出來,放在嘴裏吮吸,滿嘴甜滋滋的,還有一股清香味兒。


    “夫君,這翠嫩的茅草不僅可以解渴,還能消食健胃呢!”蘇覓一邊說著,一邊彎腰一雙小手麻利的挑出最嫩的茅草,放到提籃裏頭。


    這蘇覓瞧著自己這女兒,


    不禁笑了笑:“這覓兒雖是身量嬌小,可做起飯來,十裏八鄉的婦人都比不上,想必親生父母是做廚子的!”


    見蘇母笑嗬嗬的打趣,蘇覓心頭倒是溫潤得很,跟在趙老三後頭,自己男人挖地,她便赤著腳撿茅草根。


    不一會兒便是一籃子,裹著泥巴,根根肥碩。拎到河邊,卷起袖子來,一雙小手反複的戳洗。這提籃裏的茅草,便根根白淨,胖嘟嘟的。拿一根放進嘴裏,吱嘎吱嘎的吃起來,汁水很多,口齒間那叫一個香甜。


    想著坡上的夫君和兄嫂母親,蘇覓緊忙上山去。到了山坡上,趙老三已經將這土翻了一半兒。蘇炳懷和蘇母抱著清理的出來的草根,扔到山坡下頭去。


    念著自己嫂嫂有了身孕,蘇覓先將提籃遞到她麵前:“嫂嫂,你吃些吧,我記得在京城的時候,每次下地,你是最喜歡嚼這草根的。”


    古春錵氣色一點都不好,麵色蠟黃透著些許蒼白,拿著草根吃起來,原本幹澀的嘴裏,勉強有了絲絲甜味兒。


    不知不覺便已經傍晚,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瞧著這一塊兒地,四四方方的地,已經全部翻了出來。現在種些糧食,好生管理,到了秋天隻是稍微收晚一點兒,也不至於說沒有吃的。


    “明日,擔些糞水來,把這土澆透再翻一番,就可以播種了!”趙老三扛著鋤頭,昨夜沒睡好,早上又起得早,眼下是覺著有些疲憊。


    蘇覓抬眸,見哥哥嫂嫂早已經走遠,蘇覓也迴家做夜飯去了。知道自己男人累,一雙小手揉了揉他壯碩的胳膊,又捧著他的臉擦了擦汗水。


    “夫君這樣看中我娘家,我心頭十分感激!”這鄰村,怕是隻有趙老三能這樣,家裏有的沒的都往自己丈母娘家裏搬,還時不時的來幹活。


    “隻要是娘子在意,我便放在心上!”


    夜色裏,趙老三聲音低沉,薄唇一張一合,蘇覓隻覺著自己心頭暖暖的,像是一陣春風吹過一般。


    夜裏,怕蘇覓不好走路。便從旁側平順的路下山,這邊走隻是要多走半個時辰。剛繞過山腰,蘇覓便瞧見了幾處枇杷樹,這枇杷樹長在這山裏,村裏人平日很少來,竟然沒有人發現,顆顆雖不是很飽滿,但也熟透了。


    趙老三用鋤頭勾住,蘇覓踮起腳摘了一把下來。剝了皮,先是喂給男人吃,然後才自己吃。這枇杷被山雨洗淨,甜滋滋的。


    “明日,我拿個背簍來,將這枇杷全部摘了,正好可以釀酒又做些枇杷幹!”蘇覓一邊吃,一邊款款說道。


    “娘子要是釀酒,可以拿到鎮子上去賣,切莫留在娘家,怕兄長整日裏喝酒!”趙老三知道蘇炳懷的性子,好吃懶做不說,若是有了酒,怕是整日裏都抱著酒瓶子過日子。


    “還是夫君想得周到。”


    男人牽著女人,慢慢走路下了山,到家時蘇母已經將夜飯做好了。蘇炳懷一個勁兒的喊累,這古春錵也癱坐在椅子上,像是散了架一般。


    “你們二人別吃了,整日裏不幹活光吃飯!”蘇母端來飯菜,見二人要死不活的樣子,心頭就慪火。


    這夜飯煮得頗為豐盛,全是看女婿幹活實在,又心痛他。將家裏唯一一塊兒臘肉和著竹筍炒了,又將幹魚煮在豆腐湯裏,還去河邊掐了一些水芹菜熗炒,地裏的倭瓜是切成細絲涼拌的。


    聞見飯香味兒,這古春錵和蘇炳懷比誰都跑得快,蹲在桌前椅子上狼吞虎咽起來。趙老三見狀,做好坐在門邊椅子上,端著飯碗,夾了一些菜挪開吃。蘇覓看在眼裏,甚是心疼自己男人。


    “哥哥嫂嫂,你們好歹也讓夫君吃一些,若是沒了他,咱們家連地都沒有!”蘇覓噘著嘴,端著肉,踱步到男人跟前兒,往男人碗裏撥。


    “這才嫁過去幾個月,便忘了娘家人了,隻顧著自己男人來!”蘇炳懷一邊吃魚,一邊數落自己妹子。


    “小心被魚刺卡住了!”蘇母搖搖頭,將半盆兒魚肉也端走,到女婿跟前兒,夾了那幾塊兒最肥美的,放到他碗裏。


    “女婿款款吃,這鍋裏飯吃完了,還有餅子!”蘇母甚是溫和,見自己女婿光著膀子,隻顧著埋頭吃飯,也不多說什麽,倒是欣慰得很。


    “這女婿都比兒子中用!”迴頭,譏諷了蘇炳懷。


    夜裏,蘇覓鋪好床鋪,又給男人在鍋裏溫了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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