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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窯洞裏隻有大火劈裏啪啦燒裂木樁聲和鐵鍋中咕嚕咕嚕的水沸聲。


    除了三奶奶,其他人的臉色都極其難看,其中又以佳佳的臉色最為鐵青。


    良久,她紅著眼眶囁嚅道:


    “三奶奶,您說山下的叔叔伯伯們都被陰魂侵了心,看不到山上,以為咱們這些人死了,但那時候爺爺經常下山,那....”


    三奶奶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傻孩子,下麵那些人已經分不清人鬼了,那時候,他們見你爺爺在村子裏晃蕩,可能也以為是陰魂吧,而等到他去世,山下的那些人才知道真相,這也是為什麽你爺爺臨到去世也不願叫你迴來,而你去年迴來後,我一直不願告訴你爺爺葬在哪兒,也不願意讓你去看看山下的那些叔伯長輩的原因,也是這個。”


    “那...那我爺爺呢?”


    佳佳咬著嘴唇,眼眶已經紅了一圈。


    三奶奶拿起火叉的手一頓,火叉一下掉落在地,燒得正旺的木樁子被這麽一碰,頓時咕嚕咕嚕一翻,不少火星濺了出來,有的落在柴堆上,有的落在椅子上,還有些落在三奶奶的鞋子上。


    火星撲閃撲閃的,忽明忽暗。


    三奶奶許是被燙了一下,用手拍走了鞋上的火星子,輕聲說道:


    “聽老五說,那天你爺爺又去了嬰木林,從那裏出來後,身子歪歪倒倒的,衣服上紅一塊黑一塊,整個人像是喝大了酒在哪兒摔了一跤一樣,隻是他硬是撐著身子走到了山下榕樹林那兒,不過那條小路走了一半,便滾了下坡,也是那時候,山下的人知道了你爺爺是人的事。”


    “那後來呢?”


    “後來啊,”三奶奶用手拿起腳邊的火叉,隻是剛拿起半尺,火叉又滑落下去,她長長的唿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慢慢說道:“後來啊,他們用鋤頭砸,用嘴巴咬,用手撕,村子裏向來連麻雀都不飛進來一隻,但那天晚上,來了好大一群烏鴉,呱呱地叫著,我坐在房子裏,嚇得不敢動,那叫聲像是索命鬼在喊叫,聽著讓人心寒,老五說,那群烏鴉待了半個小時才飛走,它們走後,你爺爺也走了。”


    聽到這兒,佳佳身子一個趔趄,直直地摔了下來,幸好邢楠就在她身後,一把接住,抱著將她放上床。


    佳佳此時並沒有暈倒,隻是她全身無力,眼淚不停地淌下,她在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爺爺,這些年爺爺說他在村子裏很好,但沒想到幾十年間他無人可說話無人可傾訴,她以為爺爺過世是時間的錯,但沒想到是一場人為的禍。


    “爺爺...”佳佳躺在床上不停地呢喃著,邢曉珊坐在她身旁,也是滿臉難過地看著她:


    “佳佳,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你這樣會憋壞自己的。”


    邢曉珊雖然也難過,但人世間的悲喜並不想通,佳佳心底的那種撕裂別人永遠也明白不了。


    邢曉珊不停地勸著,可佳佳隻是流淚,不哭,也不動。


    邢烏桓也知道這樣下去,佳佳可能鬱結成恙,對著邢楠使了個眼色,邢楠幾步走上前,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對著佳佳頸部使勁一按,佳佳腦袋一歪,便暈了過去。


    “睡一覺也好,不然身子受不住。”


    三奶奶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床上的佳佳,歎了口氣。


    這時候,鐵鍋中突然想起咚咚咚地聲音,像是有人在扣一扇被曆史封存的大門一般,厚重深遠。


    聽到聲音,邢烏桓眉頭一皺,一臉謹慎地看著鍋裏,能人異士大多有著自己麵對危險的感應,剛好是還沒什麽,當那道聲音響起的時候,那感覺讓邢烏桓心頭一驚,便是以前跟著三叔對付那隻在陰槐木上被淩遲的厲鬼時,都沒有這般的壓抑。


    “三奶奶,這鍋裏的是...”


    邢烏桓手中銅鈴緊握,當他聽完徐老漢的話,又聽完三奶奶的話後,對這茶婆山裏的每個人,都不怎麽敢相信了。


    “這個是衛陽那小子放在我這兒的,他說要是有一個姓衛的小夥子過來,就把他給我的一塊鐵放在鍋裏煮一個時辰,加一把米,加一把豆子,再放些槐木樁子燒成的灰攪攪,弄好了,讓那小夥子把那塊鐵拿走就是了。”


    “啊?”魏無可一愣,指著鐵鍋問道:“這裏麵的東西是給我的?”


    三奶奶點了點頭,插著腰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灶台一旁,揭開木蓋,頓時一股鏽味兒撲麵而來,鍋裏麵一片漆黑,水比墨汁還濃。”


    “哦”,魏無可應了一聲,轉過身便想去拿筷子。


    “孩子過來,你想幹嘛?”三奶奶見到他那樣子,也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當初衛陽說過,他說你應該會有幾顆珠子在手,讓你帶著那串珠子,把手伸下去,將裏麵那塊鐵拿出來。”


    “用手拿?”魏無可摸了摸鍋沿,熱氣騰騰很是燙手,這裏麵水滾燙滾燙的,這一下去,怕是以後老祖宗留下的手藝就得丟掉一半了。


    “三奶奶,這我手一伸下去,那不得燙掉一層皮啊?要不你把火滅了,我等它涼涼後再拿?反正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魏無可扯著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著三奶奶求著情。


    隻不過三奶奶對此根本不動搖,半低著頭,看著他一直抱在胸前的書包問道:“孩子,你帶來的那些珠子呢?”


    魏無可滿臉為難,不過在三奶奶的堅持下,還是慢慢將手伸進書包,隻是,在他碰到那一遝厚重之後,頓生一計:


    “三奶奶,我們來得匆忙,也沒買什麽東西,這些錢您收下。”隻見魏無可衝包裏抽出一小疊錢,放在右手裏過了下,“一、二、三、四...有八張,一共八百,三奶奶您先收下。”


    三奶奶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看著他,隻是她還沒說話,便被一個人搶了先。


    聽到魏無可數到八就停了下來,邢曉珊皺著眉一臉鄙夷地看著魏無可說道:“魏無可,你也太小氣了吧,楠姐給了你二十萬,你就拿八百給老人家。”


    聽到這話,魏無可從臉一下紅到脖子,“我這不也是怕給多了賊惦記麽,再說了,我剛才就隨便一拿,隻抽出了幾張而已,來三奶奶,這裏一遝您拿著,剛才抽出來了八張,應該還有九千二。”


    說罷,魏無可從包裏拿出一遝錢,腰封此時已經斷了,散亂地被魏無可抓在手上。


    “傻孩子,現在不是玩耍的時候,你要是再不拿,等到槐木樁子燒完了,那東西你就這輩子都拿不出來。”三奶奶將魏無可拿錢的手推了迴去,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見到三奶奶說的那麽認真,魏無可也知道這事兒估計也不能拖下去了,且不說會不會寒了老人的心,單是憑著是衛陽留給自己的東西,也沒有理由不拿。


    隻是,這一鍋滾燙的水,還真是讓人為難。


    猶豫了幾秒後,魏無可一咬牙,左手掏出裝那闔棺菩提的袋子,將書包往旁邊一扔,解開袋子上的束結,伸進手提著那根黑繩將菩提取出。


    魏無可將手套進黑線之中,然後一圈一圈繞著,繞到第三圈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空間了,那兩顆闔棺菩提一顆在手腕之上,一顆在下,無論魏無可怎麽撥弄,過不了一秒,就又是這樣的情形。


    而帶上闔棺菩提後,魏無可隻覺得身子有一種難受的舒坦,就是是刮痧一樣,明明很痛,但卻心甘情願這樣下去。


    見到魏無可狀態有些不對,看著像是迷失了自我一般,邢烏桓本來想幫他一把,隻不過這時候,三奶奶拿起火叉,對著魏無可的背反手就是這麽一叉子掃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魏無可的手往前一探,正好落入鍋中。


    他的臉此時距離水麵不過三兩寸,熱氣撲騰撲騰竄上來,那股鏽味兒此時也成了一股血腥味,魏無可想用手撐著鍋底,讓自己先站起來再說,隻是這時候,那鍋仿佛是個無底洞一般,魏無可覺得自己的手仿佛按在虛空中。


    就在魏無可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整鍋黑水突然靜了下來,像是一潭死水,突然之間,一張人臉映在水麵上,與魏無可四目相對。


    “轟。”


    魏無可覺得自己的心髒要爆炸了,他想要閉上眼睛,但自己卻像是被控製了一般,怎麽使勁都沒法如願。


    “好了,孩子,別掙紮了,我是跟著你迴來的,我的時間不多了,簡單說幾句話就走,你聽好了。”


    聽到聲音,魏無可心頭突然安穩了一點點,這時候他才骨氣勇氣朝著水麵上的那張人臉看過去。


    兩顆大門牙,消瘦的臉龐,滿臉皺紋,這不是衛陽還有誰。


    魏無可張了張嘴,想要打聲招唿,這時候他發現自己連說話都極其費力了。


    “好了,孩子別折騰了,聽我說。”衛陽搖了搖頭,見到魏無可還在使勁掙紮,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這鍋裏的,乃是闔棺菩提的脈,現在說你可能有些迷糊,但以後你就懂了,等你拿到它,將它串到你的闔棺菩提上。”


    “拿到了菩提脈,才算是打開了闔棺手,你的手經過陰木珀的洗刷,已經開了大半,隻是通陰陽的隻有你的手,你的身子還屬於陽間,這會讓你陰陽紊亂,半人半鬼,如今這心脈水可以讓你以後用闔棺菩提不至於被借命,才算是真正通了陰陽。”


    “通了陰陽的闔棺手,才算是成了第一步,點棺。”


    “三姑娘給你的袋子上寫著闔棺手的一些妙用,你趁著無人在旁的時候可以記在心裏,別讓別人看到了,不然你可能會有殺身之禍。”


    魏無可一直在掙紮,但是衛陽的話卻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自己的腦子裏,而他也漸漸從慌亂中靜下心來,手腕上的菩提此時像是在水中唿吸一般,黑水漸漸透明,自己的身子似乎也有了些不同於往常的變化,隻是現在他也分不出心來看自己。


    此時鍋中的水已慢慢清澈,隱隱露出鍋底的一塊方形鐵塊。


    那鐵塊差不多一寸長,拇指蓋大,像個印章一般,它的頭上雕者一隻似龍非龍的怪物,而尾部則是刻著一個字:


    “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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