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的彎彎腸子,宋氿怎會不清楚。


    他看了容芸一眼,眼神有些冷。容芸瞧得身子一抖,慌亂垂下腦袋不敢與之對視。不過到底最後宋氿也沒說什麽,隻是道鋪子隻有兩間屋子,一間已經充當做庫房的,沒有多餘的的。是以容芸若想住在鋪子上,怕也隻能在灶房搭個板床什麽的。


    容芸聽了忙說沒關係,搭板床就成,她不講究那些,隻要有個能歇息的地兒就成。


    晚歌聽了卻是不怎麽讚同,剛想說卻被宋氿給先截胡了。


    “那就行,委屈嬸了。”


    容芸連連說不委屈,不委屈。倒是她自己給他們添麻煩了。


    “那,那我現在.......”容芸有些緊張無措的看著宋氿。


    宋氿叫來小翠兒,讓她帶容芸先去熟悉一下。以後打掃物品,招唿客人的事兒就交給她們兩人了。


    “你怎的讓人搭板床的,這越往後走,天越冷的。更何況咱那灶房也並不大,搭個板床擠不說,人也睡不好的。”晚歌小聲的問著宋氿。


    “家裏已經沒有空置的屋子。”


    “那也不能......”


    “不搭板床,打地鋪嗎?”宋氿低頭看著晚歌。


    晚歌瞪著眼強嘴:“你可以拒絕。”


    不答應也就沒那些事兒了。


    “你明白為什麽不拒絕的。”宋氿捏著她的手:“好了好了,等後頭我們請人在灶房旁邊兒堆柴禾那裏搭一小屋。”


    他們後頭的院子確實小,也就灶房旁邊兒有一小綹的地兒,用來堆放柴禾。


    到時候請師傅在那兒搭一屋,弄成通鋪,再在與灶房連著牆弄一門的。如此裏頭能睡兩人的,以後要是也能多休息一人。


    不過他暫時不會請人來弄,一是進來手頭有些緊。二來,也是想要容芸明白,有些事兒無關大小,敞亮大方說出來也比偷偷算計更強。


    晚歌聽得點點頭:“也行。”反正隻要趕在冬日來臨前就成。


    “不過,她不一定會住到那個時候。”宋氿忽然無厘頭冒一句。


    “嗯?”晚歌沒大聽清楚。


    宋氿遙遙頭說沒什麽,讓她上去歇息睡個午覺吧!晚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扶著欄杆上去休息。


    如此容芸便是暫時住在了久香坊,至於住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而帶著一群弟弟妹妹迴到家屋的韓秋發現容芸不在時,還以為人出去了。怕容芸情緒不好,擔心她做些傻事兒什麽的。韓秋便叮囑了韓寧照顧好小雙她們,自己出去找人。


    結果腳才踏出院子門,隔壁的洪叔便迴來了。


    “哦小秋啊,那個你們家那個親戚早上走了。叫我跟你說一聲,免得你著急。”


    韓秋停住腳步:“走了?”


    “嗯,是啊。”洪叔肩上還扛著鋤頭。


    “那她還說了什麽其他的嗎?”韓秋追問道。


    洪叔撚著胡須想了想:“哦,還說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別的就沒了。”


    “是嗎?”韓秋聽了頓時像是霜打落的茄子,耷拉肩頹廢不已。


    “沒事兒吧,小秋。”洪叔好心的問。


    韓秋搖搖頭,垂喪著腦袋折身迴去。院子裏抱著小嬰兒兜圈子,哄睡的韓寧瞧見走過去:“哥,容芸姐姐走了?”


    韓秋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那哥哥.......”


    “阿寧,哥哥有些累了先去進去躺會兒。有什麽事,你叫我。”


    韓寧看著一下沒了精神的韓秋,眉頭微蹙,眼睛裏透露著些許憂色。


    容芸不知道自己的突然不辭而別會是這樣的結果,如今的她剛放了包袱,正跟著錢翠熟悉了久香坊的。


    “賤婦,給我滾出來。”江清月拿著鞭子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衝進鋪子,其陣仗引得外頭路過的那些人紛紛往這邊兒望過來,甚至於有些不著急的還停了腳步,立在外頭瞧的。


    盧生被嚇了一跳,不過人還是趕緊的迎上來:“這位夫人,不知.......”


    “滾開。”江清月啪的一鞭子打在地上,嚇得盧生一陣哆嗦:“去讓容芸那個賤人滾出來,不然今天我砸了這鋪子。”


    她讓人跟著守著等了那麽多天,終於是將容芸這個賤人給等來了。一得到消息,她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抓現行。這一次,她倒要看看宋氿還怎麽藏人的。


    盧生拍了片胸脯,沒有著急著去叫人,而是扯著嘴笑讓江清月息怒:“不知店中夥計哪裏得罪夫人的?”


    “得罪?嗬,你把她叫出來,讓她好好說說她到底是怎麽得罪我的。”江清月皮笑肉不笑的甩著手裏的鞭子,盧生不動聲色躲遠一些。


    他隻是一介文弱書生,兒鞭子這玩意兒又沒賬眼睛的,迴頭要是打著自己就不好了,那就不好了。


    如此大的動靜,在二樓庫房裏的容芸和錢翠自然不可能聽不見。


    錢翠有些慌,隨後想到掌櫃的和掌櫃夫人都在的,便也沒得再怕的。剛想完就見容芸往外頭走,她趕忙把人攔住:“你幹什麽?”


    “她是來找我麻煩的,我若不出去,依著她的脾性多半會拿鋪子撒氣。馬上便是要開張的,別因為我一人緣故,毀了大家心血。”容芸沉穩而言,是福是禍皆躲不過,倒不如站出來勇而麵對。


    錢翠還是拉著人,不讓她出去:“理是這個理,但你下去.......唉,這樣,我們去找掌櫃的。”有掌櫃的在,肯定不會有事兒。


    容芸心裏自也是這麽希望,但想到今兒自己已將人算計一盤的,也不知宋氿會幫忙不。


    想了想,最終她放任錢翠去找宋氿,不過她也沒有像隻縮頭烏龜一般龜縮在這裏躲著。


    “倒是舍得出來了,你躲啊,怎麽不躲一輩子的。”瞧見樓上下來的容芸,江清月死盯著人,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躲你,沒必要。”容芸大大方方的站在江清月對麵。


    啪!鞭子擦著容芸的側身落在旁側欄杆上。容芸臉色大變,若非她躲得夠快,這一下落身上那可就不得了。


    “你......”


    “不是說沒必要躲嗎?”江清月嘲諷看著她。


    容芸深吸一口氣,毫不客氣的懟迴去:“你當別人跟你一樣傻麽,分不清也聽不懂,躲你和躲鞭子是兩碼的事兒。”


    “死鴨子嘴硬。”江清月手用力一甩,鞭子在地上抽得啪啪的響。盧生在旁邊兒聽得是心驚膽戰的,想要上去勸架,又有些怕,猶猶豫豫不敢上前。


    “你。”突然被點到的盧生愣了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找人麻煩嗎?”


    盧生聞言,側眼瞅了瞅沒吭聲的容芸,忽然間他不想知道了,而且他也不太想夾在這中間的。


    江清月可不管他願不願意聽的,直接將容芸不知廉恥,竟然勾引自己爹爹的事兒抖了出來。


    “想當初我爹娘念叔嬸你們日子艱苦,好心收留。後邊兒叔去你們宋掌櫃家中鬧事被打斷腿,那些日子也是我們一家人忙前忙後請大夫,照顧你們。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麽?”江清月圍著容芸轉了一圈,臉上寫滿了憤怒。


    “恩將仇報,忘恩負義。我們一家人那裏對不起你,你要做出這種下作之事,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外頭人看熱鬧,裏頭的人卻是震驚不已。盧生和剛從樓上跑下來得錢翠聽得眼睛裏都直了,完全不敢相信。


    尤其是盧生,感覺自己一些觀念想法受到了猛烈衝擊,看容芸眼神都變了變又變。


    麵對江清月憤怒質問,容芸依舊表現得坦然淡定,甚至還從容笑問她:“江海便是這麽跟你說的?”


    “別叫我爹的名字,你不配。”


    “行,那個混賬就是這麽跟你說的?”


    江清月聞言,惱羞成怒,一鞭子抽過去。


    “嘶。”這一次容芸沒能躲過,鞭子抽在了她的小臂上,一瞬間火辣刺痛蔓延,讓她手臂都禁不住在顫抖。


    江清月冷冷看著容芸:“我實在想不明白,你這樣恩將仇報的人,宋氿怎麽還會留著你?也不怕連累自己,砸了招牌。”


    “這事兒就不勞你操心了,我留她自然是有用處。”也不知什麽時候宋氿站在了樓梯口,看了多久的熱鬧。


    宋氿走下來,掃了一眼被江清月幾鞭子抽得有些狼藉的鋪子,奇異的人竟然沒生氣。隻是叫盧生好好清算清算店中損失多少。


    如果‘好好’兩個字不是咬得那麽重都話,看上去他確實沒生氣。


    盧生掃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江清月,盯著人吃人的目光趕緊的拿來算盤,啪嗒啪嗒的算著。


    對此江清月嘲諷一笑,用著鞭子指著容芸:“這人我帶走,不然我就砸了你這店。”說罷身後跟著李章,趙虎一腳踹開凳子兇狠走上前,明顯有備而來。


    “嗯!”


    宋氿答應得十分爽快,這讓江清月很是意外,她還以為宋氿會阻攔。畢竟上一次來,人可沒給她什麽好臉色看的。


    而似乎被放棄的容芸聽到宋氿的話也沒驚訝,依舊是那表情,跟麵癱了似的。


    “還以為你們關係多牢靠的,也不過如此。利益當前,你依舊是被放棄那個。”江清月目光不屑看著他們:“李章,把人帶走。”


    “是,九夫人。”


    李章走上前,一把擰住容芸胳膊要將人押走。


    就在主仆三人即將踏出這鋪子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女聲:“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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