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麵出醜,江清月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本就結下梁子的兩家人如今更是水火不相容的。


    隻是鄭家後院兒姬妾何其之多,她嫁進來就像一滴水落進了巨大湖泊裏,沒有掀起一丁點的浪花,甚至於至今都未曾見鄭家大少一麵兒。


    江清月坐在凳子上,忽的靈光一現,這不正是個去見鄭豐的好機會嗎?


    府裏姬妾那麽多,自己若長久見不著人,那和被打入冷院兒有什麽區別。她不能坐以待斃,否則自己遲早會被遺忘。


    而且再怎麽說自己也是鄭家的人,在外頭被人那麽的洗刷的,那丟的也有他們的臉不是。


    在某些事情上,江清月還是看得很清楚,想得透徹。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迴事兒。江清月坐不住,起身打開衣櫃,左挑右選的挑了一件翠色衣衫換上,對著銅鏡理了理發髻,隨後叫來阿香讓她出去打聽打聽大公子現在在哪兒。


    “是,夫人。”阿香退出去,過了約摸半柱香的功夫迴來道大公子現在老夫人那裏。


    “老夫人。”江清月眉頭微皺。


    “是的。每月的今天兒府中少爺小姐,各房婦人都會去老夫人那兒吃團圓飯。”阿香將自己打聽得的消息盡數說給江清月聽。


    江清月更是鬱悶了,別聽阿香喚她夫人,可這個夫人和那個夫人是不一樣的。一個正妻,一個是妾室,天壤之別。兒這種團圓飯可不是她這個妾室能去的。


    “夫人,咱們可還要.......”阿香小聲問道。


    “去去去,去什麽。你是嫌我活得太長久了是不是。”


    “奴婢不敢。”阿香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垂著腦袋。


    江清月狠狠剜了她一眼,有些生悶氣的坐在凳子上。


    她倒是想去,她敢去嗎?


    等氣消了,江清月這才讓人起來,讓她去外頭盯著。一旦大公子出來了就趕緊的來告訴她。


    “是,夫人。”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月上枝頭了,鄭豐才從老夫人那屋出來的。


    一直讓阿香守著的江清月率先得了消息的江清月趕緊打起精神,等在了鄭豐的必經之路上。


    原本打算迴屋歇息去的鄭豐,不想在半道上遇上了故意送上門兒來的江清月。沒見著人,他都快要忘記這個娶進來不知道多久的妾室了。


    江清月本也有幾分姿色,否則也不會被鄭豐給瞧上娶進門兒的。今兒人又特意的收拾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倒也是清麗可人的。


    平日裏妖豔的見多了,如今送來一道清淡小菜,看著倒也挺有食欲的。


    “怎的,夜寂寞了。”鄭豐輕.佻.的勾起江清月的下巴,看向人的眼睛裏沒有一點點情誼,有的隻是男人想女人的欲.望。


    江清月嬌羞的低下頭,聲音如小貓兒叫喚似的喚道:“相公.....”


    隻是兩個字剛一出口,臉頰便被鄭豐給捏住,疼得江清月哼了一聲,麵微露吃痛之色,可見男人並不憐惜眼前的女人。


    “相公可不是你叫的,喚公子或者爺。明白了嗎?”鄭豐鬆了手,在江清月的臉上拍了兩下,發出啪啪聲響,姿態宛若主人對家養的狗一般。


    那一刻,江清月隻覺自己被羞辱,但麵對鄭豐她不敢說一個不字,甚至於都不能流露出丁點兒的不滿。莫名的,一股可悲感蔓延上心頭


    她,這一步走錯了嗎?


    “在想什麽,我的可人兒。”鄭豐猝不及防一把將人給圈入懷中,江清月驚唿一聲,手下意識的抓住鄭豐胸前的衣服。她聞到了男人衣服上熏香,感受到了手掌之下結實的胸肌。這是她第一次被陌生男人抱住,忍不住的臉紅心跳,眼神慌亂羞澀的不安的到處亂飄,不敢去看鄭豐。


    這青澀的模樣讓鄭豐眼底興奮之色漸起,他有些慶幸今天兒老太婆多留了自己一會兒,不然就錯過這麽個人了。


    鄭豐有些等不及了,直接伸手攔腰橫抱起江清月,又是惹得江清月一陣驚唿,女人柔軟的雙臂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鄭豐低頭看了一眼,隨後腳步飛快的往自己那屋去,猴急的模樣似片刻都等不了。


    這時候已經是很晚了,可其江清月主動送上門兒的消息還是傳進了其他夫人的耳中。


    梳妝櫃前坐著的女子聽了身後婢女得來的消息忍不住嘲諷輕笑一聲,纖細白嫩得沒有一點兒繭子,或疤痕的手輕輕摘下耳朵上的耳墜子道了一句:“真是個膽大的丫頭,就是不知道能夠活上幾天兒的,我竟是有些心疼起她來了。”


    與此同時,其他得到消息的人反應也各自不相同。有得幸災樂禍,有的搖頭歎可惜的,有的則麵無波瀾的。不管怎麽的,都沒有一個羨慕的,而這其中的玄機,也隻有她自己體會後方才明白。


    明白,富貴榮華可不是那麽輕易好得的。


    與這邊兒的暗浪湧動不同,晚歌她們小小的鋪子裏燈火搖曳,淡淡溫馨隨著燭火灑落在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晚歌坐在床邊,腳伸在木桶裏泡著。這幾天兒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的,她總是睡不好。不是晚上多晚才能睡著,就是中間兒醒了然後睡不著,一直磨到外頭天亮起才有絲絲睡意。


    宋氿說她是最近裝的心事兒太多,讓她別管鋪子上那麽多事兒。最後又不曉得從哪兒聽來的,說用那個什麽什麽草熬水泡腳,晚上睡得好。


    這不,晚上就給她熬了小半鍋的,讓她慢慢的泡,晚上才好睡覺。


    泡.腳的這會兒,晚歌說起了白天的事兒。


    白天江清月來時她不在,去隔壁的隔壁的沈大娘家串門兒去了。是下午迴來的時候,趙壯與她說的。


    “她是不是知道嬸子和爹之間的事兒了?”


    趙壯跟她說,人一進門兒就嚷嚷讓他們將容芸給交出去的。那時候,她第一個念頭便是江清月發現了容芸和江海之間的事兒。不然她們兩家人平日也沒多往來,怨仇除了早前江誌昌賴江海的那事兒也沒別的了。


    不過要真的是那事兒,也不該等到現在的。是以,她才會第一時間就想到是兩人之間的事兒暴,露了。


    “也許吧!”宋氿伸手摸了摸她桶裏的水:“有些冷了,還泡不泡?”


    “不了。”說罷,晚歌將腳提起來,拿起旁邊放著的擦腳布擦了擦躺床上。宋氿將水端出去倒了,跟著進屋滅了燈躺下。


    晚歌側了側身,麵對著宋氿問他要不要跟容芸吱一聲,讓她這兩天兒要不去誰家避避風頭的。


    “我已經讓人跟她說了,相信她會有辦法的。”宋氿動了動,伸手把人抱在懷裏:“趕緊睡吧!


    ”


    晚歌靠在他胸口:“你說,你今天那麽不給江清月麵子的。她會不會也把我們恨上,跟著對付我們?”


    江家人都小心眼兒,愛記仇的。今天宋氿又是撂狠話威脅人的,又是動手砸算盤的。依著她們的個性,不管這事因何而起,怕是不能善了了。


    宋氿聞言心裏想著,梁子早就結下了,隻是他沒將江誠的事兒告訴晚歌。不然她就該明白就是沒有今天這一出的,事兒都不能善了。


    同樣的,容芸也是一樣。她和江海之間的事兒是否被發現,都已經改變不了她對江家的恨意,也改變不了江誠利用威脅她的事情。


    “別想那麽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宋氿揉揉她的腦袋,說她淨是瞎操心的,與其在這些事兒上浪費時間的,不如趕緊的睡覺,不然她又要失眠緊著也睡不著了。


    晚歌癟了癟嘴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不要多想。然後,她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一睜眼,外頭天亮了,宋氿飯做好了,趙壯都已經開張了。


    與她同樣擔心的還有趙壯,一晚上人都沒睡好。隔天早上多早就醒了,到鋪子上天都還沒亮的。


    提心吊膽一上午,結果風平浪靜,什麽事兒都沒有的。趙壯有些相信宋氿的話,不過他還是有些但係。一直到下午,那個揚言要來砸他們鋪子,讓他們在鎮上混不下去的人沒來時,他才總算是放心了。


    不來得好,不來得好啊!


    而這個讓趙壯坐立不安一天的人真的就這麽算了?


    哪可能啊,隻是人想來,來不了。


    江清月虛弱躺在床上,原本嫣紅水潤的唇如今變得蒼白毫無血色,放在身體兩側手在微微發抖。


    阿香端著藥碗走進來,輕輕叫道:“夫人,喝藥了。”


    黑翹的睫毛顫動兩下,人慢慢睜開眼睛。瞧見站在旁側的阿香,聲音有些嘶啞的說了句好,撐著手要起來。


    見其艱難的模樣,阿香忙將手中的藥碗放到旁邊凳子上,伸手去扶人起來。隻是她的手剛一碰到人手臂,江清月疼的嘶叫一聲,一把推開人讓她別碰自己。失了力道的江清月也跌倒迴床上,也不知道碰著了哪裏,人疼的蜷縮成一團,身子止不住發抖,額上更是細汗直冒。


    “夫人,夫人,你怎麽了。”阿香從地上爬起來,急忙上前查看。


    “別碰我。”江清月一把甩開她的手,聲音無力嗬斥:“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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