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太陽變得稍微有那麽點點的熱,不過跟夏天的比起來還是溫和了許多。


    但隻要你不傻不愣登的站在太陽底下曬的,都是很涼快的,且有時候有些風吹過,涼絲絲的舒服極了。


    吃了飯,宋氿說坐會兒弄。趙壯心裏雖是有些急,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跟著休息會兒了。


    院子裏還晾曬著一些花,花香四溢,坐在屋簷下吹著風,聞著香,喝著茶,聊著天兒特是舒服。


    讓本來心裏邊兒有些急躁的趙壯這會兒竟然奇異的靜了下來。


    仔細想想,似乎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悠閑平靜的坐著跟人閑聊的。


    聊著聊著,宋氿便問起了趙壯,有沒有什麽合適小工什麽的,給推薦推薦。


    “怎的了?人手不夠?”


    “嗯。”宋氿點點頭:“想找個老實的,手腳麻利的看鋪子。”


    “你不自己守著?”趙壯原本以為宋氿會自己守鋪子,如今聽他的意思應該不是。


    果不然,宋氿搖頭說他要在外麵跑談生意那些,一時可能顧不上店裏。


    而晚歌不能太操勞忙碌,這兩天就因為這生意的事,她在家裏也是忙前忙後都沒怎麽休息好。


    他們如今是沒辦法,一切都來得太突然,隻能暫時先自個兒頂著急但卻不能一直這樣。


    等到後頭晚歌肚子越來越大,勢必得多休息的。而鋪子裏的活兒總得有人做,所以他才起了想招個小工打打下手,幹幹粗活的心。


    “既然要做,那肯定就得往好了去,不然弄得跟小孩兒過家家一樣,還不如趁早歇了,免得費那心神和力氣的。”


    弄肯定就得往好了去弄,不然整個倒行不行的,弄啥呢!有那時間折騰的,還不如就在家裏歇著休息還得勁兒的。


    宋氿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那樣子跟他喝的不是茶,是酒一樣,


    “你們……”趙壯對宋氿豎起來了大拇指。


    他挺佩服宋氿的,有魄力。


    一個小戶人家能夠攢幾十兩的其實不是沒有,但不會有人像宋氿這樣全給拿出來買鋪子做生意的。大多數都是藏著攢著的,要不是給兒子娶媳婦兒用,要不就是習慣了省吃儉用攢著,以後有個什麽事兒用。


    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誰能夠料想到以後的事情不是。


    就像現在服徭役,那些家裏邊兒萬存著的,壓根兒就不用愁。而沒有的,才會想方設法的去湊。


    “你們現在還差多少?”


    趙壯正想著間,突然聽見宋氿這麽問他一句,他愣了一下隨後迴答說望著院子裏種著的樹喝了口茶:“也沒多少了。”


    “這些日子我把家裏的糧食賣了些,留著夠吃就行。此外每天打漁去賣,她又曬了些魚幹,加上以往存著的,差不多是夠的了。隻是交出去,就沒有了。”


    宋氿點點頭:“那也還是可以了。”


    “還行吧!”趙壯望著院角的那棵樹,喝了口茶。


    “她跟著我也沒過兩天清閑好日子的,要是有那機會,我自然是想她不那麽操勞。不說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之前下次看見那幾十文的簪子,人舍得花銀子不會想著花了家裏不夠。”


    說來,趙壯覺得挺對不起杜春的。


    “以後隻會越來越好的。”宋氿拍拍他的肩膀:“得了,休息好了,我們也開始幹活了。”


    說要宋氿起身將杯子給放到旁邊兒桌子上,挽了袖子準備開幹了。趙壯見了,也跟著起身放了杯子。


    灶房晚歌已經用完了,現在就等著口脂涼了挨著挨著裝小瓷罐裏,待凝固後裝進盒子便成了。


    灶房空下來了,他們便舍了外頭的露天灶。外頭熱,燒火更熱。能在屋裏整就屋裏整,涼快些。


    這一下午兩個人就窩在灶房裏頭,那飄香的鹵味兒就沒停過的。


    因著時間的關係,宋氿沒給人演示,隻旁邊口述指導趙壯,一步步的教他怎麽弄,怎麽弄。


    第一次,難保有些東西把握不了那個度。就好比放鹽,鹵味兒味重,鹽放得稍微要多一些,不然味道進不去吃起來就不香。但多了也不行,齁死人。


    趙壯第一次弄,鹽便放少了些,其他的都還好。


    宋氿嚐了嚐說讓他再多練兩三次,上手了就對了。此外還讓他明兒一早,早些的來,他待會兒把鹵肉給鹵好,明早讓趙壯賣。


    先撿個眼熟,等後頭他上手了就全丟給他。


    “好,沒問題。”


    趙壯應下,隨後拿起先前忙熱了脫下的外衣,跟宋氿說他要迴去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慢點兒。”宋氿將人送到門口。


    “大老爺們兒的送啥送,走了。”趙壯揮了揮手大步離去,在他的頭頂正前方,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以太陽為中心向其旁邊燒去,宛若一朵朵簇擁怒放的紅牡丹,雖不耀眼卻奪目讓人驚豔。


    “誒,趙兄弟呢?”晚歌睡醒從屋裏出來,發現灶房裏就宋氿一個人在準備著晚飯。


    “剛迴去了。”宋氿一邊兒切著肉,一邊兒迴答著晚歌的問題。


    晚歌坐到灶膛前,守著裏頭的火邊問宋氿怎麽沒留人吃晚飯的,都這個點兒了


    好歹也要把飯吃了才走不是。


    “他當時看上去也是想迴去,估計還是有些不放心家裏的,我也就沒留。”宋氿咚咚咚的切著菜,那手法老練得跟在酒樓待了好久一般:“咱們也不是什麽外人了,不整那些虛的,吃飯,以後有的是時候。”


    他懂晚歌的意思,但真的沒必要整那些客套話的。這幾年,大家什麽為人的,心裏都明白著呢!


    晚歌想了想:“行吧,你心裏有數就行。”


    “嗯,把火燒旺點兒,我要炒菜了。”


    “好。”


    這邊是其樂融融,那頭也相差無幾。


    趙壯緊趕慢趕的迴去,正好杜春把飯菜做好。她都想趙壯應該是不迴來吃的了,畢竟太陽都落山了,再一會兒就天黑了,這個時候人都還沒迴來,八成就是在晚歌她們那兒吃了。


    結果她把飯菜剛端上桌,人便迴來了。


    “吃飯沒?”


    “沒呢!”趙壯熱得,為了趕這頓飯他就差沒跑著迴來了,看這滿頭大汗的,跟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


    杜春趕緊的給他打了一盆涼水讓他擦擦:“怎的沒吃了迴來?”


    “哪好意思。”趙壯低頭往臉上直潑水,冰冰涼涼的水撲在臉上別提多爽快了:“再說了,家裏邊兒你還等著我迴來吃飯呢,我能在那兒吃嗎。”


    “得了吧你!”杜春笑了一聲,扔了一張幹的麵巾給他,折身進灶房去多添一碗飯,順帶著也將熱在鍋裏的菜一起給端出來。


    心裏覺得趙壯不會迴來吃飯是一會事兒,但她給不給人留又是另外一迴事兒。


    萬一人沒吃飯,她又沒做他的,也沒給人留,那迴來豈不就得餓著。


    你看,現在人不是沒吃。


    吃飯時趙壯講今兒做的事兒簡短的跟杜春說了一下,隨後又提到明兒他要早些去鎮上,幫宋氿賣鹵肉。


    “那這幾天還打漁嗎?”


    “不打了。”趙壯有些餓急了,嘴裏塞滿了飯,說話都讓杜春有些聽不清楚。


    趙壯見狀趕緊咽了嘴裏的飯:“這一段日子都不打漁了,正好你也歇歇兩天的。這些日子把你累著了,我們銀子也攢得差不多了,又有宋氿他們幫忙,後邊兒也不用像之前那麽緊迫著急了。趁著這兩天還不算忙的,你趕緊休息休息。”


    不然後頭宋氿將鋪子丟給他們,就閑不下來了。


    杜春點頭說她曉得。


    “對了,今天劉芳來找我擺磕子。我這心裏就在想啊,宋兄弟他們找了咱們合夥弄生意的,迴頭她們要知道了,會不會……”杜春話沒說完,但趙壯懂他她意思。


    “這事兒別操心的,咱幾家都耍得好,找誰不是一樣的。”


    杜春白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她擔心的是村裏有些嘴巴碎的在人前嚼舌根,有些東西聽多了,難免會有點兒別的想法。那親兄弟為了錢反目的,那是比比皆是。


    畢竟,誰還跟銀子過不去的。


    趙壯那就是一根筋,哪會想到這些。甚至於你跟他說,他還覺得你成天胡思亂想的。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也許也沒自己想的那麽壞,畢竟幾家人確實是耍得好,平日都不分彼此的。


    然而,有時候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很脆弱,禁不起考驗。


    初初還沒什麽事兒,隻是趙壯去幫著宋氿都賣了幾天,村裏有個人去照顧宋氿生意瞧見了,心裏當即就疑惑得很,便跟趙壯閑聊了兩句。


    迴去後吃飯時忽的想起這事兒,便當玩笑話就跟家裏人說了,道這趙憨子是踩著宋氿這船跟著吃好的啦!


    女人嘛,哪有不八卦的,這有了八卦話的怎有不分享的道理。


    追問得知了趙壯跟宋氿合夥賣鹵肉後,下午人出去閑溜達的,見人就說。


    嗬好家夥,一傳十,十傳百的,沒多會兒村裏就好些人知道了。傳到劉芳耳朵裏時,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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