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又下起了小雨,宋氿喝了些酒有些犯懶了,消了去摸黃鱔的心。


    自個兒收拾完碗筷,便搬了躺椅坐堂前,聽著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吹著涼風,說不出的愜意與安靜。


    晚歌衝了澡出來哈欠連天的,突然的讓她忙活一天,現在隻覺疲憊不已,腰,胳膊更是酸疼不行,動都不想動。


    若不是頭發濕噠噠的,她可能已經躺床上歇息了。


    “困了?”宋氿聽見響動,睜眼便看見晚歌困得揉眼睛。


    “嗯,有些乏了。”晚歌強撐著用幹的麵巾擦拭頭發,神情懶洋洋困頓不已:“忙活一天,鍋裏還燒著熱水,你也快些去衝澡歇息吧!”


    “不著急。”


    說著宋氿起身拿過她手裏的麵巾壓著人坐下。隨後手腳笨拙的給晚歌擦拭頭發,怕將人給弄疼了,動作放得格外的輕緩。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快些去衝澡,免得待會兒水涼了。”


    “別動,坐好了。”宋氿緊張兮兮的低吼一聲,就怕把人給扯疼你。


    見宋氿有些發火,晚歌當真坐好不動了。


    宋氿認真的給她擦著頭發:“水涼了就涼了,大男人的衝涼水澡又不是稀奇事兒,還能解暑期暑氣。”


    別說夏天洗涼水澡了,就是春秋他犯懶的時候也是使涼水衝。更懶的時候,直接去河裏洗,也就冬天冷才自己動手燒點兒熱水。


    第一次有人給自己擦頭發,那大手已經放得很輕很慢,但難免還是有力道控製不好的時候,將人頭發扯得略疼。晚歌一聲不吭,靜靜地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也不曉得擦了多久,滴水的頭發終於變幹了不少,伸手摸了摸還有一點點潤,晾一會兒大概就徹底幹了。


    就是有些頭發纏繞在一起,看著有些不舒服。


    宋氿眉頭皺緊,他倒是想拿梳子給人梳直了。奈何就剛才給人擦頭發都擦得一身汗,再梳頭發……


    看了看似乎已經睡著了人,宋氿還是打消了梳頭發的念頭。進裏屋給人拿了件外衣罩在身上,這才去洗澡。


    腳步聲漸漸遠去,原本以為睡著的人慢慢睜開眼,低垂眼瞼看著身上披著的外衣,伸手攏了攏複閉上了眼。


    宋氿簡單衝洗了一番,迴來見著人還睡著,腳步下意識放輕走過去,伸手將人抱屋裏睡覺去。


    半夢半醒中的晚歌似有感覺,靠在人胸口的腦袋蹭了蹭,尋了個舒服得位置不動了。


    這一夜,伴隨著屋外漸歇的雨聲,晚歌在寬厚的懷裏睡了個踏實覺。


    早上醒來後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兩口子不急不緩的吃了早飯準備去鋪子那兒,希望能夠早點兒把店鋪弄好開門做生意。


    晚歌清點了下剩下的銀子,頓時愁得不行。


    一下交出去九十兩銀子,本還算富有的家頓時變得有些捉襟見肘。後邊兒還要添置一些東西,物件兒什麽的,如今算來怕是不夠了。


    “怎的,不夠了?”宋氿走過來問道。


    晚歌點點頭:“咱們隻剩下這些了。”指了指桌上的一小堆銀錢,裏頭多是銅板,碎銀子隻有那麽幾兩。


    “咱得省著些花了,不然後邊兒興許不夠。”


    這些銀錢擱別人家,夠一家人兩三月開銷了,再節約點兒的甚至能用更久些,但放她們這兒就有些緊張。


    家裏沒田沒地,無進賬的。吃的每一日都在花錢,且鋪子收拾倒騰出來還要添置一些東西,那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這麽的下去,也不曉得能撐到什麽時候。


    宋氿看了一眼,大概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顯得很淡定:“還能撐些時候,不夠的我來想辦法。”


    要實在不行就往山上再跑兩趟。


    晚歌似是知道他的打算一般,她不讚同宋氿去打獵,太過危險。隻是眼下也並沒有什麽來錢特別快的夥路,有些發愁。


    “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捉泥鰍黃鱔,摸田螺拿去鎮上賣。雖不多,但總比沒有得好。”晚歌攢著拳頭咬牙說道。


    昨晚雖嚐了味兒覺得好吃,隻是讓她去捉還是會害怕。但為了生活,也是不得不接受改變。


    宋氿一下被逗笑了:“你說的也是個法子,不過還沒到那個時候。”說著將桌上的銀子給收進袋子裏遞給晚歌,同時也告訴晚歌這幾日忙過以後他打算還是擺攤兒去。不過這次不是在菜市,而是去碼頭擺攤兒賣飯。


    鎮子外不遠處有一碼頭,隔三差五的便有些船隻來往送貨運貨的,是以那兒有不少的工人堆聚著幫忙上貨卸貨。這都是些體力活兒累得很,但隻要你幹得多便掙得多,有些年輕力壯肯幹的甚至一天能掙一百多文。


    那裏人多是沒什麽別的出路謀生,要不是家裏負擔太大急需銀子的些窮苦人。去那兒擺攤賣飯,隻要你價錢便宜,飯量足哪怕你做得不好吃也不愁沒生意。


    “咱也不賣別的,就賣一些麵,饅頭什麽的。”這些東西便宜好整,對於那些人來說不貴也管飽。畢竟都是幹體力活兒的,不吃飽怎得行。


    “這樣行嗎?那裏應該有許多擺攤兒的吧!”晚歌想了想:“要不這樣,我們再煮一些涼茶。現在天兒熱起來,我們多煮一些送給他們喝。”有免費的涼茶喝,想來那些人也會多考慮考慮。


    “要是想長幹,這樣做不失一個辦法。但咱們隻擺一陣,弄這些太紮人眼了。”


    要知道對於突然出現分羹的人,大家都是排擠在外的,這道理不管放在哪兒,都是一個理兒。做人一開始還是低調得些好,可少不少是非。左右他們也不擺多久,沒必要去整這些惹一身腥味兒。


    被這麽一點,晚歌也發覺到了。


    “好了,趕緊收拾好走了。”


    “嗯。”


    關了門,兩人便去了鋪子,繼續收拾。接連忙活了三四天,終於將鋪子裏裏外外的給全清整打掃了個幹淨,接下來要做的也就是購置一些物件兒了。比如裝鹵水的缸,晾肉的架子等等一些所要用到的東西。


    這些東西有些得找木匠定做,著急不得。是以宋氿讓晚歌在家歇息幾日,他先找人將那些東西給做好,迴頭一起報過去再弄。而這個時候他也正好去碼頭擺攤兒,掙點兒散銀。


    晚歌是想要一起去幫忙的,隻是不曉得是不是累著了,還是天熱的緣故。這兩天她老覺得身體不大舒服,吃飯咽不下去不說還總是沒精打采的。是以她說要跟著去的時候,宋氿想都沒想就一口迴絕了,讓她在家裏好好待著。


    左右剛擺攤兒不會有太多生意,他一個人忙得過來。事實上也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碼頭擺攤的不少,第一天他就隻賣出去些饅頭,和幾碗麵,掙了二十來文的樣子。跟以往那是不能比,但也好過一無所獲得好。


    “還是不舒服?”


    迴到家裏,見晚歌懨懨得像冬日裏霜打了的茄子,宋氿趕緊的放下東西走過去。


    “就是覺得悶得慌,吃什麽都沒胃口也提不起勁兒。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還是怎麽的。”


    從早上到現在她幾乎都躺在椅子上,什麽也沒幹就奄拉吧唧的。午飯也沒什麽胃口,本來說想炒點兒菜什麽的,隻是一聞著那味兒膩得慌。到最後也沒做成,隨便兒的吃了點兒早上剩的碗稀粥就過了。


    宋氿聽得是眉頭鎖緊,滿臉憂色:“這麽下去不行,我去找大夫給你看看。”都幾天了,看著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成天沒精神的,宋氿心裏也是著急得很。再在這麽下去好不容易養好的人又得迴到當初的樣子,那可不行。


    “別了。”晚歌急忙將人拉住:“現在也不早的了,來迴折騰累不說還挺麻煩的。我就可能是這幾天熱得睡不好。這樣,要是明兒還這般,我們再去看大夫如何?”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想等到明天?”宋氿說什麽都不同意,非得要現在帶著人去看大夫。


    晚歌好說歹說都說不動,頓時肚裏就莫名來了股氣,衝著人一頓吼:“你去你去,你現在就去。”吼完自己倒還先抹眼淚起來,看上去委屈得不行。直把宋氿給弄得抓腦袋,不知所錯的。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她不舒服,自個兒擔心的想要去找大夫給看看。咋整到後頭,把人惹生氣弄哭了,這算好心辦壞事嗎?


    “你.......你看你現在不舒服得,可不得去看大夫........好好好不去不去,今天不去看大夫。”宋氿焦灼不行卻也不敢對人吼,甚至兇一點兒都不行。直逼得這個虎漢子慫得像貓一樣的盤著,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的,隻能順著人來。


    “但先說好了,要是明天還這樣說什麽都得跟我去看大夫。”這最後的退讓,再怎麽寵人也得有個度,可不得拿人身體開玩笑。


    晚歌沒吭聲還在抹眼淚,宋氿沒法好哄了一陣子,人才平靜下來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


    這會兒冷靜下來了,迴想剛才發生的事兒,隻覺得窘迫不已。莫名其妙的衝人發脾氣,囧得她現在都不敢抬頭去看宋氿,一看見他就想起剛才那無理取鬧的樣子。


    可剛才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隻覺得委屈生氣得不行,這種情緒失控的感覺加之這幾日的反常,晚歌腦子裏某一念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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