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是一天中最為毒辣的時候,炙烤著地麵,一股股的熱氣兒從地上冒氣,哪怕現在不過初夏,這個時候也少有人出門兒去。


    江清月頂著火熱的太陽,餓著肚子走迴去,正想喝口水歇會兒,就被沈氏拉著問:“怎麽樣,人說要迴來看看嗎?”


    “娘,你先等我喝口水緩緩可以不。”她都要幹死了。


    連喝兩碗水下去,整個人才緩過來便擦額上的汗水邊說道:“娘,人不會迴來的。不僅不會來,還說江家怎麽樣跟她沒關係,人跟我們一刀兩斷了。”


    “那可是她親爹,當真那麽狠心?”


    怎麽說也是親爹不是,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的。


    “人家可不這麽覺得。”想晚歌當時的臉色,江清月撇撇嘴:“別說狠心了,怕是人心裏指不定怎麽恨著咱們,巴不得咱們日子過不好呢!”


    “她敢。”沈氏還沒吭聲,倒是屋裏的江海聽見,便穿了鞋子扶著牆走了出來。


    “你還病著怎麽就出來了。”沈氏趕忙跑過去將人扶著坐下。


    江海坐在凳子上咳了兩聲:“那不孝女當真說要一刀兩斷?”


    “可不。”江清月將晚歌當時說的那些話原原本本的說給江海聽,聽得江海額頭上的青筋鼓起一跳一跳的。


    “孽女,咳咳咳。”江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得接連咳嗽。


    “哎喲,你說你你氣個什麽,平白的糟蹋自己身體。”沈氏著急得趕緊給江海倒水順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丫頭心思深,做事兒狠絕,沒有一點兒孝敬心的。你看看上次,拿著刀就衝進來還說什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要是過得不好,咱們也別想過得好。你聽聽,哪家女兒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現在你還指望著人迴來看你,別想了,指不定聽見你病了怎麽的在背後高興呢!”


    江海讓江清月去找晚歌,讓人迴來時,沈氏心裏就各種的不舒服。


    瞧瞧上次人拿著刀衝進來對著她們一頓威脅便可看出,對於江家,對方那是恨不得她們都去死。指望著晚歌迴來探望幫忙,簡直是癡心妄想。


    “唉,我這不是想著好歹也是自己膝下養大的,怎麽說也還是江家的種一家人不是。現在又是農忙時候,我這一倒下地裏活兒可怎麽整。要是她們迴來幫幫忙,也是輕鬆不少。”江海歎口氣,一場病下來,讓他整個人身上散發頹廢之氣,如垂暮的老人。


    江清月在旁邊兒聽了悄悄嘀咕著:“你是念及著別人,當她一家人,人家好吃好喝的可不一定就念你。”


    “你說什麽?”江海耳朵一動,轉頭等著江清月。


    江清月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自己沒說什麽。


    “還能說什麽,說你惦著別人,別人好喝好喝的不一定惦記你。就是惦記,也是惦記咱們別往人麵前湊,礙人眼。”沈氏怒火衝天的衝江海說道。


    她不敢在江海麵前說那些話,但沈氏卻不同她受夠了。


    自從江誌昌來了之後,江家就沒個安寧日子。江海倒好,吃飯了就跑到外頭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留她們母女兩在家裏受折磨的。這段日子她不知道憋了不少火,隻是忍著沒發作罷了。


    今早她本就不讚成讓江清月去找晚歌,低三下四別人不定領情,可偏生江海執意讓去找那個賤種。現在倒好,知道人家不待見她們這群人,他心裏竟然都還念著,這如何還能夠忍下去。


    “嫁過來這麽多年,也就出嫁那天叫我娘,平日裏哪次看著我不是冷眼相對的。我費心費力的給她尋了門親事,她不滿意偷跑出去惹人說了多少閑話。現在嫁過去知道好了,就要跟我們劃清界限。”


    “上次更是提著刀衝進來就是一通威脅,今兒你病了更是直接說跟你斷絕關係,人現在過得好了嫌棄我們這些沒錢沒勢的娘家人,不願跟咱扯上關係。你倒好,還眼巴巴的當人家是女兒,結果呢,人家不一定就當你是爹,也不當我是她娘。”


    說完沈氏也不想理會江海,走到門口坐下獨生悶氣抹眼淚,隻覺這日子過得憋屈難受得很。


    從來沈氏在江海麵前都是懂事大體持家的人,鮮少見她發過脾氣。就是生氣受了委屈也是自個兒憋著,從不會像村裏一些婆娘一樣跟家裏相公大吵大鬧的。江海瞧見沈氏又氣又委屈的,也覺得自己怕也是病糊塗了。


    “我這不是想你別那麽辛苦嗎?”難得的江海有些心虛的說。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沈氏直接給懟迴去,懟得江海不吭聲,屋子裏一時陷入了沉默。


    良久江海重重歎口氣,撐著桌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迴裏屋去了。沈氏坐在門前凳子上背對著,聽見響動也沒起身去扶人。


    江清月站在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摸摸鼻子輕手輕腳的去灶房找東西吃。她來迴奔波,迴來隻喝了碗水,現在餓得不行了。


    端著冷硬的剩飯,江清月腦子裏浮現出晚歌她們桌上擺著剩菜,那麽多的肉,放那麽多油肯定很好吃吧!再看麵前一點兒油水都沒的小菜,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扒著剩菜冷飯,江清月暗自做了個決定,以後她一定要嫁給有錢人,做闊太太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飯菜,過得比晚歌好。


    晚歌可不清楚江清月心裏所想的,這會兒她正忙著呢!


    宋氿每日賣豬肉迴來,多多少少都會剩些豬肉或是骨頭,或是豬蹄啥的拿迴來讓晚歌弄了吃。偏生家裏就隻有兩個人,沒多的旁人,吃也吃不完。現在天氣慢慢熱起來,這些東西也放不久,壞了怪是可惜的。


    這不,她便尋思著能不能做點兒什麽鹵肉,鹵豬蹄什麽的。


    上輩子跟著傅容走出鎮子去大縣城,為了掙錢攢傅容趕考的銀子,她曾去酒樓那些地方當過打雜的,見識過廚子做鹵味兒那東西。味兒聞著可香可香,好些去店裏的客人都會點上一小盤,邊喝酒邊吃,生意是好得不行。


    再後來傅容高中封官娶妻的那天,她有幸嚐到鹵肉的味道,確如想的那般好吃。可惜,她就隻吃過那麽一次.........


    甩了甩腦袋,晚歌擼起袖子就開幹。雖見過但沒做過,也不清楚最後到底弄不弄得成,是以在做著東西的時候晚歌格外嚴謹。


    宋氿在堂屋前正磨刀,忽的一股子鹵香味兒飄溢而來,也不清楚裏頭加了什麽料,那香味兒直往鼻子裏鑽,勾得宋氿直吞口水,趕緊放下手裏的刀,尋著味兒找去。


    灶房裏晚歌一邊燒火,一邊時不時的起身看看鍋裏的肉,緊張得不行生怕哪個步驟出錯毀了。雖說弄得不多,但架不住肉貴啊,還有那些佐料,想著出味兒她可是放了不少。


    “在做什麽?”宋氿大步拄著棍子走進來,灶房裏的味兒比外頭聞著還要香一些。


    晚歌揭開鍋蓋看了看裏頭的肉:“家裏肉不是還有不少嘛,天氣大了放不得,我便想著能不能做成鹵味兒,好吃不說,吃不完的咱們還可以拿去鎮上賣。”


    酒樓裏的鹵肉一兩差不多就要十文錢的樣子,要知市場豬肉一斤都才三十文的模樣,幾乎是翻了幾倍。要是她能夠做出味道好的鹵肉,讓宋氿拿去賣也算幫襯家裏多掙點兒銀子不是,就是不知道她做出來的味道。


    晚歌心裏有些打鼓的將肉給撈出來,切了一片兒遞給宋氿,讓他嚐嚐味道如何。


    剛出鍋的鹵肉可是燙手,宋氿咋唿著放到嘴裏,齜牙咧嘴的哈了幾口氣:“味兒有些淡,肉有點兒老,許是煮太久的緣故,不過總的來說也還行。”


    湊合著湊合著還是能夠吃的,宋氿這麽想著。


    “是嗎?”晚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動手切了一片兒涼了涼放嘴裏,這一嚐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哪是還行啊,壓根兒就是不好吃,跟以前吃的那個味道幾乎是天壤之別。肉老難嚼不說,味兒還不對,別說跟酒樓的比了,就是鎮上的賣酥鴨鹵肉的都弄得比她的好吃不少。也就聞著香吃進嘴裏根本就不行,更別說拿去賣了。


    果然還是托大了,晚歌有些沮喪。


    宋氿拍拍人肩膀:“雖然味道差了點兒,但第一次弄能成這樣也是不錯了。咱自家吃當下酒菜還是可以的。”說著自己拿起菜板上的刀給自己切了一小塊兒放嘴裏。


    晚歌見他像是小孩兒吃零嘴那樣吃著耍失落的心頓時變得哭笑不得。


    算了,哪有事情一步就成的,更何況她也隻是看人家做過一次而已,手藝秘方這玩意兒真要是那麽好學,其他酒樓早學了去了,哪還能屹立不倒那麽多年。


    晚歌將鹵肉切好放盤子裏留著晚上加菜,第一次弄,整得不多,等到下次的時候多弄一點兒了再給杜春她們送過去嚐一嚐,提提意見。


    鍋裏的鹵汁沒辦法再用,隻能舀了丟了。看著裏頭的佐料,晚歌還是有些肉疼,卻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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