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溫柔地摸了摸桃樂絲的頭:「我能感覺到森林因為你的到來分外開心,請務必不要因此害怕祂的熱情。」


    「能收到這麽熱烈的歡迎我也很開心,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情就害怕的。」桃樂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葉片,微笑著對初次見麵的舅舅說道,「我會努力適應祂的感情的。」


    「那就好。」克裏斯特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溫柔得像是月光下熠熠生輝的森林,「我不打擾你們兩個休息了,好好睡一覺吧,森林會給你們唱搖籃曲的。 」


    他轉身向著宴會的方向走去。樹葉們簇擁著這位精靈的掌權者,很快將原本清晰明了的小路吞噬幹淨,桃樂絲眼前隻剩下了無邊無際的秘密叢林,能夠來到這座樹屋的道路被植物們徹底堵死。


    歐文已經通過木元素魔法放下了樹屋的梯子:「走吧,等明天天亮了我再帶你好好欣賞一下母親二十多年前的作品。你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美夢。」


    桃樂絲順著由樹枝與葉片組成的樓梯不費吹灰之力登上了樹屋,月光將她素未謀麵的100號照得和藹可親,在潔白花朵瀑布的襯托下像是樹枝強行留下的一個美夢。桃樂絲在鈴蘭做成的門把手上再次窺見了母親的痕跡。


    從窗戶照入的月光被潔白的燈座引導著在屋內形成了完成的循環,瞬間變將漆黑的樹屋點亮。桃樂絲還來不及仔細欣賞就被歐文推進了已經準備好的房間,巨大的鈴蘭花瓣向她綻放,落在地麵的花瓣成功搭建出了床的雛形。


    歐文把吸收了足夠月光的燈台熄滅,僅留下窗前明朗的圓月:「如果你不習慣可以讓母親明天給你換一個。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是正常的木頭床,可以…… 」


    花瓣比被子還要輕柔,還帶著清新的甜香,桃樂絲很滿意這個造型新奇的床,並不打算更換:「這個就好。而且看到鈴蘭我就會想到媽媽,還覺得很安心。」


    歐文從鈴蘭頂端為桃樂絲拆下了另一片花瓣被子,環顧四周覺得沒有什麽需要以後才退出了房間。桃樂絲用水元素魔法迅速將自己清理幹淨,不過她周身的水氣很快就在木元素環境裏消失幹淨,隻剩下了植物特有的氣味。


    她後仰倒在了潔白花瓣上,摘下森林送給自己的葉片放在了床頭。葉片自發生長出細小枝葉纏在了桃樂絲枕邊,絲毫不用她擔心固定問題。於是她閉上了眼睛,發自內心感覺自己今天晚上會有一個滿是花朵的夢境。


    「迴來了?」


    已經開始獨飲的克洛麗斯坐在樹上望向樹下的哥哥。


    克裏斯特沒有迴答,隻是無言踏著綠色光芒與她一同登上了樹枝。


    「精靈的宴會不允許謊言存在,所以你也該迴答我的問題了吧?」克洛麗斯將酒杯遞給了克裏斯特。


    他扭過頭,綠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沉寂地唿吸。


    「我問心無愧。」


    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第177章


    克洛麗斯無言注視著自己的哥哥。


    森林裏的一切如此熟悉,與她離開時近乎一模一樣。


    應期開放的花朵,自然生長的植物,千篇一律的生活,一成不變的宴會,還有自始至終都學不會何為交流的克裏斯特。她對精靈的傲慢無緣生出了幾絲厭煩,開始迴憶自己是否有將這一份討厭的優越感遺傳給了歐文和桃樂絲。


    如果真的已經做到能夠麵對所有生命都一視同仁,精靈又何必自上而下俯視著獸族的掙紮?


    克裏斯特當著妹妹的麵拆開了今天收到的盒子,小巧的內裏裝了一袋種子以及一封信。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直接把信遞給了克洛麗斯。


    克洛麗斯沒有接信,隻是及其無語地用空著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弗雷蒂絲要是知道我介入了你們兩個的交流一定會不高興的。」


    克裏斯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從一開始狐狸小姐就寫了這是給我們兩個人的信,她不會不高興。」


    「她寫什麽你就信什麽嗎?」克洛麗斯失去了自己的表情。


    「那當然。」克裏斯特見妹妹不感興趣,拆開信封迅速看完了信中的內容,「她沒有欺騙我的必要。」


    克洛麗斯現在恨不得把自己哥哥從樹上推下去,好讓他醒一醒腦子。


    「你在不高興什麽?」克裏斯特困惑地看向妹妹,「雖然我很不喜歡西格蒙德,但到底沒有阻擋你選擇的必要,而且你在狐狸小姐的建議下離開了我們還有森林,難道過得不快樂嗎?」


    精靈王危險地沉下了表情:「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刻我就卸任,然後殺出森林……」


    克洛麗斯徹底感受到了桃樂絲為什麽有時候麵對歐文會詞窮,因為她現在可謂是真真正正體會著這一份令她無奈的關心:「……不,我隻是在擔心你而已。我在外麵過得很開心,每天都能接觸很多不同的植物,遇到形形色色的朋友。」


    「那我就安心了。」克裏斯特收起了自己銳利的目光,又再次轉為困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守衛著生命循環是我們的義務,我接任了父母的權利和職責,你也成功去往了自己想去的旅途,狐狸小姐成為了自己嚮往的首領。我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他的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不在此地的舊友。弗雷蒂絲狼狽而瘦削的麵容被他迅速揮散,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傳聞中現任狐族首領意氣風發的形象,但以這種弱勢形象迴憶友人確實是一種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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