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白明白他沒有說完的意思——但是因為他們的掙紮太像活人了, 反而讓何方有種幫助謀殺的感覺。


    「但是他們很像活人是吧。」他替對方補充剩下的話。


    蒲白說出自己剛才一瞬間閃過的想法:「倒立人……變異人……他們全都帶了個人字, 說不定在這個副本世界裏,我們是異常的那方, 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人類。」


    所有聽到蒲白這句話的玩家, 莫名背後微微發涼起來。


    有些腦子轉得快的人,已經想到新手村中,那偏居一隅的小集市和據說準備解鎖的新地點驛站。


    這些地標裏都有「人類」的存在,但現實世界中,各國zf和air財團運用大數據技術,都沒有找到這些人的信息。


    換言之, 出現在商人集市裏的商人,他們不存在現實世界中, 所以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們也是人,但就像是副本世界一般,被創造出來,屬於他們世界的人種?


    一種屬於遊戲世界裏的「人類」。


    奇妙森然的感覺在眾人心中油然升起。


    玩家們默不作聲,他們眼睛看著麵前的逼殺,內心卻在消畫蒲白隨口說的話,或者稱為提示的話。


    而另一邊,在「韋棠野」第三次將掙紮的人擊打進水中,約瑟夫臉上的陰鬱情緒越來越強,他開始拚命大喊:「蒲白,我說過她就是被魔鬼附身了,你們還不過來驅逐她,她是魔鬼啊,你們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死去?!」


    「你們這群邪惡的傢夥,你們一定受魔鬼的蠱惑,幫她助紂為虐!上帝會懲罰你們的!」約瑟夫歇斯底裏地大喊著。


    空曠的湖泊之上,一直迴蕩約瑟夫悽厲辱罵詛咒和邊上的神職人員的哭喊聲。


    他們的身體始終漂浮在湖水上,如果按約瑟夫剛才的理論,他們能漂浮在水麵上,那他們的靈魂是純潔無暇的。


    這讓飄浮在半空中,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人們掙紮求生的「韋棠野」,看起來如同劊子手一般。


    此刻「劊子手」再次驅動力量,探出無數軟足伸入水麵之下,將所有落水的人的身體都用軟足捆綁住,藉助湖水的水珠,將這些神職人員的記憶全都複製下來。


    「韋棠野」的計劃順利地推動,就連約瑟夫都停止了詛咒,神色漸漸變得呆滯地漂浮著。


    「韋棠野」第一次同時複製這麽多記憶,大量混亂的、黑暗的記憶以囈語的形式灌入她的腦袋中。


    她由最初的胸有成竹看著下一方,慢慢地眉頭蹙起。


    她感覺到現有的身體,以一個迅速增強的頻率大量吸收著湖水下的一切。


    「咚咚、咚咚咚……」


    「韋棠野」在一片吵雜的囈語聲中,清晰地聽見身體內的心髒聲,她聽見心跳加速到快要爆炸一般。


    利艾的靈魂有些慌了,除了這些神職人員的記憶之外,她還感覺到湖水下某些東西也飛快地竄上來,一併鑽入她的水膜中。


    可她的靈魂竟想忽略這個異常,繼續肆無忌憚地吸收下去。


    蒲白站在岸邊,看見「韋棠野」的一瞬間僵硬的狀態,他再看向湖裏每一個狀態呆滯停止求救的人。


    蒲白立即喊道:「可以停止了!」


    「韋棠野」迴神,軟足像觸電一般鬆開約瑟夫等人,這些失去束縛的人慢慢地沉入湖泊深處,在「韋棠野」忙於感受自己內在的變化時,他僵硬的嘴角勾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韋棠野」也撤下支撐起自己的軟足,讓自己安然迴到岸邊。


    但她的靈魂仿若漂浮一般,總是集中不到迴來到一處。


    囈語聲混雜在血腥與黑暗之中,這些複製迴來的記憶中都會閃過一個眼眶閃耀著黃綠幽光的羊頭,它們在每一幕記憶場景中出現,最後如同影片帶子一樣,長長地延長,又卷在利艾的周圍。


    「你還好嗎?」蒲白上前認真地打量著她。


    「啊?啊……」「韋棠野」遲鈍地應了一句,她輕輕甩動腦袋,低聲說:「無事,感覺還行。」


    「我已經知道他們打開下一層密鑰的口令是什麽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她臉色有些蒼白地說道。


    命運公會等人臉上閃過擔心,但對方看起來隻是虛弱,暫時沒有發生其他事情。


    周辰風他們原做好了要戰鬥一輪的準備,沒想到整件事這麽順利地完成,甚至不用花費他們半點力氣,全程圍觀就已經解決。


    簡直順利地有些離譜了。


    可「韋棠野」說已經知道繼續下去的密鑰,他們心裏大多是欣喜若狂的。


    畢竟將偽裝起來的怪物都解決了,接下來的行程一大隱患解決。


    「那就繼續走吧。」蒲白道。


    眾人重新啟程,他們沿著湖邊走向剛才看到的小道上。


    他們漸漸遠離剛才的湖心,偶爾有人疑神疑鬼地看向重迴平靜的湖麵,生怕剛才的約瑟夫等人再次出現。


    但直至他們走進一條兩側全是翠綠得發黑的老樹的長直小路,邊上的湖泊仍是平靜無波。


    精神緊繃的玩家們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們大步走入新的路上。


    然而就在最後一名玩家都踏上新路的一刻,原本平靜的湖麵慢慢地浮起數具被透明水膜包裹的「屍體」,他們齊刷刷地偏轉腦袋,望向無人的林道。


    ……


    眾玩家終於走進了幽深的林道中,周辰風細聲與蒲白交流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危機,偶爾有玩家加入討論,一時間,玩家隊伍中隻有零星幾人的交流聲,而保證能順利走向下一層「地獄」的「韋棠野」反倒是安靜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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