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文書院是一間三流書院,遠在江南,專門收一些不學無術,逞兇好勇的紈褲子弟,隻要交足了銀子,誰都能進去就讀。


    而若要從江南趕至京城少說要一個月,中途若有個天災人禍,那就不用考了,再讀三年。


    這也是謝皎月的用意,太過惡毒了,因一己之私要毀掉年輕有為的少年,叫他一輩子也出不了頭。


    「荒唐,育文書院是個能讓學子讀書的地方嗎?你那麽推崇為什麽不送老大、老二去,看看能讀出什麽名堂。」看到妻子的可笑舉動,陸敬之忍不住大怒。


    「我也是為了他好……」什麽父親嘛!居然要毀了自己的嫡子,那種破地方會把孩子教壞的。


    一遇到兒子的事,謝皎月也會像母獅子一樣護子,可是別人的兒子與她何幹,她巴不得一腳踢出去,省得礙眼。


    「別再說了,免得讓人看見你的虛偽。」她越來越麵目可憎了,以為有了平遠侯府當靠山就能為所欲為。


    之前蔣三閑是謝皎月的外甥,舉凡與謝皎月扯上關係的人、事、物,陸敬之一律不予理會,由她自個兒去安排。


    不過一和二女兒定了親,他的心態是天與地的轉變,在顧九娘沒懷第二胎前,瑄姊兒是他和心愛女子唯一的孩子,他自是疼入心肝,給她的一切不亞於嫡女,就怕受了委屈。愛屋及烏,他不自覺地看重女婿,盼著他成材、有出息,考上進士讓妻小過好日子。


    「老爺……」他竟然不給她麵子,在小輩麵前數落她的不是,多年夫妻情麵都不顧了嗎?


    「好了,後院的事你負責,前院的我會張羅,填個名字進去是芝麻大的事,就你沒見識,嚷嚷著喳喳唿唿。」他揮揮手讓她迴院子,別插手男人的事。


    「那顧姨娘快生了,是不是該準備穩婆、奶娘……」謝皎月的眼底一閃冷意,生孩子是生死大關,若撐不過是她自己命不好,幾歲的人了還想要孩子,癡人說夢話。


    「這……」一提到顧九娘,陸敬之的眉頭微微一蹙,他也擔心她生產不順,會傷及身子。


    「姨父,我倒是知道一處的穩婆有『聖手』之稱,聽說由她接手的產婦皆母子均安,少有出錯。」他記得是風五娘,她一直是默默無聞,直到替唐太尉的侄媳接生站著出生的女嬰才一舉聞名。


    「婦人之事你一個男子管什麽,有辱斯文……」謝皎月恨透了蔣三閑的多管閑事,穩婆、奶娘她都備妥人了,大人與孩子隻留一個,她要母不見子、子不見母。


    「繼續說。」陸敬之將妻子當成花瓶忽視。


    「是,我聽說在杏花胡同進去第三間,她的丈夫是太醫院的太醫,專看小兒疾病,兩夫妻常在富貴人家走動,因此也為人媒介奶娘。」陳太醫生性純厚,小皇帝的哮症就是被他看好的。


    軒轅蕭上位不到十五年便病故,年僅十歲的嫡子上位,由他輔佐到十八歲才親政。


    「太好了,我馬上派人去請,時候一到就由聖手穩婆來接生……」然後再把太醫請到府中坐鎮,那就更萬無一失。


    「老爺,不過是道聽塗說……」他怎麽就信了。


    「姨父,我還有一事要求。」蔣三閑截斷謝皎月的話,趁陸侍郎正高興時提出所求。


    「說。」


    他躬身一揖,行翁婿禮。「姨父,此次若能高中我想先定下婚期,待二小姐及笄再迎娶過門。」


    「你想娶瑄姊兒?」他思忖著。


    「是的。」此時的南巢公主才十二歲,他得快刀斬亂麻,省得又被她纏上。


    「可是瑄姊兒還小……」他實在舍不得,想多留她幾年,最少也要十七才出閣。


    「姨父,我打算在翰林院磨練一年,等明年開春申請外放,最遲五月底、六月初便會離京,那時二小姐已經及笄,我們一成親便能一同赴任。」京城三年內必亂。


    同樣的事有過一迴就夠了,蔣三閑不願重複重生前經曆過的京城大亂,為了暗中支持軒轅蕭上位,他背後被砍了一刀,深及見骨,每次天氣一轉涼就疫疼不已,他還為救軒轅蕭而中毒,吐了一盆子黑血,以及差點中了大皇子設下的桃花計,把太後的侄女給睡了,壞了軒轅蕭計謀。


    那時的他無牽無掛,自然可以毫無顧忌的豁出性命幫軒轅蕭奪取江山,他也有他的仇要報,他們是各取所需。


    如今他有了牽掛,想保護所愛之人,重生前的所作所為已不適合重生後的他,他想報仇也有別的路可走,不一定要借用軒轅蕭的勢,畢竟重來一迴,還有誰比他更了解仇人的動靜,想要將其扳倒易如反掌。


    「你要外放?」陸敬之不無意外。


    「是的,我想像姨父一樣做個好官,讓黎民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有屋住、不典妻賣兒,顛沛流離。」曾經他被叫奸臣蔣三閑,而今他要做個人人稱頌的青天大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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