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書。」


    「抄書?」她一怔。


    「是的,抄書,我的字寫得好,十分受書肆的歡迎,因此當作複習抄書再交給書肆換取銀兩。」他確實抄了不少書,閑來無事的消遣。


    「一本書能有多少錢,頂破天幾百文。」她輕蔑道,十分看輕蔣三閑,覺得人家肯收下他的書八成是看在她爹的麵子上。


    「二兩銀。」


    她一窒。「二兩銀?」


    「一個月十本書便是二十兩,一年兩百四十兩,扣去我買書的一些雜項,一年好歹存下百來兩,三年來約有三百多兩,我花一百二十兩銀子買下一套文房四寶算過分嗎?」他一筆一筆算得一清二楚。


    「二、二十兩……」一個月?她的月銀才五兩。


    不隻陸青瑾咋舌,一旁不作聲的陸青黛也瞠目,雖然對身為嫡女的她來說,幾百兩根本不是個事兒,她做幾件衣服就沒了,她娘有的是錢,她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可是蔣三閑悶不吭聲的攢下一筆銀兩,府裏上下居然無人知曉,這得瞞得多深呀,讓人感覺很不好,有點吃裏扒外的意味,同時也讓她娘顏麵掃地,堂堂的刺史夫人養不起外甥,逼得他書也不好好念在外掙銀子。


    唯一淡定且不受影響的是抱對大腿的陸青瑄,抄書是有,但她不信蔣三閑真會以此謀生,不過是做做樣子糊弄人罷了,他自個兒都說了私產頗豐,把家裏細軟都帶出來了,還能窮到哪去。


    「青謹表妹,你還要金鱗墨、青竹紙、紫犀毫、潮州硯嗎?你若不怕壞了名聲我倒是不介意。」蔣三閑拿起一方硯台往前送,表示她要就給她,私相授受於男子而言並無太大的損失,隻會被當成少年風流事。


    這便是世道的不公,放在女子身上是一大醜事,害及一生,可是對男子卻是不痛不癢,過眼雲煙般的小事。


    「你、你不要過來,什麽破爛東西,本小姐瞧不上,就留著讓陸青瑄練她那手爛字。」已知男女大防的陸青瑾兔子蹦般往後一跳,嫌棄無比的不許他靠近。


    「三妹妹,我是你二姊,你真不好連名帶姓的喊我,被人聽見了對你不好。」唉!她性子太暴躁,被秦姨娘寵得無法無天,容易被當槍使,小小年紀就有品性差的傳聞。


    好在他們很快就要迴京了,在這裏的種種惡名會一筆勾銷,京裏沒人知道她的惡形惡狀,張牙舞爪。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青瑄還是不看好三妹,在大姊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她心隻會更糟而不會好轉,在京城也是不得人緣的小潑婦。


    「不用你管,貓哭耗子假慈悲,自個兒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想管到我頭上來。珠玉,咱們走,這裏臭氣衝天,熏著小姐我了。」陸青瑾憤而帶著貼身丫頭往外走,頭也不迴。


    「是,小姐。」珠玉瞪了氣著她家小姐的陸青瑄一眼,婢隨主樣,心高氣傲。陸青瑾走過蔣三閑身側時,狠狠地丟下一句:走著瞧,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


    她一走,被留下的陸青黛就有些尷尬了,想甩手一走了之又想留著,她實在看不慣有人為陸青瑄出頭,這人還是她親表哥,內心有股好強的不服氣,她才是嫡女,他姨母的親女兒,為什麽他護的不是她,而是光有長相的庶妹。


    難道他也隻看重皮相,被狐媚子迷住了?


    好麵子的陸青黛不甘心輸人一籌,明明她是府裏最重視的女兒,為何一個她不要也瞧不起的表親居然無視她,明著說著剛心的話,讓她兩麵不是人。


    「咳!咳!三妹妹說的是氣話,表哥別放在心上,她就壞在那張嘴上,本性倒是好的,請你諒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果然不能指望她,純粹是扯後腿的。


    「她說的是氣話,表示是你做得不好,上行下效、有樣學樣,身為長姊的你沒帶好底下的妹妹。」蔣三閑像課堂上的夫子似板起臉,煞有其事的說教,講規矩、訓示。


    她麵上一僵,暗生怒火,心想一個小書呆也敢教訓她。「是的,表哥,我知錯了,以後我會管好妹妹們。」


    她爹都沒說上一句,他倒是擺起架子了。


    「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是要做給人看,刺史府也不窮,姨母又是出自高門,怎麽一個個目光短淺,像窮瘋了似的,居然臉皮子都不要的向人討要。青黛表妹,是不是姨母沒給你銀子花用?迴頭我跟姨母說一聲,缺錢就不用給我銀子了,我靠抄書也能養活自己……」


    陸青黛臊得慌,這臉打得啪啪響。「表哥說的哪門子話,虧了誰也不能虧了你呀!我們姊妹之間是鬧著玩的,誰會當真,有來有往感情才會好,二妹妹,你說是不是?」


    「大姊姊,你去年借的青玉葵花鎮紙什麽時候還我,還有爹給我的『泉山垂釣圖』,那是一釣翁大師晚年的畫作,價值千金,還有琥珀碗、夜光爵、碧玉杯、金鑲玉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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