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指指點點的賓客也發出奚落笑聲,紛紛朝麵紅耳赤的二爺看去,問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姑娘。


    從那日起,她也從穿金戴銀的二夫人淪為人人視而不見的棄婦,由二房院子移到荒涼的院子,一天隻給兩頓飯,全是不見肉渣的素菜,有時還忘了送,讓她餓昏。


    渴了不給水喝,自己挑水,病了不請大夫,任由她一日日的被病魔纏身。還好她有個忠心的丫頭叫小丫,給她送水送藥,將她屋裏藏的私房偷來給她,她才多活了幾年。


    後來小丫不見了,聽說被老太君發賣了,陸青瑄也知道她的時候差不多了,卒年二十五。


    「三妹妹,丁香是我的丫頭,她怎麽會推我。」陸青黛意有所指,軟刀子往肉多的地方插。


    「哼!誰送的,別自說自話,這麽名貴的文房四寶隻有爹才給得起,爹偏心,你有的我也要有,憑什麽要我拿銀子,你給也得給,不給我就搶,反正是自家的,大不了再買一套。」一樣是庶女,爹偏心偏到胳肢窩了。


    遇到白蓮花似的大姊和蠻橫不講理的三妹,應付得很累的陸青瑄這才覺得能用的人真少,錦兒明顯是偏向大姊,還幫著從若兒手中搶東西,青花小院裏的婆子、灑掃丫頭全都站著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


    果然還是要有銀子收買,偏偏她太窮了。


    想到自己的兩袖清風,陸青瑄是無比悲傷,從小到大她的好東西向來留不住,這邊討、那邊要,手頭拮據,肥了別人的庫房,瘦了自己的荷包,叫人好不唏噓。


    「原來刺史府專出女土匪呀!我真是開了眼界,一個兩個明爭暗奪,這話要傳出去,你們也沒臉了。」聽過後院女子爭衣爭寵,還沒見過明目張膽欺上門行搶的。


    「金大腿……呃!三閑表哥。」看到他真好,她都快招架不住了,看來她還是太弱了,不夠強悍。


    金大腿……蔣三閑眉輕輕一挑,目光幽遠。


    「寄人籬下的窮酸鬼,這是女眷後院你怎麽能進來,一點禮儀都沒有,這裏沒你的事,滾遠些。」秦姨娘生性潑辣,她養出的女兒也是一根朝天椒,悍得很。


    「三妹妹,打人不打臉,你怎麽能往人家的痛腳踩,快跟表哥道歉,說你有口無心,並非要提起他的傷心事。」雖然心中十分瞧不起,但陸青黛還是滴水不漏的做好表麵功夫,盡管她話中有話,綿裏藏針。


    「什麽表哥,我不認,要不是府裏養著他,他早就餓死在路邊。」也就比乞丐好一點,居然敢說她是土匪。


    「莫欺少年窮,黑土也能變黃金。」將來的首輔大人呀!瞎了你們的狗眼,日後想迴頭抱大腿都晚了。


    「我是黑土?」他哪裏黑了?


    「不是有黑金嗎?三閑表哥就是不發光的金子,眼拙的人看不出你的矜貴。」一逕吹捧的陸青瑄真把人看成金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充滿亮光,不遺餘力的上捧。


    「嗯,勉強接受。」還是有長眼的。蔣三閑笑著看了往他身邊一移的小姑娘一眼,笑意更濃。


    「什麽金子,別笑死人了,讀幾天書就能登天了嗎?你當監考官都是瞎子呀。還有你,陸青瑄,你要點臉成不成,不要看到男人就往上湊。」她也沒比她差,為什麽她喜歡的人都對草包傾心。


    秦姨娘有個侄子叫秦世傑,相貌堂堂、小有文采,長著特別撩人的桃花眼,令眾位表妹為之癡迷,陸青瑾也是其中一個。


    可是他誰都沒瞧上,偏偏一眼瞧見陸青瑄便失了魂,鬧得要爹娘上門提親,這事讓秦姨娘攔下來。


    「我是你二姊,不、不可以直唿其名。」她要更理直氣壯,把三妹妹的氣焰壓下來。


    「嗬!就憑你那副慫樣也配,我姨娘是貴妾,外公是金陵縣丞,而你姨娘連主母茶都沒敬過,真不好說是良妾賤妾,也就爹把你們當迴事。」她最恨的也是這一點,爹的心全在她們母女身上,其他人都是多餘的。


    因為陸敬之的不舍,顧九娘入門時並未向謝皎月敬茶,一頂小轎直接入後院,在他心裏顧九娘才是他的妻子,怎能向謝皎月下跪。


    「貴妾、賤妾也僅僅是在男人一念之間,誰入了心,誰才是那個唯一,同樣的話你敢說給姨父聽嗎?」蔣三閑一臉諷色的用餘光一睨,毫不留情的紮人心窩。


    「你……」陸青瑾漲紅臉。


    她姨娘從未受寵過,不過是親爹為了給正室難看的替死鬼,讓兩人為了一個男人爭得失了體麵,他才好順勢迎進放在心上的人兒,避其鋒芒,由著她們互相撕咬。


    「表哥,咱們才是親的,你怎麽胳膊肘往外彎,我娘對你可是有大恩。」看他護著賤人生的女兒,心有不快的陸青黛終究是年少些,忍不住曝露出心中的嫉妒和傲氣。


    「青黛表妹,你好歹也裝得像一點,這麽快就露出馬腳了,府裏的妹妹們都喊姨母一聲母親,難道她們都不是親的,隻有嫡出的才算刺史府千金?」他一句話挑出嫡庶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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