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首一偏,陸青瑄笑吟吟地露出無邪笑靨。「夫子說了什麽,我忘了。」


    事隔多年,她真的忘得一幹二淨了,隻記得女夫子姓鍾,是位表情很嚴肅的女夫子,出自京城平遠侯府外嫁女家的小姑,對庶女無比苛刻,要求甚多,從沒說過一句好,可是一麵對嫡母兩母女,誇張的笑臉像曬幹的菊花,裂得滿臉細紋,怪嚇人的。


    大姊的評語是好、好、好,連三好,好得不得了,而庶女們也是三個字,糟!糟!糟!糟到不行。


    這是一隻喝謝家奶長大的狗,根本不會用心教嫡女以外的陸家女兒,她非常聽話,隻聽謝皎月的,因此叫她做什麽就做什麽,捧嫡貶庶,因「人」施教,庶女才學再好也會被一腳踩下去,隻讓陸大小姐一枝獨秀、博取美名。


    重生迴來的陸青瑄以身子虛為由退出鍾夫人的課,一個看人下菜碟的夫子不配為人師,她自請退學。


    忍著氣,陸青黛細語綿柔地重述一遍。「朽木不可雕也、爛泥扶不上牆,今生要想得才學隻能多拜佛,但求來世。」今生無才、腦袋空空,求佛祖賜甘露啟靈竅。


    天生草包、無藥可救。


    「嗯!夫子說的有理,我就是一根爛木頭,大姊、三妹快出去,別沾上我的傻氣,不然你們也跟我一樣是塗不上牆的泥巴。」菩薩待她多好呀!不僅送她還陽,迴到一切都來得及挽迴的時候,還給了金大腿,她左右都爆喜花,樂不可支。


    「別推,小心傷了手……」這臭丫頭抽風了不成,竟然敢把她們往外推,借了熊心豹子膽。


    「推什麽推,你再推我把你的手剁了!金鱗墨、青竹紙、紫犀毫、潮州硯我都要了,一會兒叫人送到我屋子,敢不送你給我試試。」好東西不給她,看她會不會大發雌威。


    相較於陸青黛的含蓄和故作姿態,三小姐陸青瑾就顯得粗暴,直截了當,開口就索要,不給人拒絕餘地。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一向是左手拿,右手就掉了,根本到不了她手裏,刺史府大半的丫頭、婆子都是謝皎月的人,她從陸青瑄屋裏取走什麽,走到半路便會被陸青黛的丫頭攔下,爭都不爭,兩手一送就交出去。


    所以她爭也是白爭,替人轉手。


    隻是她脾氣也是怪,隻在意那個「爭」字,隻要能從陸青瑄手中搶走東西她便高興,不在乎此物是否貴重和罕見,舉凡陸青瑄有的她都要搶過來,替失去寵愛的生母秦姨娘出口氣。


    因此得利的往往是陸大小姐,大出血的是陸二小姐,陸三小姐是打醬油的,沾沾味兒就走。


    「大姊姊,我沒推你,是丁香推的,還有三妹妹,你說的硯呀墨的,那是人家送的,我不好給你,要不你給銀子我幫你買一套……」想要我的金鱗墨、青竹紙、紫犀毫、潮州硯,你在作夢。


    她要硬起來,絕不再任人予取予求,以前軟弱無能的陸青瑄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銅皮鐵骨的女漢子,想要再從她這兒拿走一針一線,比登天還難。


    陸青瑄此時情緒激昂,想好好給大姊、三妹一個下馬威,震懾她們,別想再往她頭上踩。


    可是她還有一點點心慌、一絲絲的膽怯,以及一些些怒意,重生前的最後幾年過的日子是她始終無法忘懷的,她恨大姊在她求助時落井下石,不僅不拉她一把還偷走她匣子內的銀票、地契、田契、房契,也怨三妹的袖手旁觀,「借用」她的金銀首飾一去不還。


    曾經,她以身為慶國公府的媳婦為榮,公公和氣、婆婆心善,把媳婦當女兒疼,丈夫也是好的,除了無法圓房外,對她寵愛有加,添金添銀讓她在人前受羨慕。


    隻是風雲起、天地變,在她親眼目睹丈夫和男人疊在一塊後,她的天就塌了,心碎成一片一片。


    這時候公婆又以三年無所出給丈夫塞妾,一個又一個水做的妖精進了他們院子,行事張狂地要將正室擠走。


    當時她隻覺好笑,計較什麽,進來再多人有何用,一個屈身男人底下的丈夫還是個男人嗎?想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偷漢子還比較快。


    也不知是誰把「偷漢子」這句話傳出去,公婆氣得讓她跪在宗祠三天三夜,而後又讓她安排小妾行房的日子,務必要生出一男半女,否則唯她是問。


    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公公婆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由原本的疼愛變成護罵,指責她是不下蛋的母雞,禍延二房子嗣,甚至開始克扣月銀,刪減二房花銷,逼她給丈夫納更多的女人,一時可謂是滿園百花開。


    可女人一多,隻喜歡男人的丈夫也不滿了,說她是敗家婆娘,弄了一堆賠錢貨挖空二房的銀錢。


    夾在公婆與丈夫之間的她心力交瘁,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下去了,在老太君的壽宴上疾言厲色,指出國公府二爺根本是兔兒爺,他自始至終沒碰過她,她還是完璧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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