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夜三天後才知曉丁凡這群小屁孩幹的事,起因是隔壁大嬸在新聞裏看到了自家孩子。


    主持人一開始就講明了這是治管所專門訓練的狼狗配合當地學校開展的一次教育宣傳活動,並采訪了市治管所所長。


    張文在鏡頭前慷慨激昂地一頓亂吹,從老子出關說到昭君出塞,從西天取經再到鄭和下西洋......


    別出心裁的活動鍛煉了孩子們的膽識,培育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精神,吹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基本上一頭半噸重的豬擱鏡頭前都能被吹上天。


    唬得隔壁大嬸好一陣長籲短歎,娃娃有了大出息,都見了大領導上了電視了,激動地滿村子轉著圈地吹噓,自家祖墳終於是冒青煙了。


    又聯合幾個出息了的村民家長來向鍾夜道謝,還專門提了那隻被丁凡禍害過的大公雞。


    那些沒出息的家長羨慕壞了,迴家把自家孩子領來,叔叔長叔叔短的叫,最離譜的是村裏的幾個孕婦也來湊熱鬧,美其名曰胎教。


    費了老大勁兒送走嘴恨不得咧成一朵花的大嬸和瘋狂的村民,鍾夜特意搜了網上的視頻,越翻臉色就越黑。


    不用想肯定又是丁凡的鬼主意,隻是沒想到濃眉大眼的慫包原小六也他娘敢叛變。


    “哥,沒啥事兒吧?”吳瑩看到鍾夜的臉往下一拉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沒事,小兔崽子!”鍾夜收起手機。


    “哥,要不你去把小凡他們接迴來吧?”吳瑩有些擔憂,雖然她不知道丁凡要幹什麽,但以丁凡走之前跟鍾夜鬧騰的程度來看,十有八九要闖禍。


    “不管他!”


    另一邊,培養精神的丁凡背的那一書包吃的不到一天就分完了,第二天的口糧是曲柳接濟的,張文專門派曲柳帶一隊人貼身保護,還反複叮囑絕不能影響活動進程。


    第三天,危映秋竟然來了。


    不似豪門貴胄那些二代,危映秋打小就表現得乖巧懂事,即便是家裏的傭人也叔叔姨姨的叫,十分討喜。


    加上和危庸名為主仆,實為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關係,無兒無女的老肖早已將從小看到大的危映秋視如己出。


    上次危映秋被老乞丐拐跑那件事,老肖曾詢問過驢臉保鏢一行人,說來也奇怪,他們醒來後就徹底忘了那天的事,說是和往常一樣陪同小姐下了班,沒什麽異常。


    老肖正因為相信驢臉徒弟不可能騙自己,也沒理由騙自己,所以越琢磨心裏越不踏實,自認為腦子沒有危庸活泛,糾結了好些天,最後還是打算告訴危庸。


    結果被“恰巧”也在的危映秋瞪了一眼,並私下碎碎念了好久“不講信用”後,老肖徹底放棄了告密的念頭。


    有一就有二,底線這東西一旦開了口子,新的底線將會深不可測。


    這次老肖原本也是嚴詞拒絕的,怎奈危映秋撒了一天的嬌,老肖實在抗不住,隻能又一次瞞著危庸帶危映秋出來。


    王二丫一看見老肖就比了個中指打招唿,老肖一口氣沒喘勻,差點厥過去,就說電視上遠遠拍到那隻被虐待的小狗怎麽那麽眼熟?原來真是上次那隻賤狗。


    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穩住原小六後,丁凡幾聲師娘就把危映秋喊得找不著北了,連帶著凡是能喘氣兒的物件都跟著危映秋這個小富婆大飽口福。


    租來的大巴車上,狼群趴在最後幾排,稍靠前的老肖和王二丫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夾在一人一狗中間的原小六一臉莫名其妙的尷尬。


    危映秋和孩子們坐在車中排,曲柳等幾個治管員和驢臉保鏢等一眾保鏢坐在最前,一輛大巴車塞得滿滿當當,再多一個人都坐不下。


    驢臉保鏢自見到丁凡的那一刻起,一張驢臉就沒有舒展過,皺皺巴巴的膈應壞了。


    開車的司機同樣滿麵愁容“我說,咱這是要去哪啊?”


    司機走南闖北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主兒,一眼就看出這群奇人身邊跟著的哪是狼狗啊,分明是狼,一開始死活不願意接這單買賣,但架不住危映秋給的實在太多了。


    捧著一個麻辣兔頭啃得滿嘴流油的丁凡眼珠一轉“叔叔,去西南邊,老師說那邊的氣候和咱們這兒還不一樣,我們想去見識見識。”


    司機又道“那地方太遠,去不了,公司就給我們劃了這屁大點的地兒,定位可開著呢,違反規定的事真不能再幹了。”


    丁凡可憐巴巴地看向危映秋,露出一嘴紅油圍繞著僅剩的幾顆走風漏氣的牙。


    危映秋掩嘴輕笑,似乎又覺得不能太慣著他,於是問道“卓先生知道你們出來麽?”


    丁凡不住地點頭“知道知道,師父讓我們先去,說他隨後就到。”怕危映秋不信,丁凡向一旁的根苗尋求佐證“是吧?根苗。”


    “嗯嗯嗯...”頭號狗腿子根苗隻顧著啃兔頭,眼皮也不抬地附和,老大說什麽都是對的。


    “哦...”危映秋臉頰上飄上一抹緋紅,偷偷看了看正跟王二丫瞪眼慪氣的老肖,見沒注意自己,才從包裏摸出厚厚一遝現金塞給司機“師傅,您通融通融。”


    “唉...”司機深深歎了口氣,切斷了定位係統的電源。


    路上,人精丁凡添油加醋地講了很多鍾夜在大牛莊的光榮事跡,包括什麽嫌牛犁地慢,他自己套上牛梭子下地幹;


    挖冬耗子挖出了全村人一整年的口糧;


    別人劈柴論斤他劈柴論斧子,劈卷一個斧子全村人連著幾個冬天燒都富裕;


    甚至連光著屁股和人幹架都說了。


    危映秋聽得津津有味,被拿捏得死死的,遺憾地覺得在與卓先生闊別的兩年十一個月零六天的時間裏錯過了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


    原本想要打道迴府的曲柳在默默聆聽後,也打定主意去看看這個卓燁到底要帶著這些小孩去搞什麽。


    大巴車行駛了約莫有一小時,丁凡正白話著,王二丫突然踩著椅背幾連竄跳到丁凡座位上,狗爪子搭上丁凡大腿,向左邊滑了幾下。


    片刻間,丁凡心領神會,忙對司機道“叔叔,往左邊那條路上拐。”


    “小夥子,那是去城裏的路,就繞遠了。”


    “我有點餓了,聽說這裏的牛肉麵很好吃,咱們去嚐嚐吧,行麽?師娘。”


    危映秋笑了笑“師傅,左拐。”


    就在大巴車改道的一分鍾後,鍾夜的超感觀邊緣快速掃過大巴車一分鍾前的所在地,沿著公路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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