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恭喜你,曆劫成功。”


    “嗯?想不到這麽快,也就30年吧。”


    是啊,是30年,短短30年。那一年,高長恭的生命終結了,老白迴來了。


    老白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意瀟灑,隨意問阿魘幾句後,如看看熱鬧的人一般,望望牆角的古劍,不禁疑惑道:這裏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劍?


    但卻沒有白看一場熱鬧,到底是開了眼界,見了世麵,似乎也變得沉穩許多,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自己的心也慢慢變的沉靜,深邃,也有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總算是不無所得的。


    那被塵封在黑暗裏的血色披風包裹著盔甲,逆光處靜靜立著一個人,挺拔的身形裹在柔黃的晨光裏,背後用舊布條一圈圈裹著把長劍,周身仿佛還殘存著風沙未盡的氣息,正低頭注視著盔甲。


    “淩空,你應該呆在這裏。”


    語畢,他拾起那張布滿灰塵的麵具戴在這個人的臉上,遮住了鼻尖以上大半麵容,但仍能從柔和的下頷輪廓中看出他扯出嘴角的笑意,嘴巴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裏,卻仿佛有細碎的光點在上麵跳動。


    他望著古劍靜靜出神,久久凝視著微光閃爍的劍柄,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似乎時間都要在這孤寂的黑暗中凍結了,才見他慢慢收迴手,走了出去。


    久遠的曆史裏,老白一直在尋找,尋找一些他要找的東西,但他卻不知道是什麽,不過現在他找到了。


    “放好了?”


    阿魘淡淡地問著,向他轉過頭來,了然輕笑。


    “嗯。”老白答。


    “不得不說,你還真是幸運呢,還能記起那段記憶,他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老白雙手插在腰上,還不間斷地搖晃著脖子的,像水裏的蛇。


    “弑那家夥兒從來都是最沒意思的,是真正的木頭腦袋。”


    說起弑,那位天地共主唯一的弟子,也是和老白從小就認識了,那時老白還隻是一隻未成人型的九尾白狐,而弑隻是共主手裏的一串珠子。


    誰料因呆在共主身邊太久,耳濡目染,且本身靈性極高,就得道成仙了,還拜了共主為師,成了唯一的弟子,還真是幸運呢。


    老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弑破珠而出,他都嚇到了,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小白,你又去偷吃仙桃了。”


    天際中傳來悠遠厚重的聲音,那聲音像是與光同行,綿長得如同曠古之音。


    誰知聽到這話,那隻九尾狐也委屈了,一雙圓圓的小眼睛滴溜溜的打轉、眨巴,似是討好。


    “神祖,我隻是想吃桃子。”


    “大廳裏那麽多,還不夠你吃?非得去偷偷摘,偷摘就算了,還每次都被發現。”


    “我……”九尾狐一時間語塞,心裏卻不禁罵著那些桃林裏的守衛,老是抓它,真閑!


    至於為什麽想去偷桃子,或許說,它也不清楚,隻是很想去那裏玩玩,總是絕對很親切,忍不住想要靠近那裏。


    “咧咧咧咧……”


    “嗯?”


    九尾狐歪著腦袋,放下捋自己臉頰的前爪,坐在著,那小嘴小胡須微微地顫抖著。是什麽聲音,從哪傳來的?話說,這裏除了它和神祖也沒有誰住在這了。


    “咧咧咧咧……”


    那聲音有一次傳來,九尾狐抬頭看共主,想要得到解惑。


    “是他。”


    神祖把手上的珠子提到它麵前,彼時,正是天地靈氣厚若實質之時,靈氣異常旺盛,是世間萬物精靈,吸天地之靈氣,修煉成仙,得靈魄,成仙身的最好時機。


    “珠子?”


    說話間,隻見那珠子多生幾處裂縫,裂縫裏透出柔和的黃光,刺痛九尾狐的眼睛。


    九尾狐一閉眼,在一睜開,就看到一個嬰兒懸在半空,手裏還緊緊拽著那串珠子,然後緩緩地落在九尾狐前麵,九條毛茸茸的尾巴掃都他臉上,他還笑得很開心。


    嬰兒長的白白胖胖,渾圓得像冬天裏堆成的小雪人,像是八九月大的人類孩子,不哭也不鬧,好奇地看著這個四周


    九尾狐呆愣半刻後,抬頭看了那肉肉的孩子一眼,覺得他很是可愛,摸上去軟乎乎的就跟隻糯米團子般。


    “小白,你帶著他。”


    “好。”


    就是神祖這一句話,那個嬰兒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九尾狐隨身攜帶的玩物。


    對的,是萬物,對於,九尾狐來說,軟軟糯糯的,小嬰兒異常好玩。九尾狐很喜歡蹭著他那胖乎乎的臉蛋,還喜歡用自己那九條尾巴把孩子甩來甩去,但顯然,孩子很幸運,從未被甩掉過。


    為此,九尾狐還得意許久,經常到神祖麵前炫耀自己尾巴的靈活性。但隻有那孩子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雖然他還小,但安全意識很高,每次都很緊緊抱住九尾狐的尾巴,抱的老緊了,胖乎乎的臉立刻皺在一起,滿是驚恐。


    “弑,想吃仙桃嗎?”


    不不不!九尾狐背上的孩子使勁搖著頭,小嘴嘰裏呱啦地亂說一通,拚命想要告訴九尾狐他不想去。但顯然,隻些拒絕的信息九尾狐是接受不到的。


    小孩知道,每次九尾狐偷仙桃被發現,都會把他直接扔給那些守衛,然後自己溜之大吉。還經常把話都說不好的他,掛在高高的樹梢上,用九尾狐的話說,那叫“站得高,看得遠”,可以很好地放哨。


    “啊啊啊……”這次,又是故技重施,那孩子又被掛在樹上,一對小嘴角微微翹起,在煩惱想哭的時候,九尾狐總是以為他在嘿嘿笑呢。


    “安靜點,弑,我知道你高興,但是你還是安靜點,不然,招來那群守衛就麻煩了。”


    說著,九尾狐還一邊啃著仙桃,果園裏的一樹樹仙桃,個個香味撲鼻,還夾雜著甜味兒,真讓人垂涎三尺。


    小孩咽了口口水,說實話,他也想吃,但九尾狐一直說他太小,隻能喝仙露瓊漿。


    每次他一餓,就把一鼎碩大無比的酒壺裝滿仙露瓊漿,直接倒到他的嘴裏,其實越品越甜,越喝越香,但九尾狐這種灌法真的讓他很倒胃口。


    “啊啊啊……”


    樹梢上,那孩子激動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麽。


    “他們來了,麻煩。”


    那是他們曆經無數次被抓收獲到的經驗和默契了,九尾狐警惕地跳到一棵樹上,用樹葉當做掩體,隻露出一雙眼睛查看周圍情況。


    “果然來了。”


    說完,九尾狐超樹梢上那孩子投來一個讚賞的眼,給他一個默默的會意的微笑,然後低下頭,又望到遠處了,陽光是那樣的可愛而吻著潔白的祥雲……


    不不不!孩子在心裏呐喊,看著九尾狐轉身,一躍而起,半刻便消失在他麵前。他知道,九尾狐又拋下他了。


    “咿吖呀咿吖呀……”


    “又是你!”


    九尾狐走後不久,那群兇神惡煞的守衛又來了,他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直接把他從樹上揪下來,抓住他的後腦勺,把他拎走。


    雖然他們兇,但那孩子也很清楚,那群守衛並不敢把他怎麽樣,隻能訕訕地又把他帶迴神祖那,看著神祖那淡漠威嚴的模樣,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弑啊,你怎麽又被抓了。”


    九尾狐從屋裏跑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在他身上,十分委屈地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哭得一抽一抽的。


    從那刻起,那孩子在心裏就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好好修煉,成為至強者,不想在看到那九尾狐哭的那蠢樣,他要正大光明地帶著那時常做事不經大腦的九尾狐近那片桃林,再無任何人敢反對。


    “小白,你怎麽又帶弑去桃林了?”


    神祖無可奈何地說著,隻見他往九尾狐走去,碰了下白狐的額間,九尾狐隻覺得額間辣辣的,像是有什麽東西湧去體內。


    刹那間,九尾狐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當時的神祖雙眼中,滿是期待,“小白,收一收你這頑劣的性子,不然,有一天,我怕你會摔得很疼。”


    “神祖?”


    九尾狐有些發懵,有些迷茫地看著神祖。


    那孩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他有一些不好的預感,知道神祖話中有話,第一次覺的那麽不安。


    “你們兩啊,從小一直長大,相伴相護,這也算是你們孑然一身來到這世上最大的幸運了。往後日子長著呢,要想活著,就必須善其身,塑其魂!”


    “哦?”


    九尾狐用爪子撓了下自己的鼻子,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隻天地共主,那位令萬世懼怕的強大存在,有人說他是魔,也有人說他是神,或是……


    但其實沒有誰知道天地共主真正的來曆,雖然他及其強大,但好在他無欲無求,並不奢求權利,不然這萬世就要變天了。


    九重天的深處,唯一以青雲為蓋、白晶為牆的殿堂,素來高潔且堂皇,那裏一直住著那位少言寡語的共主,眾神都在私下暗暗說他無情無殤,像是沒有一絲溫度的雕像,竟然收養了個鬧騰的九尾狐,真是讓他們匪夷所思。


    ……


    那時候的老白不懂,一門心思都在玩上,直到現在,才明白神祖話中的意思,原來那麽強大的古神,也會有離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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