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鄭淵都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哪怕有事情需要他處理也不曾離開半步。


    為此,朝中上下無不稱讚燕王敬孝。


    至於有多少人認為燕王如此守候是真的出於本心而不是作秀,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好話又不要錢,現在哪怕京城百姓都知道燕王要成為太子了,他們哪怕認為自己違心,也得拍拍馬屁不是?


    寢宮中,鄭淵正伏在矮桌上處理政務。


    好在之前跟皇帝學了不少,所以雖然處理的慢了些,但是至少沒出什麽錯。


    “唿……可算完事了。”鄭淵揉著僵硬的脖子,用力扭了扭,發出一陣脆響。


    “唉,這破活還真不是人幹的……”


    這時,鄭淵身後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臭小子……你又想說皇帝狗都不當是吧……”


    鄭淵身子一僵,隨後滿臉驚喜的轉頭看去:“爹!您醒了!?”


    鄭鈞臉色有些蒼白,聞言勉強的笑了笑:“朕睡了多久?”


    鄭淵吸了吸有些發酸的鼻子,哽咽道:“快四天了。”


    聞言,鄭鈞虛弱的招了招手,鄭淵連忙湊過去。


    鄭鈞抬手勉強的抹了下鄭淵濕潤的眼角:“乖,不哭……”


    可是不說還好,這一說,鄭淵的眼淚反而止不住了。


    看著鄭淵哭的狼狽,鄭鈞眼眶有些發熱,他又怎麽可能看不出鄭淵是真的發自內心呢?


    一時間鄭鈞有些感慨,滿朝上下,恐怕也就隻有眼前的老九是真的在乎他吧?


    “乖,別哭了,爹這不是醒了嗎?”鄭鈞笑了笑:“醒了你還哭,多不吉利?”


    “哎,不哭不哭,我不哭。”鄭淵胡亂的抹了抹眼淚,強擠出一副笑容。


    鄭鈞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掙紮著伸出手:“來,扶爹起來。”


    鄭淵連忙攙扶,在鄭鈞身後放好幾個枕頭好支撐住鄭鈞的身體。


    隻是坐起來這麽簡單的動作,卻讓鄭鈞一臉疲累,喘了好半天。


    鄭淵剛想說話,鄭鈞擺了擺手:“去,叫無舌進來。”


    鄭淵無奈,隻好去叫無舌。


    不多時,無舌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看到一臉虛弱的皇帝,哭的涕淚橫流。


    “陛下,陛下!老奴來了!”


    鄭鈞看著這個陪伴自己數十年的老家夥,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小點聲,太吵了……”


    無舌連忙捂住嘴,但是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鄭鈞艱難的咽了下唾沫,開口道:“去……傳朕旨意,百官覲見……”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


    無舌離開,鄭淵連忙給鄭鈞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嘴邊。


    鄭鈞仰頭喝了些,皺眉道:“這水的味道怎麽這麽奇怪?怎麽不是茶?”


    鄭淵連忙解釋:“這是水燒開放涼後的,您這身子不能再喝茶水之類的了。”


    聞言,鄭鈞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太……”剛說一個字,鄭鈞改口道:“鄭宣怎麽樣了?”


    鄭淵迴答道:“東宮上下包括鄭宣都被兒子幽禁起來了。”


    鄭鈞眼睛半睜不睜的等了一會,見鄭淵不開口,問道:“還有呢?”


    以他對鄭淵了解,是絕對不可能隻針對鄭宣一個的。


    這臭小子……不老實。


    鄭淵撓了撓頭:“不敢瞞您,還有……皇後跟五哥,現在都在宮中被兒子軟禁起來了。”


    鄭鈞點了點頭,沒有絲毫多餘的反應。


    在他的猜測中,鄭淵趁著他昏迷不醒,直接把這幾個人殺了他都不奇怪。


    不過鄭淵沒有動手,而是先軟禁,這倒是讓鄭鈞有些欣慰,至少老九還記得他這個父皇沒死。


    雖然就算鄭淵真的動手,他也不會生氣就是了。


    畢竟奪嫡本來就是這麽殘酷,當年他也是這麽過來的。


    結果最後就連站隊自己的幾個親兄弟,不也是讓他殺的就剩下賢王了?


    要知道,當初他可是再三跟他們保證過的,可那又如何?


    擋了路,哪怕不是自願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擋了路,那也一樣該死。


    親兄弟也一樣。


    甚至未來某天,在下麵他突然看到鄭泰也來了,他都不會覺得有什麽意外。


    鄭淵見鄭鈞神色平淡,有些摸不準鄭鈞的心思,也不敢問,隻能低頭等著。


    鄭鈞忽然長出一口氣:“先留他們一段時間吧,等朕走了再送他們一程。”


    鄭淵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知道了,爹。”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各個官員走了進來,跪了一地。


    鄭鈞看著眼前眾人,拉過鄭淵的手:“從今日起,九子燕王當為太子,可有異議?”


    沒人說話。


    就算皇帝虛弱到如此境地,想要他們死,也是一個眼神足矣。


    所以沒有人覺得自己活夠了,在這個時候出言違背皇帝的意願。


    見沒人說話,鄭鈞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既然沒人說話,那就這麽定了。”


    “謹遵陛下旨意。”xn。


    鄭淵這時開口道:“冊封的儀式就免了吧,口頭說一下就好。”


    鄭鈞皺眉道:“那怎麽行?”


    鄭淵果斷拒絕:“不行!爹您聽我的!您都這樣了,我有什麽心思搞那些有的沒的儀式?”


    鄭鈞聞言搖頭苦笑,衝著群臣吐槽道:“看見沒,咱這太子屁股都還沒坐熱,就管起朕來了,這要是坐穩了,還不得騎朕脖子上?”


    群臣聞言不禁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隨後鄭鈞笑著看向鄭淵,眼中滿是欣慰:“好好好,依你便是。”


    而後他目光掃向群臣:“朕如今身體欠佳,往後朝堂之事,太子可代朕處理,眾卿家需全力輔佐。”


    “臣等遵旨。”群臣齊聲應道。


    群臣離去之後,鄭淵扶著鄭鈞躺下休息。


    鄭鈞拉住鄭淵的手,輕聲道:“之恆,這皇位終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莫要心軟,那些有異心之人,必要時絕不可留。”


    鄭淵點頭稱是。


    這種事他自然清楚的很,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手軟的。


    數日後,鄭鈞的病情稍有好轉。


    正當鄭淵正在禦花園陪鄭鈞散步,突然有侍衛來報,說是皇後娘娘在宮中大鬧不止,稱不服太子人選。


    鄭淵眉頭一皺。


    宮中的嘴未免也太鬆了點吧?


    他讓人將薑皇後軟禁,居然還能讓她得到消息?


    鄭鈞見狀還以為鄭淵在意,冷笑著寬慰道:“之恆,不必理會,她如今已掀不起風浪。”


    “不。”鄭淵搖搖頭:“兒子是在想,是誰告訴她的,要知道,她名義上是被軟禁,但是事實上……”


    聞言,鄭鈞眯了眯眼睛:“嗬……看來朕這皇宮還真是成了後花園呢。”


    鄭淵低頭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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