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溫度仿佛是一瞬間高到無法承受。幹燥炙熱的身體如同拽緊的弓弦繃得越來越緊。傀儡的身體沒有汗水眼淚那種可以流緩解痛苦的東西。他隻能下意識擁擠懷裏柔軟的身體,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一遍遍安撫自己飽受痛苦折磨的靈魂。飽受炙熱灼燒折磨的軀體如同釣離水麵的魚。即使不需要活物賴以生存的氧氣。急促喘息間帶進胸口的冰冷空氣,卻能夠讓如同焚燒成焦炭的胸腔裏得到片刻清涼。即使隨著那清涼迅速消退傳來的是更為灼熱的痛楚。


    這次真的不妙!灰色長髮淩亂散落在手背上微癢。威廉額頭抵在她的鎖骨上,唿出的炙熱的氣體泵在她細膩的披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威廉?」石小楠想要拽開那雙環繞自己的滾燙手臂。偏偏死沉死沉的肢體,任由她怎麽拽扯都紋絲不動。


    意識和身體仿佛分割成兩個。雖然同時都在遭受焚燒的痛苦。但是跟倍受折磨深受影響的身體相比,意識即使被翻來覆去的被烈火灼燒卻依舊清醒。這無疑是最讓人痛苦的現實。連昏迷都是一種奢求。模糊的視線裏白霧一片。肢體上的遲鈍似乎已經影響到觸覺,就連雙臂中中的柔軟軀體都開始變得模糊不真實。


    這具身體大概已經到了極限。虛軟完全抵在石小楠鎖骨上喘息的威廉終於抬起頭。兩人的身體原本就挨的近。威廉一抬頭之後,石小楠和他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唿吸間帶出的炙熱氣息迎麵而來,男人蒼白深邃的臉孔在火光下落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威廉!說話啊?你這到底怎麽了?」不管怎麽拍打叫喚抱著自己的男人都沒有迴應。如果不是剛剛抬頭的動作,以及還在起伏的胸口她幾乎以為……


    離得很近,可視線裏卻隻能隱約看到熟悉的輪廓。觸覺跟聽覺越來越模糊。身體裏燃燒的火焰似乎已經觸及到束縛在這具軀體的靈魂。


    那麽強大暴躁的力量……威廉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局麵。


    靈魂崩潰了,這具身體大概就會重新變成一具屍體。明明好不容易才從那個窒息充斥著絕望的地下室出來。


    「真可惜!」


    「可惜?可惜什麽?」石小楠無措地幾乎都快瘋了。


    鬆開環住腰背的雙手,炙熱手掌摸索著貼上石小楠圓潤的臉頰。威廉蒼白的麵容露出一絲自嘲地輕笑。「看來我運氣並沒有想像中的好!」


    「胡說。」就像是揪住尾巴的貓,石小楠驟然拔高聲線。很快她又壓下自己的音量,「不要亂說話,你沒事的。沒事的……」絮絮叨叨的念叨也不知道是想說服誰。


    即使外的感官都變得的模糊不清。憑著視線的裏大概輪廓,威廉一把捏住她貼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我以為是轉機的……」沒想到這麽輕易就把自己賠進去。


    明明好不容易才從那個絕望黑暗的地方逃出……這麽快就到極限了,他實在是不甘心……


    「閉嘴,別說話!你沒事的。」石小楠完全不知道她的聲音對方已經的聽不清楚。對於現在的威廉她幾乎是毫無辦法。特別是穿透肩胛骨連載牆上的染血雙鉤。那樣的位置,連讓為他躺下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到。


    模糊的視線裏的隱約隻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即使他對即將麵對的現實不甘心。但是真正麵對問題的時候,威廉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憤怒以及怨恨。


    為什麽?手掌摩挲細心的感受著掌心中細嫩柔軟的觸感。


    她還在,真好!即使沒有承諾也沒有關係。隻要她一直呆在自己。即使在黑暗絕望的地方,他都不會感到恐懼以及怨恨……


    所以,最後還是走到這一步。順著手臂環繞到腦後手掌的,消無聲息的摸走石小楠掛在後腦的珍珠發卡。小小的並且細長……即使現在自己肢體已經變緩慢並且笨拙……不過他會小心並且快速地結束這一切,不會讓你感到痛苦。


    無聲落在額頭的親吻,罩頭落下的大片陰影,石小楠下意識瞪大雙眼……


    壓在身體下麵的膝蓋已經麻木。重重壓在自己側肩的男人如同陷入沉睡。石小楠怔怔著看著火光下泛著冰冷光澤的肌理。


    炙熱溫度逐漸散去的堅實身體。石小楠整個人如同被人死死扼住咽喉一樣。張了張口,哽咽的咽喉仿佛卡了什麽東西。話還沒說出來,豆大的眼淚已經砸了下來。撕心裂肺的疼,心裏就像是被人生生捅了個窟窿,幹澀的眼睛不受控製的掉淚。「威廉……」


    鼻涕和眼淚混雜在一起,石小楠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糟糕。


    第119章


    逐漸冷卻僵硬的身體,因為她憤怒地推拒。挨靠在肩膀上頭顱順勢無力地垂向一側。尚未完全僵直的身體,順勢帶動垂落的雙臂。陰影中,蒼白的指縫裏扭曲變形的珍珠發卡輕輕墜落地麵。微不可聞的響聲很快就被無法抑製的哭泣所淹沒。


    冰冷陰森的地牢,止不住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發泄出心裏暴起的憤怒,石小楠揪著髒兮兮的裙擺,蹲□環抱住自己反而哭的更為悽慘。


    台階上,蒼白沉重仿佛陷入沉睡的軀體。背對火光,淩亂的灰色長髮嚴實蓋下的黑暗陰影。讓那張木然死寂的熟悉臉孔,蒙上一種無法言述的死亡灰白。明明依舊是毫無改變的灰色長髮慘白的膚色……失去最為至關重要的靈魂,這個單調色彩交織而成的堅實軀體,瞬間迴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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