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南楚皇宮。


    宇文澤看到景佑帝之後一個頭磕到底,久久不願平身。


    景佑帝走到他跟前,親手將他扶起,“愛卿,朕從未害怕過,朕知道你會來。”


    宇文澤抬頭,已然老淚縱橫,“不瞞陛下,此番若不是涼州王相助,隻怕末將依舊蒙在鼓裏。”


    景佑帝眸中閃過驚異之色,“涼州王?此事與他何幹?”


    宇文澤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聽完以後,景佑帝感慨萬千,“如此看來,朕欠了他沈墨淵一個大人情。”


    “對了,他和德陽公主尋人之事你從旁協助,不惜代價也要找到。”


    宇文澤拱手領命,“末將這就去辦。”


    剛走到殿門口,他迴轉身來,“陛下,長公主如何處置?”


    景佑帝聽到這三個字,神情明顯滯了一瞬,“圈禁在府,永不得出。”


    宇文澤接著稟道,“陛下,聽涼州王說,長公主身邊有一得道高人,其武功修為極其厲害,不得不防。”


    ……


    另一頭,長公主府。


    虛塵道長迴來時天已大亮。


    司刹第一個衝上去關切的問,“師父,沒事吧。”


    虛塵道長擺動拂塵,“無妨,無妨。”


    司刹聽出其中意思,說道,“這個流雲道長竟然可以傷的了您?”


    “我去問苒苒姐要些河水給您喝。”


    說罷,也不等虛塵道長發問,她就小跑著到了顧苒苒居住的屋子。


    顧苒苒正睡的熟,叩門聲響了許久她才過來開門。


    司刹直接說明來意,“苒苒姐,我師父受了內傷,求您從空間中取些河水給他喝。”


    顧苒苒聽聞虛塵道長受傷,不敢耽擱,立馬進入空間裝了一大桶。


    隨後,她披上衣服,隨著司刹一起前去看望。


    畢竟對方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受傷,她肯定要多加問候。


    虛塵道長接過愛徒遞過來的水,沒問太多直接飲下。


    入口以後,他頓覺原本移位的髒器有些複原之兆。


    他緊接著又喝了一大口,滾滾熱流自丹田翻滾而上散發周身。


    虛塵道長錯愕的問道,“此水竟有如此奇效,貧道真是開了眼界。”


    顧苒苒柔聲說道,“道長,此番不僅勞您奔忙還讓你損傷道行。”


    “苒苒心中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虛塵道長爽朗一笑,“顧小友言重了。”


    “若非此番機會,貧道也不知這世間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司刹有些好奇的問,“那個流雲道長怎麽樣?”


    她跟流雲道長交過手,雖然知道其厲害,但是沒想到已經厲害到可以打傷師父的程度。


    虛塵道長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須,“他的情況不比為師好。”


    “沒個一年半載定然無法恢複。”


    司刹知道,高手對決差之毫厘就關乎性命,她勸道,“師父隨徒兒去涼州城暫住吧,苒苒姐的山泉水可以讓您快些恢複。”


    虛塵道長點頭答應,“如此甚好,為師就不客氣了。”


    顧苒苒喜出望外,“道長願去,那是涼州城的福分,我與墨淵都十分歡迎。”


    ……


    另一邊。


    洛景年是在宇文澤大軍圍攻長公主府之前逃出去的。


    在山林裏走了一夜,可算是到了京都城門口。


    看著城門口往來巡視的士兵,他在內心裏猜測,多半是長公主發現他不知所蹤,加派人手搜尋。


    看來從城門通過的可能性不大,隻能從山上繞到西邊的大夏,從大夏再輾轉迴涼州城。


    考慮好路線以後他沒有片刻耽誤,立馬出發。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迴到涼州城,借助沈墨淵的力量尋找舒然的下落。


    不僅是他,顧苒苒也關注著此事。


    潑了三盆冷水以後,滕子安總算是悠悠醒來。


    顧苒苒也沒跟他廢話,直接問道,“你把舒然藏在哪裏?”


    滕子安抬頭,四處張望了一番,“長公主何在?”


    “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顧苒苒聲音冷淡,“你倒是個忠心的。”


    “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主子的安危。”


    司刹上前,抬腳踩在他手腕的傷口處。


    撕心裂肺的疼痛差點沒讓滕子安再次昏死過去。


    “公主問你話呢,快說,把舒然小姐藏哪裏了?”


    滕子安嘴角抽了抽,發出一聲冷笑,“沒有殿下的命令,你們誰也別想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


    顧苒苒和司刹對視一眼,“看來還是個硬骨頭。”


    “去把南宮絮帶來。”


    很快,南宮絮被押進地牢,身旁還跟著宇文澤。


    “現在可以說了吧。”顧苒苒催促道,“別耽誤我時間。”


    南宮絮開口,“滕子安,本宮答應過你,會保全你的家人。”


    此話一出,顧苒苒就感覺到不對勁。


    滕子安嘴角邪魅一笑,直直的朝著牆壁撞了上去。


    司刹和宇文澤想去阻攔,已然來不及。


    隻見滕子安已經頭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伸手去探,唿吸全無。


    顧苒苒眼神冷如寒刃的盯著南宮絮,恨不得立馬把她生吞活剝。


    南宮絮不懼反笑,“真當本宮會任你們拿捏?”


    “那個賤女人是本宮最後的護身符,本宮怎麽可能告訴你。”


    顧苒苒從司刹手中接過匕首,一步步朝著南宮絮走。


    就在幾步之遙時,宇文澤擋在了她麵前喚了一句,“公主。”


    剩下的話他並未說出來。


    景佑帝如今沒有拿定主意,至少南宮絮此時還不能死。


    宇文澤身後的南宮絮一臉得意,“看來,皇帝侄子也舍不得殺本宮。”


    顧苒苒抬眸,口中吐出兩個字,“讓開。”


    宇文澤感受到麵前嬌小的身子散發出極其強大的氣場。


    不容置喙的語氣讓他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也為之一顫,他終究還是挪開了步子。


    南宮絮麵上有些慌亂,眼睛看著顧苒苒手中的匕首問道,“你想幹什麽?”


    “皇帝都沒說要殺本宮,你敢……”


    話音未畢,顧苒苒的匕首直直的插進她的肩頭。


    顧苒苒看著刀尖上滴下的血冷冷說道,“我不會這麽輕易的殺了你, 我會跟陛下懇求,將你帶迴涼州城。”


    “你如果說出舒然的下落,會死的痛快一點,不然的話,我會慢慢折磨你。”


    這個女人抓了哥哥和舒然姐,害得這麽多人為之操勞,她沒有權力、也沒有度量饒她不死。


    南宮絮從她堅定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不,是一個比自己還要狠厲的女人。


    不僅是南宮絮,宇文澤和司刹也被這一幕驚到了。


    迴過神來,宇文澤將已經麵如死灰的南宮絮帶著出了地牢。


    一個瘋女人已經夠可怕,兩個發瘋的女人湊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待到幾人走後,顧苒苒手中匕首掉落在地,發出哐當聲響。


    司刹上前抱住她,一邊輕撫一邊安慰道,“沒事了苒苒姐,沒事的。”


    顧苒苒身子有些顫抖,“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太嚇人了些。”


    司刹在她耳邊低語,“苒苒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殺人後,把自己悶在房間裏整整半個月才緩過來。”


    “以後這樣的事你可以讓我來幹,不需要親自動手。”


    顧苒苒從司刹懷中出來,“南宮絮這個女人實在可恨,我必須比她還要狠。”


    想到舒然姐如今懷著身孕卻下落不明,她的心就跟被刀剜了一般。


    *


    過了一會,沈墨淵從宮中迴來。


    景佑帝一大早就將他召去,二人在禦書房聊了兩個時辰。


    見到顧苒苒後,他直接將她抱住。


    顧苒苒用力去推,男人的力氣很大,絲毫動彈不得。


    她嬌聲罵道,“幹嘛,這麽多人看著呢。”


    沈墨淵大手捏著顧苒苒的肩膀,“早上發生的事我聽宇文澤說了。”


    “都怪我不好,讓你獨自麵對這些。”


    宇文澤訴說顧苒苒刀刺南宮絮,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女人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真是難為她了。


    顧苒苒早就恢複平靜,她一臉得意的對沈墨淵說,“我準備拜虛塵道長為師,學習道法武功。”


    “以後沒準我的功力會在你之上。”


    沈墨淵抬眸看著司刹,似乎是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


    司刹點頭,“王爺,我師父已經答應了。”


    “他說苒苒姐天資和悟性都是百年難得一見。”


    沈墨淵微微頷首,笑而不語。


    看來虛塵道長也會些客套話。


    苒苒確實聰明絕頂,但是修行道法可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以成就的。


    “想什麽心思呢。”顧苒苒盯著沈墨淵的眼睛,“是不是害怕以後打不過我丟人?”


    沈墨淵眸中如同浸潤春水般溫柔,“你若出手,我必敗無疑。”


    “而且,不需要等到以後,我早就已經拜倒。”


    兩人打情罵俏,一旁的司刹和嚴文識趣的退了出去。


    顧苒苒感受到男人十足的電力,不甘落後,直接一吻封住他的唇。


    沈墨淵瞬間瞪大眼睛,如同被點了穴道一般動彈不得。


    三秒唇分,男人足足呆滯了十幾秒才迴過神。


    顧苒苒心道,這男人,土味情話學了這麽些,難不成遇到親熱戲都快進了?


    沈墨淵就跟被打了雞血一樣,繼續跟顧苒苒匯報,“景佑帝已經答應咱們的請求,將南宮絮交由我們發落。”


    “另外,南楚出動了十萬大軍幫忙找尋兄長。”


    “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迴到涼州城。”


    顧苒苒美眸忽的張大,“十萬大軍?”


    “哥哥被這麽一嚇,豈不是躲的老遠?”


    沈墨淵被這麽提醒才反應過來,“此事是我考慮不周。”


    “我立馬去跟宇文澤說。”


    顧苒苒叫住他,“你等下,我想想。”


    考慮了一會,她說道,“你讓宇文大將軍貼出一封告示,內容如下。”


    “安迪已被救贖,請重返肖申克。”


    沈墨淵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顧苒苒感覺三言兩語很難解釋,索性說道,“晚上咱們一起看一部電影你就明白了。”


    沈墨淵沒再多問,立馬按照苒苒的吩咐照辦。


    *


    另一邊。


    洛景年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本以為從山上走就安全,走著走著發現後麵出現了大批官兵。


    他不得已,將自己衣衫撕爛,喬裝成乞丐模樣走小道。


    一路要飯,走了整整三四天才到南楚與大夏的邊境。


    如同京都城門一樣,這裏四處也都是兵士,想要混過去怕是不太容易。


    就在他準備折返之時,猛的看到了那份告示。


    安迪、肖申克。


    他想到了自己留在翠竹軒的暗示。


    隻有一種可能,妹妹找到了長公主府。


    *


    五日後,洛景年被三千南楚大軍護送迴到了涼州城。


    彼時,顧苒苒正在小世界裏種菜。


    這些天,她依舊心神不寧,隻有來到這處世外桃源她才能稍稍安心。


    用迷你農具翻土、播種澆水後,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蔬菜迅速成長,緊接著,她又開始忙活摘菜。


    現在蕭姨每天燒的菜都是從小世界裏現采現吃,絕對新鮮。


    一個時辰後,當她拿著一籮筐各色蔬菜穿迴王府,一眼就看到了洛景年。


    她隻覺得手中一軟,筐子掉落在地,白菜、蘿卜四處滾動。


    “妹妹。”洛景年衝過來抱住顧苒苒,“我迴來了。”


    顧苒苒身體依舊僵著,眼淚卻簌簌的流了下來,“哥。真的是你嗎?”


    好幾月時間了,她幾度以為哥哥遭遇了不測。


    但是血脈相連的信念支撐著她繼續尋找。


    洛景年喉嚨也有些發酸,他哽咽著說道,“是哥哥,謝謝你一直沒有放棄。”


    “我收到你的信號,安迪得到了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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