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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求把火車站那邊送來的原片放出來看看,雖然心裏清楚是大海撈針,但看過之後好歹能踏實點,不然總覺有件事情沒做好。


    原片放出來了,前後有二十幾分鍾。我和白亞豐都坐在椅子裏看,白亞豐發現小海站在後麵也盯著屏幕,便起身把椅子讓給她。小海沒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看到差不多最後,我們都沒看出問題,小海倒是好像發現了點什麽,問我能不能倒迴去點。


    我以為她看出關鍵來了,立刻精神備增,打了雞血般坐直,讓技術員倒迴去一點。


    小海輕聲指揮:“再倒一點,再倒,對,就這裏,停。”


    然後,她伸出手指住畫麵中一個男人。


    我讓技術員把小海指出來的這個男人放大,再放大點。他很順從地照做。這些片子送來以後,第一時間用高端軟件處理過,質量非常好,放大很多倍以後清晰度還比較高。


    小海的目光定在屏幕上,看了好一會,突然不鹹不淡冒出一句:“嗯,還真是他,他居然沒死。”


    我以為有突破點了,越發激動,馬上問她什麽情況。


    我很著急,小海卻一點不急,神情語氣都跟閑聊似的,說:“這人是我們鎮小學裏的老師,早好些年就搬到城裏住了,聽說後來犯事坐了牢,出來以後又發了大財,發財以後就失蹤了,村裏很多人都說他早就被人劫財殺死,沒想到活得好好的。”


    我聽著有點糊塗,問她:“這人跟案子有關係嗎?”


    她有點呆地看著我:“我怎麽知道有沒有關係,我就是好久不見突然在這裏看見,難免驚奇一下。”


    白亞豐原本態度很認真,都做出馬上就要出發去抓兇手的姿態了,聽完這話一頭撞在牆上,說:“唉喲我去,白浪費感情。”


    我沒這麽快放棄,畢竟世界很大,小海見過的世麵又很少,能在一段涉案視頻裏認出個熟人的機率是非常小的,所以仔仔細細看幾眼,精瘦精瘦一男人,瘦得差不多皮包骨頭,頭發稍微有點長,臉型也長,下巴是尖的,手裏拿了個普通的公文包。


    我讓技術員把所有有這個男人的畫麵都指出來,前前後後看了三遍,實在看不出問題,就是很普通一人,很普通地下了火車然後出了站而已,途中沒接電話沒打電話也沒有東張西望。


    為了放心起見,我還是問小海這男人叫什麽名字。


    她說:“全名想不起來了,就記得姓夏,鎮上人人都管他叫夏老師。”


    我記住以後,再鄭重問她一遍:“會不會認錯?”


    她傾著臉看電腦屏幕,表情不十分確定,說:“看著像,但不能肯定,畢竟很多年沒見了,他離開花橋鎮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而且現在這個錄象看上去也有點糊塗。”


    我叫白亞豐安排人去火車站查旅客名單,兩個鍾頭以後那邊反饋過來,說那天的班次共有四個姓夏的旅客,沒有一個在梁寶市上的車,想來跟鬱敏沒什麽關係,所以關於這個男人的插曲就這樣翻過去了。


    我問白亞豐討來鬱敏生前的手機通話記錄,問他有沒有查過最後幾通電話是打給誰的。


    他說:“查過了,也一一核實過,是打給她幾個朋友的,內容很平常,沒有讓人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她沒跟任何人提起她要到乾州來的,他們甚至都還不知道她出事了。”


    手裏這份通話記錄單上有鬱敏死前兩個月裏麵全部進出號碼,移動公司發過來的,不會有誤。


    我仔仔細細看最後七八行數字,核對撥進撥出的時間和通話時間,然後深吸口氣,抬頭盯住白亞豐,壓低聲音問他:“是交給你核實的嗎?你一個個都核實過了嗎?”


    他不知道我這麽嚴肅是為哪般,茫茫然搖頭,跟我說他這幾天隻顧對付視頻了,電話單是另外一個警察核實的。


    我鬆口氣,心想還好出紕漏的不是他。然後趕緊又迴計算機部門,拉椅子坐下,要技術員把視頻進度拉到鬱敏下火車以後在人群裏打電話的地方。


    分別是14點22分和14點25分,鬱敏撥出過兩通電話,但我手裏這份單子上沒有那兩通電話的記錄。


    再三核對,真的沒有。


    清單上缺失了兩通電話記錄。


    手裏這份清單上的最後一個電話是14點26分,是別人打過來的,視頻裏沒有顯示是因為她已經走出畫麵。資料上有警察核實以後寫的筆記,這通電話是鬱敏在梁寶市的房東打來催房租的,鬱敏隻說過兩天把錢打到他賬戶裏。而在這之前的兩個半小時裏,鬱敏的手機既沒有打出的電話也沒打進的電話,她被監控錄象拍到的那兩個電話,憑白無故消失掉了。單子是從移動公司打來的,從技術上說根本不可能。


    我咬著嘴唇想了會,叫技術員把鬱敏手裏那隻手機放大。他馬上選了個最好的角度截取一張圖進行放大,放大,再放大。是部山寨手機,支持雙卡雙待的那種。


    也就是說,她有兩個號碼!


    鬱敏在火車站裏用另外一個手機號碼跟將她騙到乾州市來的人聯係,所以我現在手裏拿的通話清單一點用都沒有。


    我喊白亞豐,叫他趕緊,趕緊,趕緊跟梁寶市那邊聯係,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她另外一個號碼。


    他蹦著跳著去了,我知道隻要不讓他繼續盯錄象,這會就是叫他去掃廁所估計他也會蹦著跳著去。


    火車站錄象的事情就到此為止,然後我跟譚仲夏迴三樓會議室,還得接著討論案件裏的疑點。


    關於兇手不遵守模式這件事,我耿耿於懷,還有麻醉劑的事情想不通,太想不通。


    如果非要說兇手沒有強迫症,根本不講究什麽模式,可以,但為什麽在“開膛案”中對受害人使用麻醉劑?這樁案子的兇手明擺著膽小懦弱,根本不是個做屠夫的料,他蠻可以選擇更簡單的方式,比如一把火燒死扔水裏溺死。可他寧肯冒著被法醫查出麻醉藥物成份然後有可能循著成份再找到來源的風險,也要將受害人麻醉以後再施以開膛破肚的酷刑。


    到底為什麽?


    我恍惚間好像明白什麽了,有道靈光在腦子裏轉來轉去,我拚命想抓住而且似乎馬上就要抓住了,可譚仲夏突然說話,嚇我一跳,那道靈光刷一下不見,再要想找它又得從頭想一遍。所以很沮喪地陰著眼睛朝他那邊看過去,沒有好臉色給他。


    他也想跟我討論麻醉劑的事情。


    他側身靠牆站在那裏,眼睛看著地麵,一隻手半握成拳頭放在耳朵邊,擺出的是一個很文藝青年的便扭姿勢。


    他把好好的句子拆得零零落落往外吐:“先是、紮了、七刀、都、避開、主動脈,讓鬱敏、活活流血、死。然後、又是、肌肉、麻醉劑?所以,那個團夥、裏麵,有個、懂、醫、的。”


    我實在接受不了譚仲夏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幾字一頓的說話方式,皺著眉毛瞪他幾眼然後兀自坐下,不理睬。


    他也不介意我將他視為空氣,仍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和說話方式喃喃地重複一遍剛才的話,然後才終於恢複常態走過來問我他剛才分析的有沒有道理。


    我隻微微點了點頭,但沒有說什麽,甚至點頭的時候都沒有抬起頭去直視他的眼睛。


    點頭是因為我覺得從常規情況看,他的分析是對的,兇手團隊裏麵至少該有一個懂外科知識,應該是與此相關的工作人員,比如醫生、護士、麻醉師或者藥劑師之類。


    但是,這世界上就有些情況是非常規的。


    我仔細看過“七刀案”屍體的照片和解剖報告,那七刀是慢慢地、仔細地落刀的,並不是在鬥毆的混亂和情急中亂刺,所以,但凡隻要是個稍微懂點人體結構和器官分布的人,都可以避開致命部位刺上受害人七刀,未必一定需要懂外科知識。


    而麻醉劑這點,據我所知,除現在醫院普遍使用的西醫麻醉以外,中藥裏麵也有些藥物是能致人麻醉的,比如虎蠅草、馬驚草、千纏姬等。有的需要吞食才會起效,有的通過注射,而有些甚至隻要隨唿吸進入體內就能立即起效。當然這些藥都在常規之外,普通生活裏十分罕見,所以在跡象和證據不是太明確的情況下我也不予多考慮。


    隻是那天在“開膛案”現場隱隱約約聞見的銀貝梗的味道,像哽在我喉嚨裏麵的一根刺,拔也拔不掉。銀貝梗和馬驚草、虎蠅草這些都是存在於常規之外的東西,所以既然我聞見其中一樣的味道,如果現場還存在另外一兩樣的話我也不會覺得太震驚。


    所以我對譚仲夏的分析,隻抱一半的認同。


    兇手團夥中可能真的像譚仲夏認為的那樣,存在一個懂外科知識的醫務工作者。


    但也有可能是一位深諳中藥,特別是罕見中藥藥理的人,比如像蘇墨森或者陳伯伯那樣的人。


    在我看來眼下最應該糾結的不是這個,而是模式。


    兇手們到底是用什麽模式在進行犯罪。


    必須弄明白這點,我才能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找兇手,否則隻能被困死在這個像是用蜘蛛絲結起來的亂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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