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順順利利的拜入了天門門主座下,成為天門核心弟子中的核心弟子。


    頭半年的時候,阿桃倒還常迴來看看陸玄,趴在那間有棋牌室功能的餐廳裏,下“馬走田,炮拐彎”。


    偶爾還給陸玄展示,天門門主教給他的拳法腳法。


    一套剛猛無儔的拳腳施展完後,道觀院內的水泥地麵碎了一大塊。


    “師兄,這就是師父教我的震天拳。”


    “可惜師父不允許我外傳,被發現了要活活打死,否則我可以傳給師兄。”


    陸玄一陣無語。


    不能外傳,你謔謔哈嘿打的這麽起勁,把我的院子都整碎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愧疚於把陸玄的院子弄壞,還是因為忙,總之阿桃來的越來越少。


    陸玄有一迴靜極思動,跑到後山的樹上躺著時,看見當年穿越過來時揍他的那個社會哥,竟然在後山捧阿桃的臭腳。


    這裏的捧臭腳不是那個用嘴捧的意思。


    而是阿桃的腳似乎受傷了,紋身金鏈哥和另一個弟子討好般的各自抱住阿桃的一條腿,把阿桃扛了起來。


    阿桃騎在兩人的肩上,少年麵龐春風得意,不再是從前那個呆萌又膽小的小道童。


    陸玄這才想起來當年被打出腦子的仇還沒報。


    以他現在的修為,再和社會哥交手,不出三息,他就要跪在地上求社會哥別死。


    他也是在阿桃進入天門後才知道,天門從前有過門規,不得弟子主動挑釁傾天觀。


    應該是為了賣給來曆神秘的老觀主一個麵子。


    不過老觀主究竟是什麽來頭,和天門究竟有什麽關係,陸玄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總而言之,即便天門對傾天觀的態度比較正麵,陸玄要是公然打死天門弟子,場麵肯定也很難收拾。


    他拿出一個銅板,決定如果正麵朝上,他就最近找個機會,蒙麵教育社會哥一頓。


    如果反麵朝上,他就暫時放過社會哥,等五十年後再打,到時候養老金一起爆出來。


    銅板插入了泥土縫裏,側麵朝上。


    於是當晚,社會哥在穹窿山上正常活動時,被一個黑衣蒙麵人暴打了一頓,招招照著臉上去。


    被發現時,已經變成了隻會阿巴阿巴的豬頭哥,斷了十好幾處骨頭,不養個幾年是下不了床了。


    陸玄迴去後,聽到天門漫山遍野尋找兇手的動靜,有些猶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在自我懷疑中,一覺睡到天亮,想通了。


    每日三省吾身,吾沒有錯。


    當初社會哥給自己留下的可是致死的傷,自己不過是還給他一頓重傷,簡直算得上是以德報怨的典範了,孔夫子來了都得點頭的那種。


    想了想,他在自己的一個備忘錄裏鄭重寫下,“五十年後,領取社會哥養老金”字樣。


    畢竟拋了硬幣,側麵朝上,就是都要。


    阿桃走後一整年,陸玄的日常生活節奏其實並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


    仍舊是早起做健身操,上午閱讀文學經典,下午午休,隻是晚上的棋牌遊戲時間變成了曬星星時間。


    他在院子裏架了張躺椅,被星光照耀,正麵、背麵、兩側各曬半個時辰。


    曬星星的時候不是幹曬,那也太愣了,而且顯得淒涼了些,跟沒人愛的空巢青年一樣。


    宅男,是一種生活選擇,而空巢青年是一種生活處境。


    他是宅男,不是空巢青年,必須要作出嚴格的區分!


    他躺在椅子上,開始迴憶和搬運前世的地獄笑話,輕聲講出來。


    “今天是2022年8月6日。77年前的今天,日本廣島的地表溫度高達兩千攝氏度,卻沒有一個人抱怨,這就是高素質國民。”


    “希特勒:拚搏百天,我要上維也納藝術學院,考不上就二戰!”


    “人什麽時候最開心?做心髒搭橋手術的時候最開心。”


    “拔了牙,醫囑:不要吃刺激的東西。我:好的,不吃過山車。”


    ......


    這些笑話很多時候並不能娛樂到自己,但是可以逗逗悶子。


    歲月悠長啊,腦子裏多儲備一些笑話,總比儲備太多人生經驗有益。


    畢竟一個人擁有越豐富的經曆、越健全的品位、越清晰的道德觀點,往往也意味著越不幸福的人生。


    而越多的笑話,卻意味著越多的笑,即便自己不笑,總歸能引起別人發笑。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一個係統可以聽。


    雖然這個無腦係統的笑點似乎非常高。


    tmd從來不笑。


    不過阿桃的離開,也帶來了一些問題。


    比如做飯,還有刷碗。


    陸玄低估了做飯刷碗的難度。


    起先幾天,他還會每天做三餐,刷三次碗。


    沒多久,他發現自己可以省去一頓早飯,於是每天隻吃兩餐,刷兩次碗。


    雖然從前聽說不吃早飯、熬夜、玩手機太久都屬於慢性自殺,等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啥也沒幹,淨自殺了。


    但是他掰了掰手指,算算自己日益增多的壽命,覺得無傷大雅。


    過了半個月,他發現自己可以做一次飯,吃兩餐,聚兩頓飯的碗,一天刷一次。


    又過了一個月,他發現自己的格局還是沒打開。


    完全可以三天刷一次碗嘛!


    倒不是說他對衛生容忍的底線是三天刷一次碗,主要是道觀裏的碗,隻夠用三天。


    又過了兩個月,在一個薄霧蒙蒙的清晨,他終於受夠了現在這樣懶惰、埋汰的狀態,決心改變這種墮落的生活。


    陸玄一步跨出觀門下山,直到傍晚才迴來。


    從此以後,傾天觀裏常常出現一個年輕的小廝,提著食盒出沒。


    “陸觀主,今兒個的飯菜我給您帶來了!”


    小廝站在院中,衝著屋裏喊道。


    陸玄躺在床上,左腿翹在右腿上,手裏捏著《燈草道士.貳》,衝著外麵應道:


    “辛苦了!”


    “昨天的食盒在主殿的神像後麵,銀子放在裏麵,麻煩一起取迴去吧!”


    等到一章看完,他才施施然地將院中的食盒拎到餐廳,拿出裏麵的四菜一湯。


    糖醋小排,小炒肉,水煮魚片,地三鮮,番茄蛋湯。


    “高油高鹽,真罪惡啊。”


    想到前世工作時看到的健康小貼士:工作長期吃外賣真的很不健康。


    陸玄深以為然,所以從不工作。


    真的很爽!


    陸玄就這樣愉快地打發著自己的獨居生活,不顧歲月流淌。


    眾生的命運像是一個巨大的河床,時間是流水,帶著每一個人慢慢駛向生命的終結。


    而陸玄除外。


    隻要堅持鍛煉,他是命運河床裏的釘子戶,時間中的逆流者。


    人們常說時間像細沙一樣從指縫流過,這句話其實並不形象。


    形象點的說法,該是人們像細沙一樣從時間的指縫裏流過。


    但陸玄不是這樣,他與時間交匯流過,各流各的。


    一晃,他已經吃了十年的外賣,麵貌卻仍然剛穿越過來時,一模一樣。


    沒有人可以永遠十八歲,但有人可以永遠二十四歲。


    無限保鮮的老鮮肉了屬於是。


    如果硬說有什麽變化,那就是英俊之中,又平添了一絲沉穩和頹喪的氣質。


    沉穩也許是源於年齡增長,而頹喪,也許是源於四肢不勤......


    阿桃也已經二十五歲,個頭已經超過了陸玄,又高又壯,腦袋仍然很大。


    陸玄聽說他已經突破到如卉五重境界,成為天門年輕一代的最強幾人之一。


    沒錯,是聽說。


    阿桃已經不再迴傾天觀,不再看望陸玄,更不會跟他說自己的近況。


    去年在後山遇見,阿桃也隻是輕聲打了個招唿。


    “陸觀主。”


    陸玄笑著點了點頭。


    人的成長嘛,總是得到一些東西,也丟掉一些東西。


    比如得到一個新宗門,丟掉一個老師兄。


    可以理解。


    倒是一些天門的底層弟子,會來傾天觀這裏拜拜神像,順便和陸玄打打牌,陸玄就是從他們這裏聽說了些許阿桃的近況。


    不過陸玄問他們拜的傾天觀這座黑乎乎的神像是個什麽神時,他們也不知道。


    “算了,知道這有什麽用啊,又不能真保佑你!”


    “你說的竟然有點道理,不過我作為一個道士,不認識道觀裏的神像,真的是合理的嗎......”


    “合理他媽給合理開門,合理到家了!快出牌啊陸觀主!”


    “一對三。”


    ......


    阿桃走後的第十年末,仍是一個春去夏來的日子。


    陸玄聽到了不一樣的提示音。


    “叮!”


    “今日份《無腦莽夫健身操》訓練完畢,熟練度+1。”


    “恭喜宿主骨肉變得更加強盛,延壽一年。”


    “檢測到宿主缺少晉升下一境界的必要條件,請宿主自行收集。”


    陸玄挑了挑眉頭。


    喲,變智能了,知道提醒人了。


    大幾千條的地獄笑話,算是沒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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