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還是不太樂意的樣子,畢竟他還是個沒有經濟能力的小孩子,住在方恬家裏,吃她的,住她的,能有衣服避寒就很不錯了,新衣裳,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就是害怕拖累方家,然後這些和善的人會把他當成拖油瓶,然後趕出門去。


    方恬在他開口之前先堵住了他的嘴,嗔怪道:“進了門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後等你長大了用得著你的地方多得是,現在你還小,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了。”


    一邊說著,一邊把林曉帶進一家成衣店裏。


    店裏是個胖乎乎的老板娘,見有客人,便笑著迎上前來:“兩位是誰要置辦衣裳呀?”


    方恬指了指怯生生躲在自己身後的林曉,說:“挑最好看的兩件。”


    她最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長得好看而且聽話的小孩子,這兩三樣林曉全都占了,她就是有心想對他不好,也很難呀。


    老板娘是個八麵玲瓏的,把怯生生的林曉從方恬身後拉出來,雙眼發光很是歡喜的誇讚道:“姑娘,您家的小孩長得真是可愛,我還是頭一迴見到這麽可愛的小孩子。”


    方恬很受用,點了點頭,讓老板娘帶著林曉去後屋試衣服。


    林曉本來就長得好看,換上了新衣裳愈發的討人喜歡,老板娘換了幾次,專挑漂亮好看點給他換上,不停誇讚這孩子好看,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翩翩公子。


    方恬聽得高興,就把試過的衣服都買了下來,那是筆挺大的花銷,老板娘敲定生意以後,笑得花枝亂顫,還說要把買的衣服,都親自送迴府上。


    林曉很是不安,拉了拉她的袖子,不想讓她那麽破費。


    方恬柔軟的指腹輕輕點在他鼻尖上,說他要是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等他長大了再還就是了。


    林曉聽著,用力的點了點頭。


    與老板娘說好自己地址以後,方恬便拉著林曉往花鳥市場的方向走去。


    “我們撿便宜去!”


    時已入秋,相較於前段日子,天氣已經不再悶熱,反而是晴朗時候仍有一兩絲涼爽秋意在,倒是個舒適的日子。


    且說前幾日王映柔在趙文軒的勸說之下,高價買下了蘭村的蘭花,今日依數都已經送過來了。王員外就隻有王映柔這麽一個女兒,疼她疼得緊,就算這買蘭花的費用高昂得嚇人,他也咬牙給結清了。


    但是賬確實結清了,肉還疼呢,這百來盆蘭花的價錢,比他賣布的價錢都還貴,王員外歎著氣,待外人都走開了,便捂著胸口說疼。


    心疼銀子呢。


    王映柔連忙把自己父親,迎上笑臉,自在必得似的神情:“爹爹,您就放心吧,這蘭花女兒是在文軒哥哥的督促下買的,文軒哥哥那是什麽人啊,將來要做舉人的,他讀過那麽多書,胸有筆墨,咱們必不可能虧本兒。”


    王映柔的話說在王員外心坎上了,他也知道趙文軒是個什麽人,方圓十裏頗有名的人物,都說他才高八鬥,以後是要做舉人的,正是因為這樣,王員外才會想著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過去。


    可是不知怎的,仍有一份不安在,畢竟他忙活了大半輩子的生意,也就買賣過布匹田地,哪裏知道那蘭花的價值,在他眼裏,什麽名貴花朵都跟雜草沒有什麽兩樣。


    “文軒賢侄,你有把握嗎?”


    趙文軒此時就在邊兒上,他的心裏在打鼓,若說以當初方恬與那裏正談定的價格買花,那他肯定能毫不猶豫的說自己有十足把握不會虧本兒,偏偏不是,當時王映柔為了爭那一口氣,把原本的價格提了多少倍去,趙文軒當時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他沒有把握,他不敢說。


    王員外是個什麽人,這片裏最有錢的人之一,那是寒窗苦讀的趙文軒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好不容易能攀上這高枝,他怎麽能夠讓自己的形象毀滅。


    於是他咬了咬牙,把不確定硬是說成了有把握。


    “爹爹你應該不認識方恬,當時她一盆蘭花在街上擺賣,一盆就賣了兩百銀子,我們買的蘭花呀,就是從她手裏麵給截胡買下來的,肯定不會虧本!”


    王員外雖然沒見過方恬,也不認識她,但是自己在大街上被辱的事情他知道,罪魁禍首就是方恬,王員外當時都快氣炸了,後來聽下人說是自家女兒先去招惹的人家,明知道人家家境貧寒還非要讓她拿出來一百兩銀子,還扣下人在街上賣花。


    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可小,但要是真鬧起來,肯定是他們家沒有理,所以王員外後來就沒有讓人專門去找方家人的麻煩。


    王員外瞧見自己女兒信誓旦旦的模樣,便也不在說什麽,擺了擺手,讓他們自己處置蘭花,隨後便快步走了。


    王映柔轉頭去瞧那蘭花,笑得見牙不見眼,忽然又想起趙文軒還在,便收斂笑容裝作溫文爾雅的模樣。


    “我看今天就很不錯,來街上趕集的人肯定不會少,不如讓底下人今天就把蘭花擺出去賣掉,文軒哥哥你看怎麽樣?”


    趙文軒點點頭,正要說話,王映柔又開了口:“既然要賣花,那肯定也得定個價錢。”


    她不認識什麽花花草草,她隻知道方恬一盆蘭花賣了兩百兩銀子,便笑著定下數目,說這蘭花賣出去,也要兩百兩銀子。


    趙文軒聽了她的話,差點暈倒在地:“這蘭花與蘭花不一樣的啊,怎麽能按著她的價錢來賣呢?”


    王映柔聽了他的話有點不高興,撇撇嘴,斜眼看他。


    趙文軒怕她價格定的高了,以後自己難看,勸解道:“你也算半個生意人,俗話說商人買賣,物依稀為貴,你瞧我們買了這麽多蘭花在這兒,就不能說是稀罕了,向方恬那樣高的價錢,肯定不能行的。”


    仔細想來,王映柔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腦袋一轉,便有了主意:“那我慢慢賣,一盆兩盆的賣掉,就算得上是物依稀為貴了。”


    “這也不可行,咱們家是做布料生意起家的,又不是那花農,家裏沒有人會照料蘭花,倘若慢慢賣掉,我們還得高價請人來家裏打理這些蘭花,這豈不是要虧本兒?”


    一聽要虧本,王映柔便有些慌了,趙文軒給她出主意,說是降價賣掉,想來那方恬能看得上這蘭花,其中肯定有什麽玄妙之處,既然如此他們高價往外賣掉,肯定能賣得出去。


    當即兩個人便敲定了價格,然後喊來家奴,把那蘭花拉到花鳥市場賣去了。


    本來王映柔也想跟著一同前去,但是趙文軒攔下了她。


    在趙文軒眼中,那拋頭露麵是極不雅致的事情,當他未來的妻子,肯定要溫柔賢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要在家裏操持家事的。


    在王映柔微蹙眉投來的目光中,趙文軒磕磕巴巴的解釋說:“妹妹你還未出閨閣,四處總是不好,容易惹來街頭巷尾那些多嘴夫人的閑言碎語,還是安靜待在家裏,等候消息吧。”


    王映柔想想也是,自己從小跟在父親身邊四處走動談論生意的事情,但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現在自己畢竟是個快出嫁的姑娘家了,拋頭露麵總是不好的。


    王映柔讓下人自己去總不大放心,就是怕底下人手腳不幹淨會貪她家的銀子,便想讓趙文軒代替自己去照看蘭花買賣的生意。


    趙文軒嘴上答應得很是爽快,心裏千萬般不情願。


    自己是個書生,以後要當舉人,要在朝廷當官的,當街賣花,這要是讓熟人看見了,丟臉得丟到十裏之外去!


    跟趙家的下人一同踏出了趙家的大門,趙文軒就說自己家裏老母生病,匆匆忙忙的走了。


    王映柔在家裏苦苦等了一天,終於等到下人迴到家裏,滿臉的欣喜和下人垂頭喪氣的表情對比鮮明。


    王映柔的心跳一急,皺緊了眉頭:“你這表情是怎麽迴事兒?”


    下人就像是霜打的白菜,壓根提不起精神來:“小姐,我們家的蘭花,一盆都沒有賣出去。”


    那王家的家奴搬著蘭花去花鳥市場的時候,起初還好,偶爾會有兩三個人在攤子前邊逗留,讚歎著說這蘭花長得別致。他們起初都有想買的意思,結果家奴一報上價格,客人便像見了土匪似的瞪大眼睛。


    “你家的蘭花怎麽這麽貴,都能買隔壁家十幾盆了!你們這不是賣花,這是光天化日之下搶錢呀!”


    客人們說罷,都轉到隔壁攤子買花去了,一邊冷清沒人問津,一邊熱鬧生意興榮,後來的客人見此情況,就連問價都沒再問過,直接去鄰家賣花了。


    王映柔瞪大眼睛,雙頰氣鼓鼓的,因為生氣實在壓不住了,便踹了那賣花的家奴一腳。


    姑娘家哪有什麽力氣,踹一腳也不算疼,但是被踹事小,失業事大啊,家奴便跪在地上苦苦懇求王映柔放過自己,還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王映柔沒有搭理他,翻出賬本仔細核對蘭花的數目,待確定沒有收成並不是因為家奴手腳不幹淨把錢昧下以後,她的臉色反而更難看了。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買賣蘭花的生意失敗,於是把過錯都推在別人身上:“肯定是因為你賣花的時候態度不好,否則那麽好的蘭花,怎麽會沒有人買呢!”


    王映柔越想越氣,越氣還忍不住一直想,糾結了半個晚上,終於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明天她自己出門賣花去。


    恰好也正是方恬帶著林曉出門置辦衣裳的那天。


    方恬緊緊牽著林曉的手,就是害怕這個滿臉好奇的孩子會不小心走丟。


    林曉還是頭一迴來鎮山,以前爹娘在的時候他還小,不方便被帶出門走動,後來爹娘去了,自己和爺爺相依為命,爺爺身體不好,出門不方便,更不可能帶著他出門逛街。


    那雙靈動明亮的眼睛轉呀轉,時而落在街角精致的燈籠上,時而落在街頭賣藝者令人驚歎的表演中,時而又盯著精巧的玩具不願別開視線,最後他的眼神定在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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