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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得美!”夏侯宴把手裏的兵書往案幾上一扔:“幾百匹戰馬,就被你照管成那樣,不罰你?不罰你說得過去嗎?”


    剛還說……閔緋寒心道這男人,簡直反複無常!


    “能不能不打軍棍?換個別的成不成,不然幹活吧,我給你收拾幾天營帳,保證幹幹淨淨的!”閔緋寒忽然異想天開道。


    她其實不是怕挨打,就是一旦被打傷了,怕又要勞動米九兒來給自己換藥。上次的事兒,到現在閔緋寒還有些不好意思見九兒姐姐呢!


    “噗!”宇泰實在沒忍住。


    夏侯宴也是強忍著,臉都憋得快抽筋了,才沒笑出聲來。


    頭一次見,這小丫頭服軟了!


    隻不過這處罰的方法,‘別出心裁’了些!


    臉上依舊裝出冷漠嚴肅的樣子,夏侯宴瞪了閔緋寒一眼:“我這裏有人收拾,不勞你!”


    “不過嘛——!”想到了點什麽,夏侯宴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倒也不能輕放了你!”


    ‘你想幹嘛?’閔緋寒臉上寫滿了這句話。


    “從今日起,你就跟在本帥身邊兒,好好學些管理營地,熟悉如何安排——安排防務,等學會了,刻在心間了,在迴去好好管管你那第七巡衛所!”夏侯宴道。


    “那屬下去一趟第七巡衛所,挑兩個曹長,暫時管製著?”宇泰讀懂了夏侯宴的心意。


    “嗯,也好!”夏侯宴心想著第七巡衛所那邊也不能沒個管事兒的,不過緊跟著又提醒了一句:“將旁邊那頂沒拆的大帳,給收拾一下,最近一段日子,就讓她先住那邊兒,沒學出個丁醜寅卯來,不許迴第七巡衛所!”


    “是!”宇泰稍作思考,便領命退下。


    第七巡衛所戰馬被下藥的事兒,不到一天就傳遍了左營,後來連其他幾個營地也有所耳聞。


    裘將軍等人,原本以為就算這下弄不死閔緋寒,至少也會讓他吃一頓大苦頭。


    可等到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個第七巡衛所另提了兩個‘都尉官’暫時管製外,閔緋寒竟然被扣在中軍元帥身邊,被勒令跟著學習去了!


    裘將軍等人得知消息後,一個兩個的坐在營帳裏傻眼兒了!


    “他這是走了什麽大運?這到底是處罰,還是獎賞?!”裘將軍連摔了兩個茶杯,都沒能盡消堵在心口的憋屈。


    幾個陪坐在旁的低階將領和武官,也是不知如何接話,十分尷尬。


    跟在元帥身邊兒,雖然暫時不能掌管巡衛所的事兒,可是也並沒有說罷了官職,更沒有調離。


    這到底算是賞還是罰,真是說不清楚了!


    胡曹長這會沒心思摻和接下來的事兒,他這會心裏七上八下的擔心著呢。


    聽說左營已經開始調查了,雖然那晚自己確定做的幹淨利索,也沒留下什麽把柄。


    可是這心裏,就是一個勁兒覺得慌亂,總覺得哪裏要出事兒似的!


    “胡曹長。”裘將軍見沒人應聲,於是提高了嗓門:“胡曹長,你想什麽呢?”


    “啊!”胡曹長一愣,連忙站起來:“裘將軍,沒,屬下一時走神兒。”


    裘將軍一臉暴躁不耐:“那夜的事兒,你是不是用藥太少,為什麽不多放點,最好弄死幾匹!”


    胡曹長心道放你娘個屁,弄死幾匹?


    那是戰馬,你以為你家拉磨的驢。說弄死就弄死,一旦大量藥死戰馬,這事兒誰能擔的下?


    徹查起來,未必就能像現在這樣,瞞的下去!


    “將軍,這可不是屬下下藥少,而是藥量不太夠。”心裏那麽想,嘴上卻說了另一番話。


    裘將軍一想,好像也是,那些‘巴豆粉’的確不夠藥死幾百匹戰馬的量。


    “算了,胡曹長也算是立了一功。”裘將軍臉色微微好轉了些。


    雖然對於結果很不滿意,但是裘將軍也不能因此太過怪罪胡曹長,這些人,以後保不齊什麽時候還能用上。


    由於閔緋寒這邊戰馬出事兒,夏侯宴廢了好大勁,才調整原先的布置,抽出了另一個巡衛所去接替東線的事兒。


    而軍營裏,對於這次戰馬被下藥的事兒,也是展開了調查。


    雖然查來查去,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一點實錘都沒有抓到,可是馬鈺對於左營這邊連續的出現的各種問題,也是不在采取消極態度,開始大力整頓起來。


    一時間左營這邊好生的雞飛狗跳了一陣子,夏侯宴覺得這樣也好,眼看著大戰即將來臨,左營趁機整頓一番,也好過到時又出什麽幺蛾子,一旦影響整個戰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閔緋寒這邊自然是每天跟在夏侯宴身邊,不是跑東跑西的巡查大營,就是每天應對各種繁複公文軍情報告。


    還有就是每天的例行軍事早議,包括日間軍營裏的大小雜事,也讓閔緋寒真正的認識到,一軍主帥,到底能有多忙碌。


    又是一天忙碌完,閔緋寒跟著夏侯宴跑了一天的軍營,尤其是前鋒營,在哪裏跟著夏侯宴視察,足足憑著兩條腿走了前鋒營不知多少圈兒。


    倒在床上,閔緋寒第一次覺得,夏侯宴這個元帥,是有多不容易!


    “閔典校,元帥請您去一趟帥帳!”


    正躺著想要睡過去的閔緋寒,傳喚聲驚得神情一震。


    “這是多不讓人安生啊!”小聲嘀咕著,閔緋寒還是挪動酸困的不成樣的身體,從行軍床上爬起來。


    到了帥裝,閔緋寒見裏麵站了不少人。


    “元帥。”見過禮,閔緋寒一聲不響的站到一旁。


    整個帥帳裏,雖然人有不少,可就是沒一個開口說話的。不一會,馬鈺從外麵匆匆趕到,進了帥帳,也是執禮後退到一邊。


    隻是他的臉上,神色有些不好看!


    宇泰從帳後轉出來,伸手遞給夏侯宴一份像是情報的東西。


    夏侯宴細細看過:“馬鈺,傳裘將軍,還有這幾位……來帥帳!”


    馬鈺身子微微一震,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升上心頭:“是!”


    夏侯宴動用了‘影部’那基本也就剩下等個結果的事兒了,果然這麽幾天下來,‘影部’就查清楚了第七巡衛所,那幾百戰馬被人下藥的事兒。


    紙張上些的很是詳盡,裘將軍這段時間匯聚一幫子中低層的武將、武官,多少次私下聚會,除了讓胡曹長給戰馬下藥,還有其它的幾件事情,樁樁件件都沒逃出‘影部’的調查。


    夏侯宴冷笑著坐等,沒一會,裘將軍就帶著七八位下屬,告進後走進帥帳。


    “裘將軍真是勞心勞力,為我西虢日夜操心呢!”宇泰率先開口。


    請報上的事情,他也是看過知曉的。


    裘將軍微愕:“不敢,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嗬——”宇泰冷嗤一聲:“讓人給軍馬下藥,也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需要做的事兒?”


    裘將軍臉色瞬間轉變,不由自主的側頭看向了稍靠後麵站著的胡曹長。


    “裘將軍往哪裏看?讓你手下的將領,截留東線軍情傳報,故意拖延傳報延誤時日送抵大營,也是你所謂的食君之祿該做的事兒?”宇泰越說,神色越冷厲。


    帥帳內的眾將,也是紛紛震驚的看向了裘將軍。


    其中好幾位與裘將軍交好的,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與戰馬下藥還則罷了,截留軍報,這是絕對的死罪!


    ‘噗嗵’一聲,裘將軍跪了下來:“元帥,末將絕對沒有,這些事兒,末將實不知情!”


    看著裘將軍的狡辯,宇泰笑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夏侯宴則是掛著耐人尋味的淡笑,看著下麵的裘將軍,一個字兒都沒說過。


    有些時候,身為上位者,實在沒必要跟一些人多費唇舌。


    “有沒有裘將軍你心裏有數,馬都尉官,還有常典校等人,前兩日去了一趟東線‘白河灘’帶著什麽迴來,你們也都心裏清楚!”


    宇泰的話語,讓裘將軍身後的兩人也跟著‘噗嗵’一下腿軟跪地。


    宇泰從懷裏摸出兩張紙,扔在了地上,露出的字跡,讓裘將軍身後的人中,又有三位臉色慘變。


    “饒命,元帥繞我們一次,屬下絕不敢再犯!”


    閔緋寒看的有些興趣,竟然連渾身的疲乏都一時忘卻了。


    瞅著裘將軍這幾人,閔緋寒心裏是十分快慰的,畢竟他可是欠著第七巡衛所幾百條命的。


    上次沒能激得夏侯宴殺了他,這次不用自己插手,看樣子這個不拿人命當迴事兒的將軍,也落不了好下場!


    隻是地上那兩張紙,倒是讓閔緋寒心裏十分好奇,上麵寫了什麽,竟能嚇得這些人一個個跟見了老祖宗從墳裏爬出來一樣!


    閔緋寒一臉好奇的神色,讓上首坐著的夏侯宴看了個正著,勾著嘴角心裏麵:“小丫頭好奇心還真重。”


    不過有些事兒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這兩份是昨日你讓這三人分別傳送出去的,想必裘將軍你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宇泰說完,也不管地上跪著的人什麽神色。


    從懷又掏出一張紙:“這一份,是今早裘將軍親手書寫的,我看看——嗯,‘急送主上……’裘將軍還真是忠心侍君,一心為國!”


    聽了宇泰讀出信裏的內容,閔緋寒心中狠狠笑開了。


    忠心侍君,就是不知道侍奉的是哪位私君,又把誰當成了心中的君上。


    至於為國,也不算錯,隻不過就是不知為的是誰為君主的國了!


    看著臉色灰土,渾身篩糠顫抖的裘將軍,夏侯宴終於說出了至此時為止的第一句話:“裘將軍,有什麽話要辯解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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