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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他從第七巡衛所故意泄露的那些消息,就已經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到現在脊梁上還時不時的隱隱作痛。


    那田守恆個軟骨頭,白瞎了生得一副粗獷麵孔,看著是個有義氣,實際上卻是個蠢的。


    被人用了些刑罰和威嚇,便將一切都坦白出來,自己在背後攛掇的事兒,自然也一並講了。


    隨即便被踢出巡衛所,還挨了一頓軍棍!


    看著裘將軍遞過來的‘巴豆粉’,胡曹長實在是不想伸手接下。


    可是在瞧瞧人家的神色,胡曹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看樣子今兒要是不擔下這個事兒,可能也難活著走出這個帳子。


    硬著頭皮把藥粉揣進懷裏,胡曹長強忍著心裏的不甘願:“裘將軍放心,屬下一定做成此事!”


    裘將軍陰森森笑了下:“那就看胡曹長的本事了,隻要這次做得好,本將軍不會虧待!”


    “是是!”


    胡曹長忙不迭的點頭,心道這是趕鴨子上架,不想死,也得死了!


    軍營夜間防守巡查的極為嚴密,若是從外,自然難以下手。可是對於一些內部的人來說,卻是很好尋到行事的機會。


    “誰!”


    巡守的士兵察覺有異,追過去卻沒見著什麽,有些悶悶:“看來是困了,眼花了!”


    胡曹長窩在旁邊的一處雜草垛子內,等這巡夜的士兵離去,才扒拉開麵前的一堆雜草,又弓著身子潛入巡衛所營地。


    匆匆忙忙將‘巴豆粉’撒進戰馬的草料槽裏,四下望了望,胡曹長趁著夜色掩護安穩離去。


    臨近黎明,馬遷遠和藤笮先一步起身,帶著幾十個士兵準備牽馬出欄,開始準備起行準備。


    但是當他們看著一地倒臥的戰馬時,渾身霎時冷了半截兒身子!


    “快,去看看,這些戰馬是怎麽了!”馬遷遠腦殼子一層冷汗密密麻麻滲了出來。


    原先的,和昨天新到的,兩百多匹戰馬倒臥了大半,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兒,非落一個看顧戰馬不利的罪名。


    在軍營裏,怠慢戰馬,罪名可是不輕的!


    “曹長,全部竄稀了!”士兵瞧出問題後,對馬遷遠和藤笮迴稟。


    二人對望一眼,從彼此眼裏,看到同一種信號,有人做的手腳,不是照管戰馬的士兵,放錯了草料!


    二人匆匆轉身離去,到了閔緋寒的營帳外:“寒之,寒之!”


    好在閔緋寒這會也醒了,正坐在行軍床上穿衣服,聽見帳外有人喚,便迷糊著眼:“別叫了,我醒了!”


    “寒之,出事兒了,你快點!”馬遷遠催促。


    正往身上套外套的閔緋寒一頓,還有些困倦的腦袋瞬間清醒:“怎麽了?”


    “戰馬,戰馬像是被人下了藥,全竄稀了!”藤笮話語中帶著怒意。


    三兩下穿戴好,頭發也隨意的紮好,閔緋寒穿上鞋就衝了出來:“走!”


    等閔緋寒到了馬圈時,第七巡衛所過半的士兵此時都聚攏過來,戰馬出事兒,已經傳開了!


    邱順和趙恢,還有陳齊剛等人,也恭候在馬圈裏,正帶著士兵照料倒臥不起的戰馬呢!


    “怎麽迴事兒,怎麽會這樣?”看著一匹匹原本健碩風駿的戰馬,此時跟剩下半口氣兒的死物一樣,臥在地上噴粗氣。


    “是‘巴豆粉’有人給草料裏撒了巴豆粉!”趙恢站起身道。


    趕來的陳齊剛等人,冷靜下來後就先檢查了馬匹的草料,果然在草料槽裏發現了殘存的不明粉末,趙恢識得一些藥理,很快就辨識出是什麽。


    閔緋寒將昨夜負責照顧戰馬的士兵傳來詢問後,明沒有發現什麽異狀,從迴答和士兵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來,不是自己人動的手腳。


    又仔細的詢問了昨夜營地內的守夜士兵,也沒見人發覺什麽異常。


    半個時辰後,雖然處理完了戰馬,也沒有發現因此死亡的馬匹,但是今天想要按時動身,是不可能的了。


    “寒之,這可怎麽辦,眼瞅著天亮了,我們,我們……”趙恢臉色灰敗,語氣倦倦道。


    還能怎麽辦,沒了戰馬,就算是當即啟程,平兩條腿也別想在規定的時間內感到東線防區。


    況且這些戰馬,眼看著起都起不來,難道還一人背著一匹起行?!


    “你們照顧好這些戰馬,被人下了藥就罷了,可別真死一些,那就麻煩大了!”閔緋寒說完,就準備往大帳去。


    今天這事兒是瞞不住了,與其等那位叫人來,不如自己老實點主動請罪去,是死是活,看天意吧!


    夏侯宴聽帳外報,說是閔緋寒來了,還有些奇怪,心道不是該一早就啟程了麽,怎麽難得這麽有心,還知道臨行前來跟自己招唿一聲?!


    想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讓她進來!”


    磨磨蹭蹭鑽進來,閔緋寒臉上一片清冷,還帶著一些愁緒:“見過元帥!”


    “行了,我這兒還有正事兒,你快些準備起行吧!路上注意安全!”夏侯宴難得有個好臉色。


    “……”默了下,閔緋寒心裏給自己鼓鼓氣,然後壯著膽開口:“元帥,我這邊,走不了了!”


    原本帶著一抹暖意的夏侯宴,嘴角緩緩平複了下來:“閔典校,你說什麽?”


    “屬下,第七巡衛所,戰馬被人,下了藥了……”閔緋寒越說聲音越小。


    夏侯宴越聽臉色越沉得厲害,到最後整個兒就是一尊冷麵煞神的樣子。


    眼看著元帥額頭的青筋直跳,閔緋寒的小心肝兒也是一陣陣的‘撲騰’!


    周圍那些一早來議軍情的將領,也是小心翼翼,動作微小的向旁邊挪了挪,一些膽子小的,已經額頭上冒汗了。


    果然沒停多久,就聽夏侯宴開口:“閔典校,昨日交付給你的那些戰馬,也都?”聲音奇冷無比,聞之凍徹心骨。


    “是”


    閔緋寒將事情簡略說了下。


    “來人,將閔典校給本帥綁了。”夏侯宴沒有暴怒,也沒有喝罵,而是直接傳令帳外侍衛,將閔緋寒給綁了起來。


    轉頭瞧向了馬鈺,夏侯宴不疾不徐:“左營主將,馬上迴去,查!”


    馬鈺不敢怠慢,瞧了一眼已經被捆縛起來的閔緋寒,皺著眉頭應命離去。


    讓人將閔緋寒收押後,夏侯宴散了軍議。


    “宇泰,盡快另擇一營,替換閔緋寒的第七巡衛所,負責東線務必今日就能啟程!”夏侯宴語氣低沉。


    “屬下即刻去辦。”宇泰轉身就要走。


    “等等,讓暗衛去查,馬鈺那邊是明麵上,一定有人會防著他,讓‘影部’出手!”夏侯宴道。


    宇泰聽到要動用‘影部’卻是眉頭皺了起來,心道這會不會太過,不管怎麽說,自從主子掌帥印來,還真沒幾次為了軍事,動用過‘影部’的。


    可這次就為了盡快幫著閔緋寒這丫頭,竟然連‘影部’主子都要動用了!


    “主子,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夏侯宴其實也在自己心裏問自己。


    但是一想起剛才那丫頭,站在帳內,一副無所適從,軟糯可欺的神色,自己心裏不知為什麽就是很悶,很不痛快。


    看得出來,這次這丫頭是真的怕了,戰馬一夜間盡數倒臥,不是小事兒。


    固然生氣,交給她的是好好的戰馬,一夜間就被人下藥弄成那樣。可是又恨,軍營裏有個爭鬥也不算錯,但是動輒把手伸到戰馬上,完全枉顧國事,戰事,那就罪不可恕了。


    “去將那小子給我提進來,我有事兒問她!”夏侯宴道。


    默聲退下,宇泰很快就領著依舊被捆的結實的閔緋寒進了後帳。


    可是閔緋寒到了後,夏侯宴仍舊沒有說話,就是任由人在麵前站著,還捆的跟個粽子似的!


    見夏侯宴不吭聲,閔緋寒也沒什麽可說的,這次是自己沒理,人家不開口責罵,已經不錯了,自己更沒道理主動開口討罵的!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兩人就這麽杵在後帳。


    “你就沒什麽想說說的?”夏侯宴最終沒忍住。


    “沒。”閔緋寒迴答的幹淨利索,切,就一個字兒。


    抿了下唇角,夏侯宴心裏一堵,這犯了錯還犯得這麽理直氣壯,少見!


    不過轉而心裏又忽然一樂,更少見的是這丫的吃癟了,向來隻有她不看場合的給自己心裏添堵,這第一次看她堵心。


    不知道為啥,夏侯宴心裏挺開心看這丫的倒黴,尤其是現在的小模樣,真是痛快啊!


    “你讓我說你點兒什麽好。”夏侯宴冷冷的看了一眼對麵的人。


    閔緋寒低語:“那就什麽都別說最好!”


    “……”夏侯宴心塞:“我怎麽覺得你這犯個錯,還犯得理直氣壯了?”


    閔緋寒頭低得更狠了!


    看著閔緋寒這窩囊樣子,夏侯宴心裏那點氣憤消散的半點不剩,臉色也沒剛才在外帳時那麽難看了。


    宇泰都瞧的心裏直犯嘀咕,什麽時候元帥性子變這麽好了?!


    “行了行了,別跟罪大惡極似的,本帥也沒想過砍了你,用不著怕成這樣!”


    夏侯宴深以為是的覺得,閔緋寒此刻的模樣,是怕死,嚇得了!


    可他哪知道,閔緋寒是真的單純的為自己沒看顧好那些戰馬,讓人有機可乘的給戰馬下藥,有些愧疚而已。


    跟怕死沒沾邊兒,夏侯宴誤會了!


    不過聽夏侯宴這麽一說,閔緋寒抬起頭一臉驚詫:“這麽說,你不殺我啊?那,也不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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