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我來告訴你。」陸淩玖說:「他去見餘晚之。」


    這話讓墩子一時不知怎麽接。


    陸淩玖分析道:「他帶著那隻撿來的狐狸迴汴京,若是迴的國公府,不會把狐狸再帶迴圍場,所以他是去見餘晚之。」


    「有道理。」墩子附和道。


    不禁腹誹平時怎麽不見你這麽聰明?該聰明的時候傻,該傻的時候聰明,完都完了。


    「不過……」墩子想了想,說:「若是把狐狸帶給三小姐,又為什麽要帶迴圍場去呢?」


    陸淩玖默然,這一點他也沒有想清楚  丫鬟重新奉了茶,陸淩玖喝了半盞,擱在一邊。


    他想起了很多人說過的話。


    那個他撿迴來的丫鬟說患難之情才能讓人銘記於心,餘錦囊說她和遊遠曾共患難,所以她扮成小廝也要去看遊遠,就連昭仁也說,沈讓塵和餘晚之也算患難與共,哪是他能比的。


    這來來去去,都離不開患難二字。


    難道真就是得共歷磨難,才能讓人銘記?


    陸淩玖忽然抬起頭,「墩子。」


    「欸,祖宗,在呢。」


    陸淩玖道:「去把之前我撿迴來那個女人給我叫來。」


    ……


    下午的陽光從窗口照入房中,正好打在書桌上,江晚之覺得有些晃眼,但手下沒停,還在臨著字。


    這是她住入宋府以來每日養成的習慣,每日臨字看書,宋卿時喜歡她如此,加之宋卿時去了春獵,家中便顯得越發無聊,隻能做些閑事打發時間。


    丫鬟取了簾子來替她擋住日光。


    江晚之看了一眼,不由問出了疑惑,「既然如此曬,為什麽從前不栽樹?」


    丫鬟掛上簾子,「迴夫人,從前是有樹的,是一株十分漂亮的白玉蘭,春日裏開滿了花,到了夏天葉子又正好遮光,隻是今年開春的時候大人讓人挖了,說要栽一株芙蓉。」


    江晚之寫完一頁,停了筆。


    栽芙蓉的事她知道,隻是栽了三棵下去,都是栽一棵死一棵,好像宋府的風水註定養不活芙蓉,倒也是奇了。


    「芙蓉栽不活就換成別的樹。」江晚之說:「總有能活的,夏天來了,沒有樹蔭遮陽,卿時在書房看書不方便。」


    丫鬟不再接話,隻淡淡地笑著。


    江晚之看向她,「怎麽了?」


    兩名丫鬟對視一眼,另一個說:「夫人有所不知,大人栽種芙蓉花,正是因為從前夫人喜歡,大人如此做,也是為了…… 」


    看見江晚之的表情,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小。


    江晚之走到窗邊,看著院中的大坑出神。


    那個女人喜歡芙蓉,可宋府偏就種不活芙蓉,這就是天意,天意讓她來到宋卿時身邊,讓那個女人換進了她的身體。


    「你可知道餘府有什麽消息?」江晚之轉頭問道。


    丫鬟說:「知道一些。」


    「我不出門,你挑些新鮮事來說。」


    「要說汴京城近來最大的新鮮事,正好就是餘府的事,去年九月餘府把餘三小姐接迴了府中,說起來也巧,餘三小姐和夫人同名呢。」


    九月。


    江晚之心想,九月正是她死去,她們交換靈魂。


    丫鬟臉上笑著,見餘晚之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著說:「剛巧國公府二公子也是九月迴京,後來就上餘府退了親。當時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據說因為退婚的事,餘三小姐把二公子堵在了醉宵樓,還把巡檢司都驚動了。」


    江晚之不耐,「讓你說近來的事,怎麽淨說之前的事?」


    「正要說了。」丫鬟道:「二公子之前退了親,如今又傾心於餘三小姐。」


    「是呀。」另一個丫鬟接話,「聽說二公子為了找三小姐想吃的東西,幾乎把整個汴京城都翻了一遍。」


    「不對,是把汴京城的冰窖翻了一遍,要我說,餘三小姐還真是命好。」


    江晚之忽然冷笑了一聲,「她命好?你知道從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丫鬟被她的語氣驚住,收了笑容,「聽說是在莊子上病了很多年。」


    江晚之臉色陰沉,聲音加重,「如果她被人扔在莊子上,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呢?你還覺得她命好?」


    不知夫人為何忽然發怒,丫鬟不敢繼續說,唯恐讓夫人更生氣。


    「我在問你。」江晚之抓住丫鬟,又問:「即便這樣你還覺得她命好?」


    丫鬟的手臂被抓得生疼,她垂著頭,硬著頭皮道:「即便之前過著苦日子,可眼下也是苦盡甘來了,先苦後甜。」


    江晚之眼底的情緒劇烈一顫,下意識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


    她扶住窗棱,指尖捏得泛白。


    苦盡甘來,好一個苦盡甘來。


    苦都是她一人受,甘卻是另一人享。


    憑什麽?憑什麽她吃了那麽多年的苦,卻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第 152 章 不許走


    風卷濃雲,日頭遮蔽,天色暗了下來,眼看是要下雨了。


    郭自賢收迴目光,「春獵最後一日才下雨,也算是個好兆頭。」


    郭自賢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去參加春獵,正好科舉舞弊一事還在查,與此事有關的一幹官員留京待查。


    一旁錢章捧著茶點頭,「春闈放榜拖到現在,都察院和禮部都比咱們還急,也該出個章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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