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盧輝行了一禮,然後又依次向劉延之和皇甫長水問好:“學生高熲拜見老師、拜見同知大人、拜見侯爺!”


    盧輝看著眼前的高熲,疑惑地問:“昭宣,你來此作甚?”


    高熲恭恭敬敬地向盧輝拱手說道:“學生此次前來,是想懇請老師賜予一道購贓批文。”


    盧輝一臉煩躁地揮揮手道:“你直接去找戶房的主簿便是,如今這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你這時候過來豈不是給我添亂嘛!”


    這時,一旁的皇甫長水突然插話問道:“高解元莫不是想要購置火硝?”


    高熲連忙點頭應道:“正是如此,侯爺。到時候還望軍需處能夠行個方便。”


    皇甫長水哈哈一笑,豪爽地迴應道:“這有何難!我那不成器的女婿已經跟我提起好幾次這事了,你隻管去領取批文就行!”


    高熲趕忙躬身道謝:“多謝侯爺!不過呢,學生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老師,實則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學生近期準備出一批貨物,但眼下城內城外到處都是難民,道路擁堵不堪。學生有一計可將城內難民引到城外,還請老師準我調用捕房!”


    劉延之一臉好奇的湊上前去說道:“我且聽聽你有什麽辦法。”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高熲與幾位大人交談著他的計策。


    ……


    侯府東院。


    王二狗一臉凝重地向張經緯匯報道:“少爺,經過一番調查,終於查清楚了,這些難民都是從河北道那邊被驅趕出來的啊!他們之前曾經前往過北州和易州,本想尋得一處安身之所,但都被當地的官府無情地驅逐了出來。到最後,連河北的提督都出動兵馬,強行把他們逐出了河北境內。這可是好幾萬的老百姓呐!在這一路的逃亡途中,有人因為饑餓而死,還有不少人不幸被野獸給擄走了......真是慘不忍睹啊!”


    聽到這裏,張經緯不禁怒發衝冠,大聲罵道:“武州的那個首官難道是頭蠢豬不成?”


    王二狗連忙解釋道:“少爺息怒,那武州的首官早在事發之初就腳底抹油逃走啦!如今這些難民們已經四處漂泊了足足半個月之久呢!”


    張經緯眉頭緊皺,疑惑不解地問道:“可即便如此,武州目前尚未淪陷,怎會落得這般田地?”


    王二狗歎息一聲,無奈地迴答道:“唉,這全是因為戎人的不斷侵擾。那些可惡的戎人肆意踐踏武州的村莊,大量的農田遭到嚴重破壞。照這樣下去,就算熬到來年,這些農民也根本無法交出足額的稅糧。再加上那位首官平日裏無所作為,對這些事情不聞不問,村民們實在沒有辦法,最終隻能選擇逃離家鄉以求一線生機了。”


    這時錢明匆匆忙忙地走進房間,神色有些緊張地說道:“少爺,剛剛得到消息,軍行那邊傳來話,說是大掌櫃今晚就要出貨啦!另外,他還挪用了整整二十貫錢去購置了一批蓧麥。”


    張經緯微微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蓧麥是什麽?”


    錢明連忙解釋道:“少爺有所不知,這蓧麥乃是一種專門用來喂養馬匹的精飼料。它的外殼厚實,內裏的麥粒卻很少。不過,這種東西在山間田野裏可謂是隨處可見,通常情況下,一貫錢就能買到好幾石呢。”


    張經緯聽後,心中更是不解,喃喃自語道:“如此說來,難不成這高熲打算把這些蓧麥拿去給那些難民食用嗎?”


    錢明搖了搖頭,苦笑著迴答道:“依小的看呐,人恐怕是很難咽下這玩意的。那味道可比糙米還要糟糕許多呢!”


    張經緯不禁迴想起自己第一次品嚐糙米時的情景,那種粗糙幹澀的口感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咽了一口唾沫。


    ……


    日暮之時,軍行的倉庫正搬著一包又一包的貨物上了車,足足二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從軍行出發,一路上楊捕頭敲著鑼,喊著“軍行車隊,閑人讓路!”,難民擠破頭的往前衝,可都被捕快們一一喝退。


    車隊末尾的兩輛車,還故意撒了一些出來,遭到了難民哄搶,車隊從北門出去的,北城的所有難民都被引了出城。


    剛一出城,楊捕頭就下令撤退,難民們也不管不顧,上去就開始搶。


    打開一看居然是蓧麥,一個老者顧不上多說,直接搶了一把塞進嘴裏,見狀難民們開始撕扯起來。


    同樣的方法在其他幾麵城門都作效了。搶到最後,有個衙役高聲喊道:“北城郊有吃的!”


    就一聲喊,難民開始朝北城湧去,地上的狼藉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在撿拾,他們知道搶不過年輕力壯的,所有吃下剩下的就可以了。


    北城門拉出來了至少五十石蓧麥,卸下馬車後,馬夫們迅速牽馬撤離,以免難民們餓急眼了殺馬吃。


    效果很是顯著,絕大多數難民都聚到了北門,而高熲從南門開始運貨,他運貨的方式很特殊,不用馬車而是用驢,在驢背上左右各掛五十斤,一頭驢也就是一百斤,騎手一人控三頭驢,二十個人,六十驢子,外加一隊騎兵作護衛。


    看著商隊出城後,高熲長舒一口氣。


    小書童一路小跑,來到高熲跟前,通知道:“公子,大東家在軍行等您。”


    高熲一臉喜悅,應道:“嗯, 是得告知經緯兄!”


    來到軍行之後,張經緯緊繃著臉,神情異常嚴肅地凝視著今日的賬單。


    這時,一個身影匆匆走來,正是高熲。還未等對方站穩腳跟,張經緯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質問:“你為何租那麽多驢?”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責問,高熲卻顯得鎮定自若。他從容不迫地迴答道:“租用這些毛驢乃是為了運輸貨物。若使用常規馬車運送,一路上走走停停,恐怕難以在短短數日內將貨物送達目的地。然而驢子耐力極佳,食量又相對較小。盡管它們行走速度稍慢一些,但隻需三五天時間,必定能夠抵達武州。”


    聽到這裏,張經緯眉頭微皺,繼續追問道:“哦~原來如此,那你買那些蓧麥是用來喂驢的。”


    高熲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非也,這些蓧麥乃是用來喂難民的!”


    誰知話音未落,張經緯竟發出一陣冷嘲熱諷:“謔謔,高解元可真是慈悲心腸啊!居然將難民當作牲口一般看待,用蓧麥來喂養他們。”


    高熲聞言沒有多餘的表情變化,依舊談笑風生的說道:“他們如今已然淪落為難民,與牲口又有何異?”


    就在此時,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驟然響起。緊接著,高熲隻覺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瞬間讓他呆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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