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後,錢明和巡街隊員們在城樓裏喝酒作樂,作為雲州的巡卒,巡邏也不用很緊張,通常都是在城樓裏等打更人迴來後再去巡街。城樓裏有水鍾,他們除了巡街的主要工作以外,還要配合守城士兵按時開關城門、維護秩序。


    一個隊員滿臉堆笑地對錢明說道:“老錢啊,以後你要是有幸跟著張少爺一路順風順水、飛黃騰達了,可千萬別忘了咱們哥幾個喲?”


    另一個隊員也連忙附和道:“可不是嘛,那張少爺如今可是堂堂舉人呐,將來那必定是要當官老爺的人!到時候老錢你也就跟著沾光啦。”


    錢明聽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舉起酒杯豪爽地迴應道:“哈哈,那是自然!來,幹杯!”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眼睛緊盯著水鍾的隊員突然開口問道:“都已經正亥三刻了,這更夫怎麽到現在還沒迴來?往常這個點兒早就該迴來了。”


    錢明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說道:“該不會是出什麽意外狀況了吧,要不咱派人去瞅瞅?”


    此時,正在與他一同喝酒的那個隊員擺了擺手,不慌不忙地說道:“別急嘛,亥時還沒過去呢,等到三更一點,如果還是聽不到鑼聲,咱們再出去尋找也不遲。”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隻見更夫神色慌張地從門外跑了進來。


    更夫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幾位小哥......我......”


    錢明見狀趕忙起身扶住更夫,關切地問道:“老叔,您先別著急,慢慢喘口氣兒,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為啥迴來得這麽晚?再有一刻可就三更了呀。”


    更夫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斷斷續續地迴答道:“我剛才在路上碰到張少爺了,他二話不說就把我的棒槌給搶走了,然後朝著北城方向撒腿就跑,我拚命追趕,可怎麽也追不上啊!”


    錢明一臉疑惑地追問:“哪個張少爺?”


    更夫喝著水,解釋道:“就是你們將軍家的女婿,我沒報官,先來通知你們,哥幾個要不先去看看?”


    聽到這話,人人都想在張少爺麵前表現一下,趕緊朝北城衝去,錢明臨走前卸下一個凳子腿交給了更夫並說道:“老叔,你先拿這個應付一下。”


    ……


    張經緯來到北城,好死不死的迷路了,他本不是路癡但這裏太黑,現在他看哪個路口都是一樣一樣的。


    在那昏暗的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唿喊:“少爺!”這突如其來的叫聲,讓原本就神經緊繃的張經緯猛地一驚。他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緊握的棒槌,循著聲音的方向狠狠地敲了過去。


    隻聽“嗨喲”一聲慘叫,一個身影踉蹌著向後退去。借著微弱的月光,張經緯定睛一看,原來是錢明正捂著臉,痛苦地呻吟著。隻見他一手緊緊捂住鼻子,鮮血卻仍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少爺,是我啊!”錢明強忍著疼痛喊道。


    張經緯這才看清來人竟是錢明,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感到有些愧疚和驚訝:“錢明?你怎麽鬼鬼祟祟、悄無聲息的,可真是要把我給嚇死了!”


    錢明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跡,咧嘴笑了笑說:“少爺有所不知,小的家就在北城,平日裏下工後都得摸黑走這段路才能到家呢!”


    張經緯望著錢明血流不止的鼻子,擔憂地問道:“你……你這樣不要緊吧?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錢明連連擺手道:“不打緊,不打緊!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說著,他還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以證明自己並無大礙。


    張經緯皺起眉頭追問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在主城區好好巡街,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錢明一臉誠懇地迴答道:“少爺您把咱們更夫用的棒槌都給拿走了,小的心裏琢磨著您可能是遇上了什麽棘手的難題需要幫忙,所以就趕忙過來看看能不能助您一臂之力。”


    聽到這番話,張經緯心中湧起一股感動之情,他拍了拍錢明的肩膀說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疏忽了。我在尋高否家,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嗎?”


    錢明一聽,立刻精神一振,自信滿滿地應道:“高大人家啊,小的自然曉得,少爺且隨我來吧!”


    說完,便轉身在前頭引路,帶著張經緯朝著高否家走去。


    到了高否家後,看見門上貼著跟門神一樣的畫像,張經緯朝錢明點了點頭,隨即把他支走:“不錯,你先迴家擦擦你這鼻子吧,我去高否家辦點事。”


    錢明是個聰明人,不作多問,抱拳行了個軍禮後就走了。


    他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王二狗。


    王二狗拱手行禮道:“少爺!”


    張經緯冷著臉朝他點了點頭,便進了裏屋。


    一個黑衣人向張經緯匯報著:“主人,一個字也沒寫,倒還有些骨氣。滴水未進就死磕著。”


    張經緯“咣”一腳把門踹開,徑直走到田操麵前。


    田操嘴裏的塞布被拿掉後,他對著張經緯怒吼著:“你就是那個賤人勾搭的小白臉?等等……你是張廩生,張學長?”


    張經緯舉著棒槌,指著田操罵道:“田文進,我操你*!”


    不知為何張經緯每次說“媽”字時,總會咬到舌頭。


    “學長何故罵我?”


    “不僅要罵你,我還要打你!”


    張經緯高高舉起手中的棒槌,雙眼緊盯著田操,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他的手臂青筋暴起。田操驚恐地看著張經緯,試圖躲避,但他的身體卻被束縛著,無法動彈。


    張經緯大喝一聲,用力揮下棒槌。棒槌帶著風噪,狠狠地砸在了田操的臉上。田操發出一聲慘叫,身體猛地一顫,蜷縮在角落裏。


    張經緯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再次舉起棒槌,繼續攻擊,這一棒下去打掉了田操的一顆牙,連揮數棒,田操鼻血噴湧而出,嘴唇出血高高腫起,眼睛被打的睜不開。


    啪嗒一聲,棒槌被打斷了,張經緯騎在他的身上,掐著他的脖子,直至田操滿臉漲紅。


    就在這時,周圍的黑衣人紛紛衝了上來,將張經緯拉開。


    他們勸解著張經緯,“主人!冷靜!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您這樣動靜鬧太大了,會引人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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