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停停停停!」嚴丘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弓著腰擺擺手道:「我服了你祖宗!你剛剛說的這都是劇情的關鍵時刻,我們無權進行幹預,劇情現在已經被係統自動全權接管了,我們能做的僅僅是直播,僅僅是直播!懂了嗎?」


    「係統接管?」顧星灼吸了吸鼻子,「所以說李安瀾這次中彈之後,是死是活又不是你們決定的咯?是係統自動運行的結果?」


    「悟性很高!悟性很高……」嚴丘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就已經被顧星灼與許修遠的對話打斷。


    顧星灼還在擔心李安瀾的狀況,本來沒什麽心思想著去散心,但既然許修遠開了口,他也不好迴絕,隻能勉強扯出一抹笑,「好啊,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去h市散心。」


    許修遠看出他心情不佳,伸手拍拍他的肩,然後並肩向裝甲越野車走去。


    ******


    港口,醫院。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簡陋的led大屏和斑駁的牆壁。經過導醫台,看到上方幾張已經泛黃落灰的登記表格,顧星灼皺起眉,「這醫院條件也太差了吧……」


    心中,不祥的預感慢慢上升——李安瀾不會真的,救不迴來了吧……


    許修遠垂眸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安撫道:「q市最好的醫療團隊已經來了,隻是暫用一下他們的手術室而已,做手術的人和儀器都是我們自己的。」


    乘電梯至三樓,指示各個科室方向的指示燈牌已經褪色,他們循著方向來到手術室。


    手術室外,顧星灼後背緊貼著牆壁,牆壁上貼著幾張基本醫療知識海報,邊邊角角已經捲起。


    時間滴答流逝,走廊裏還是安靜得毫無聲息。


    顧星灼逐漸感覺頭越來越暈,本就打了麻醉劑的身體更加沒有力氣。


    李安瀾……我不要你償還什麽了,你本就是一段代碼,沒什麽好償還的,你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好好活著就好了,你不欠我什麽……隻要能活著就行……


    別這麽脆皮啊,之前用刀威脅陳琪的時候,不是很威風的樣子嗎!


    李安瀾,你可千萬不要真的出事了啊……


    一陣海風穿堂而過,顧星灼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終於,手術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許總,顧少,」一位醫生走了出來,他走得很匆忙,還沒有取下護目鏡,「很抱歉……搶救……失敗了。」


    什麽?搶救失敗了?


    李安瀾死了嗎?


    主角受死了,那麽他是不是就要脫離任務世界了?


    顧星灼隻覺得眩暈又加重了,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快要顛倒過來,他向前趔趄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記憶中的最後是許修遠握住他的胳膊,「星灼!星灼!……」


    ******


    「嘀嘀嘀。」休眠倉的指示燈亮起藍色光芒。


    「唿——」顧星灼從休眠倉中坐了起來,長久不活動讓他的肌肉都有些萎縮的徵兆,使不上力,倒是和他在劇裏被打了麻醉劑的感覺很類似。


    已經不是第一次從直播中脫離出來了,不適感沒有上一次那麽強烈,顧星灼扶住休眠倉的邊緣勉強穩住身形,立刻有工作人員給他送上一杯溫水。


    直播劇……李安瀾……


    太陽穴又鈍痛了起來。顧星灼抿了幾口溫水,捂住腦袋,消化著難以平復的情緒。


    李安瀾就這樣死了麽……就這樣為救他而死了麽……


    雖然李安瀾對他……但是完全罪不至死啊!況且李安瀾還是為了救自己而挺身而出擋了那五槍。


    那麽,他算不算是間接害死李安瀾的兇手呢?


    顧星灼心亂如麻。


    「星灼,我不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不要忘記我……」


    「星灼,如果能被你記住,如果能一直被你記住,那麽即便是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李安瀾最後的幾句話語在他心底迴響。


    他不敢想像,以後午夜夢迴,腦海裏浮現的,是不是都是這幾句話。


    「小顧啊!辛苦了辛苦了!咱們的直播劇點擊量觀看量又突破新高了!」隔壁主控室的嚴丘和華雨來到休息室關心顧星灼。


    顧星灼卻好像根本沒聽到一般,隻是喃喃道:「李安瀾……我不會忘了你……我不會……」


    嚴丘和華雨一開始沒聽清,他倆湊近了才聽清楚,嚇了一跳,相視一眼,嚴丘道:「我說小顧啊,你不會還沉浸在直播劇裏沒走出來吧?咱們簽的合同裏麵第八條可就說了啊,要及時脫離劇情,迴歸正常生活……」


    顧星灼嘴上嗯嗯答應著,思緒還是無限飄散,迴想起和李安瀾相處的點點滴滴……


    顧家兩位少爺的死訊一下子震動了全國。


    而q市出現了一樁懸案——一位姓瞿的女士在家中離奇身亡,身中五枚子彈。警方發現時,她的兒子堅持稱兇手是已經去世的顧氏兩位少爺,隨後該女士的兒子被診斷出精神問題,送往精神病院。


    至於程舒君,終於和顧信南提出了離婚。顧信南的公司最終因為經營不善而破產,背上一身債務,跳樓而死。


    「哢噠。」打火機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


    燈光灑落。


    許修遠兩指之間夾著一支煙,送到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燈光與煙霧的明暗交界處是許修遠的五官,在煙霧朦朦朧朧的掩映下更顯立體和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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