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心中罵娘。


    斐守歲下意識摸了摸還在酸痛的腰。


    這寶鑑的幻術,應該與他魂魄無關……吧?


    陸觀道乞求似的目光投射,喚一聲:「大人可憐可憐我,別再戲弄我了……」


    「我沒有!」身軀也是惱了,一把抓住陸觀道衣襟,「有賊心沒賊膽的傢夥!」


    話落。


    嘩啦啦的傾倒聲。


    雨珠浸濕長發,衣衫在惱怒之下被撕開。


    身軀就是動了情,也咬死不認。


    而陸觀道,這具大雨都澆不滅的軀殼,發了狠。


    反撲。


    讓悶哼漸漸變成求饒。


    水漬與拍打聲裏。


    斐守歲的意識跟著身軀沉淪,他沒有想到這兒要比先前的累,他也沒猜到自己不過須臾就連連失神。


    可是陸觀道不放過他,清醒著喚他的名字:「大人……大人你看看我,看著我的臉……」


    「我……呃!」


    「大人……徑緣……放鬆些,太緊了……」


    斐守歲的臉被陸觀道掰過。


    是一副無主的表情,嘴裏還喃喃:「吻我……」


    吻……


    陸觀道大腦猛地暫停,附身吻了上去。


    第212章 輪迴


    貼合在一起,揉碎了魂靈。


    至於後頭發生了什麽,斐守歲已經記不得了。


    模糊裏,他不停地喊停下,快停下,別再折騰了。可是那個陸觀道雙耳一閉,愣是抱著他,喚了一次又一次。


    喚得什麽:「大人憐我,哪怕一會……」


    但總是得寸進尺,不知節製。


    斐守歲徹底熟睡之前,依稀看到陸觀道吻他的鎖骨。


    那樣之後,陸觀道才戀戀不捨地用玉鐲換下鎖鏈。


    沒有痛感,隻有揮之不去的麵容,鎖鏈摘下時,皮囊完好無損。而腦內潮汐未止的斐守歲,隻注意到陸觀道臉上一抹艷麗的緋紅,他喜歡得緊。


    以至於在那會兒,守歲抱著陸觀道,說了句:「你真好看。」


    此話惹得陸觀道瞪大眼睛,復又折騰起來。


    ……


    初醒。


    心識的天一貧如洗。


    斐守歲渾身酸痛,靠在槐樹旁,睜眼見到蔚藍之大海。


    海麵寬廣無邊,正是人間的他,心識的模樣。


    日後的千百年裏,這海水沒有褪去絲毫,一直灌溉心識中央的槐樹,任勞任怨。


    斐守歲默了片刻,他動動腳,鎖鏈聲不見,便也知道陸觀道的術法成了。


    月上君的一句「兩情相悅」也落得正著。


    老妖怪卻心有不悅,總覺著這是一出虧本買賣,雖然陸觀道有一張合他心意的臉,但受累的是他。


    哦。


    爽快的也是他。


    打一個哈欠。


    斐守歲動了動身子,才發覺旁邊躺著的陸觀道早醒了。


    陸觀道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背後快要具象化的狗尾巴晃一下停一下。


    「大人?」


    「嗯。」聲音沙啞。


    陸觀道目光稍有偏移:「時候不早了,我現在就離開大人的心識。」


    「為何?」


    「啊,」陸觀道坐起身,「這些年來習慣等大人起床,所以……」


    「你等了多久?」


    斐守歲略過一眼陸觀道的身軀,長發遮擋的脊背,全是他的抓痕。


    陸觀道撓撓頭:「心識沒有時間。」


    「也是。」


    於是,陸觀道穿好衣衫,束好腰封,正欲走時,斐守歲拉住他的衣角。


    輕輕一扯。


    陸觀道差些仰倒在地。


    「大人?」


    「我走不動,抱我出去。」


    「哦,好。」


    陸觀道隻是下意識地迴答,但當視線放在斐守歲身上時,他才注意到斐守歲那件被他撕歪的外袍。


    「大人,對不住,我……」


    斐守歲「嘖」了聲,拍了下陸觀道的手背:「衣裳壞了就縫,別在我麵前惋惜。」


    「是,大人說得對。」


    「……」


    抱著出了心識。


    心識之門兀然出現,再一次開啟,再一次關上。


    但那幹涸的大地不復存在,背後漫上的,是久違的海。


    斐守歲縮在陸觀道懷裏去看,看到水天一色,海麵和天相近的藍。還有那一株長在心識中央,終於抽春冒芽的古槐。


    晚春之季。


    古樹新生。


    ……


    須臾。


    再一次睜眼。


    斐守歲與身軀一起醒來,在小屋的床榻上,有清風吹拂,微闔的窗子外,一支海棠花將淺粉送入眼簾。


    很安靜,沒有陸觀道的身影。


    身軀有些不習慣,便坐起身喚了聲:「補天石?」


    依陸觀道的性子,是定然會守在自己身邊,身軀這般想,又想起不久前,心識裏他給陸觀道取的字。


    便再開口:「阿澹?」


    還是沒有動靜。


    身軀狐疑:這廝去哪裏了。


    斐守歲卻下意識要去捂腰,才發覺腰身並不酸痛。


    奇怪。


    斐守歲打了惑,就陸觀道那個折騰程度,第一次承受的軀殼估計連下榻都麻煩,現在怎會……


    此肉身不對勁。


    身軀卻揉了把碎發:「從心識出來一月,是愈發抓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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