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一雙有力的手,但凡拿起什麽, 都不會輕易放下。


    半跪的雌蟲靜靜地注視著。


    他在等待一個答覆。


    等待一個審判。


    卡洛斯來到蟲族世界並不久, 但他也很清楚成為一個雌蟲的雄主, 到底意味著什麽。


    那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諾,需要用一生來履行。


    澤蘭這麽做, 無異於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上。


    可他本就是一名來自的旅人,就連這具身體都不屬於他自己;


    他是一個任務執行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離開做準備;


    他也是一個滿嘴謊話的騙子,根本不值得澤蘭託付,他沒辦法給雌蟲什麽,甚至連雄蟲最基礎的精神梳理, 他都沒辦法辦到。


    卡洛斯心裏看得很明白, 澤蘭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隻是因為他在澤蘭身處險境時出現了,隻是他剛好伸出了援手, 一切都是假象。


    不是他,也會有別的任務者。


    這不是愛, 雌蟲隻是誤將報恩當作了愛。


    而過往那些, 澤蘭其實早就還清了。


    卡洛斯直視著澤蘭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


    「我不能答應你。」


    「澤蘭……」


    卡洛斯想告訴澤蘭,以後你會遇到更適合的蟲, 不會再走上如此歧途,你也會擁有一個童話故事般的結局。


    卡洛斯嘴唇動了動,最後卻怎麽都無法開口。


    這些都是原書劇情,受限製必須保密,他甚至連這些話都沒辦法跟澤蘭坦誠。


    而澤蘭聽到這個答案,沒有任何反應。沒有被拒絕後的傷心,也沒有心意落空的氣憤,雌蟲隻是沉靜地看著他。


    就好像他早已料到這個答案。


    「我知道了。」澤蘭點了點頭,腿挪動著開始緩緩起身,但抓著他的手仍然沒有鬆開。


    卡洛斯也伸手借力,想拉雌蟲站起來。


    但下一秒,卡洛斯手腕傳來一陣巨大的力道。


    他被澤蘭反向一拽。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卡洛斯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澤蘭一手拽著卡洛斯的手,另一手攬住他的脖頸,將雄蟲狠狠拉到了跟前。


    兩蟲的距離迅速縮短。


    「澤蘭!等等……唔!!!」


    沒有任何防備,雌蟲幾乎是以兇狠的力道貼了上來。


    澤蘭的唇是柔軟的,明明跟個冰雕一樣,連體溫都不算高,可那唇卻如花瓣一樣柔軟。


    阿米多花輕飄飄地落下,分明是再輕不過的花瓣,卻仿佛炸響在卡洛斯耳邊。


    澤蘭吻上來的時候,是睜著眼睛的,他注視著卡洛斯,就和剛才一樣,眼眸裏平靜無波,卻隻盛著眼前唯一的蟲。


    他本想在第一時間就推開雌蟲,可透過澤蘭的眸子,卡洛斯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悲傷。


    就好像澤蘭早就決定了要這麽幹。


    雌蟲現在隻是貼上來,但並未做什麽,卡洛斯也沒閉眼,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眼裏除了藍色的花瓣便是對方,整個世界在此刻都似乎安靜了下來。


    他驚得徹底沒了動作。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不論是人還是蟲,卡洛斯還是頭一次被這麽強吻。


    相處這麽多天,他也完全沒想到雌蟲還會有如此「霸王硬上弓」的時候。


    澤蘭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總不能是真的情難自控!澤蘭從來都不是那種蟲……


    「澤蘭,你先鬆……」開。


    趁著唿吸的間隙,卡洛斯死死地抵住澤蘭的肩膀,想將一時衝動的雌蟲給推開。


    誰料雌蟲也有了下一步動作,澤蘭原本僅輕輕貼合的唇竟啃咬了上來,仔細地淹沒著他的唇瓣。雌蟲的牙齒並不像他蟲化後的鎧甲那樣鋒利,平滑圓潤,不會有太多痛感,可是那酥麻的感覺未免也太過怪異。


    卡洛斯試圖靠蠻力讓蟲滾下去,但在一名軍雌,哪怕是受傷的軍雌麵前,這顯然不可能辦到。


    澤蘭見卡洛斯仍然緊閉著唇,也並不焦急,隻是力道由輕輕地研磨加大力道,重重地咬住了卡洛斯下唇。


    血瞬間滲了出來。


    「唔!」在疼痛作用下,卡洛斯唇齒微張。


    澤蘭也趁著這個機會,長驅直入,成功撬開卡洛斯的齒關。唇齒間是濕潤的,不知是誰染濕了誰,唇舌黏糊糊地貼在一起,發出黏膩的聲響。哪怕有一方躲避,另一方總能追上,仿佛正上演著一場追逐戰。


    不知是什麽時候,卡洛斯已經閉上了眼,他憑著理智推著雌蟲,但斷了線的大腦卻讓他們的唇舌難以分開。


    在他完全迷茫之際,雌蟲的舌尖也宛若靈巧的蛇,他的口中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澤蘭將什麽東西渡給了他……


    冷冷的,質地卻堅硬如寶石,他似乎在哪裏見過這種東西。


    就像是……他曾在藍蛛那裏見過的晶體。


    卡洛斯欲用舌尖抵迴去,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那顆晶體就像是遇了熱的冰塊一般,徹徹底底融化得無影無蹤。


    「澤蘭,你想幹什麽!」


    這一次,他總算推開了雌蟲,順帶還咬破了雌蟲的舌頭。在兩蟲嘴唇分開之時,甚至還拉出一條曖昧的銀絲。


    「正如你所見。」澤蘭擦掉唇角的血,再次平靜地看著卡洛斯,就像一個什麽都沒幹的無辜者,但嘴邊和指腹上還帶著明晃晃的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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