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辦法的……


    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澤蘭並非一點醫學常識都不懂,恰恰相反,他知道很多,他也非常清楚雄蟲精神暴動意味著什麽。


    現在的醫療手段,根本無藥可救。


    澤蘭握住雄蟲的手,又輕輕執到臉邊,他想再蹭一蹭,感受卡洛斯的溫度。


    在快要觸及的一瞬間,他又猛然想起了什麽,生怕雄蟲的手碰到他的臉,隻能慢慢把卡洛斯的手塞迴被子裏。


    但……還有一個辦法。


    哪怕希望渺茫,卻隻有他能辦到的辦法。


    隻有身為五指羽蛾的他能辦到。


    澤蘭再次理了理雄蟲淩亂的髮絲,他伸出手想繼續摸摸雄蟲,卻又百般不舍。


    最後,他心中終於做出了決定。


    ……


    等卡洛斯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的手正被雌蟲握著。


    澤蘭似乎一直守在他的床邊。


    卡洛斯想說點什麽,正準備起身,卻是喉嚨發癢,先咳嗽了幾聲。


    他還沒說話,水杯便被很貼心地送到了嘴邊。


    捧過水,卡洛斯咕嘟咕嘟喝下一大杯,才感覺又活了過來。


    大腦裏的精神懲罰已經結束了,他狀態好了很多,但這種由大腦瀰漫到全身的疼痛讓他現在變得非常虛弱,連抬起胳膊都變得有些費力。


    澤蘭幫他整理好被子,道:「船醫說您生了病。」


    「噗,瞎扯什麽,別信。我這不好好的嗎。」卡洛斯一聽,就知道係統的精神懲罰又被曲解了,但這種事他又沒辦法解釋,每次都隻能幹巴巴地反駁。


    他一說完,雌蟲就又沉默了。


    乍一看雌蟲的表情還是沒什麽變化,仍然是那副冷而淡的模樣,活像個冰雕立在他身旁。


    可……不知怎的,卡洛斯覺得澤蘭現在是悲傷的。


    最終,卡洛斯還是沒忍住手賤,他伸出手按在澤蘭的眉心,一點一點地想將之撫平。


    他一撫平,澤蘭眉頭就又皺了起來,然後他繼續戳戳,澤蘭還是靜靜看著他,但怎麽都是愁容不展。


    「別信那庸醫的話!你看我現在多精神,休息一下,還能出去跑個幾公裏,再活個幾百年。」


    卡洛斯想再次伸手,卻被澤蘭敏銳地抓住了,僅僅一下,雌蟲就跟觸了電似的放開。


    卡洛斯騙了他,又一次。澤蘭心想。


    偷襲失敗,卡洛斯便靠著床,把臉轉向另一個方向。


    入目,是飄然紛飛的藍色花瓣。


    一瓣瓣一朵朵的藍花慢慢悠悠地飄落而入,像是穿著小裙子隨風起舞一般,帶著花香造訪了這間客房。


    八小時到了,外麵的公共區又進行了輪換。


    現在窗外正是一片花海。


    「外麵好像有藍色的花。」


    「是阿米多花,不算多見,它生長在最為偏遠的戈米多星球,花期很短,僅僅三日便會凋謝,培育照料需要花很多精力,但隻要花匠足夠用心,它能夠變成最美的花。」


    澤蘭像一個博學多識的導遊,有著無窮的耐心,為卡洛斯細心解釋著。


    澤蘭走到窗邊,將手探出窗外捧起最完整的一朵花,將之放在了卡洛斯手心。


    小小的藍色花很像藍星的雛菊,美麗柔軟,而又易碎。


    時間的流逝能讓它迅速枯萎,用手指輕輕一碾,也能壓出花的汁液。


    它躺在手心裏,隨風輕晃著花瓣,看起來美極了。


    卡洛斯輕輕撫掉澤蘭腦袋上沾著的花,卻又被雌蟲捉住了手。


    「您會離開嗎?」


    澤蘭的話問得極為突兀,甚至是有些不明不白,這把卡洛斯問得一愣。


    三天後,這朵花要離開了。


    他也是。


    但下意識的,他還是撒了謊。


    「不會,當然不會,我們不是要一起去主星嗎?」


    卡洛斯注視著澤蘭的眼睛,又繼續道: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也沒關係,那一定是你過得更好,不需要我的時候。」


    兩蟲又是一陣悄無聲息,卡洛斯有些無所適從,便把目光挪到了牆上的計時器上。


    「澤蘭,時間快到了,你得先把仿生麵具卸下來,讓麵部休息一下。」


    他一直記得雌蟲戴麵具的時間,若是帶的時間過長,會對傷口不好,到點了必須卸下來。


    聽聞他的話,澤蘭難得愣的一瞬,隨即又像是認清了什麽,開始自言自語。


    「對……您說得對,是該卸掉,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還戴著麵具來掩蓋。」


    澤蘭說完便轉身去洗漱間。


    沒過多久,雌蟲便出來了。


    澤蘭的麵容又變迴了原來那般腐蝕與傷疤交織的樣子,他低垂著頭,試圖用半垂落的髮絲遮擋住部分麵容。


    澤蘭掙紮一番,嘴唇顫抖了一下,又抬頭看著卡洛斯的臉,做出了決定。


    沒有任何徵兆地,澤蘭單膝跪在地上,捧起了卡洛斯的手。


    「我想請您成為我的雄主。」


    第50章 強吻


    雌蟲的手並不柔軟, 虎口和手心的指節都布有老繭,有些粗糙也有點硬,那是常年持槍訓練才會有的痕跡, 摸起來也不是讓蟲舒服的觸感。


    雌蟲手背上也有一條淡淡的疤痕,早已癒合卻永久留下了印記。卡洛斯記得很清楚,那是雌蟲擋在他身前阻擋藍蛛攻擊時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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