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可是實際上能不能夠做到就不一定了,之前勸安夏白想開一點的時候陸櫟也是這個說辭,如今安夏白已然不信。


    “到時候誰知道你會不會像今天一樣思前想後什麽都不做呢?”


    陸櫟知道她是真的生氣難過,便沒敢搭話,隻擰著眉頭站在一邊,想要解釋的心也涼了一半。


    許是房間裏喧鬧的聲音被下人給稟報到周氏那邊去的緣故,周氏很快就來到房間門外,緩緩把房門給敲響:“我聽到小冬小雪一直在哭,是不是身上的傷口又疼了,要不要我進去看看?”


    周氏在哄孩子這件事上比自己做得好。


    安夏白明白這點,便讓周氏直接推門進來。


    小冬小雪孩子哭。


    他們的嗓子甚至都已經哭得嘶啞,眼睛也因為流淚太多的緣故變得紅腫如一個成熟的桃子,可他們卻始終沒有收住眼淚,仍在哭泣,明顯是被剛才安夏白與陸櫟爭執的動靜給嚇到了,任憑安夏白怎麽勸,他們應該不肯收斂。


    “讓我來吧。”


    周氏小聲說了這麽一句,從房門走向床邊時,下意識往陸櫟的方向看了一眼。


    隻一眼,她就明白剛才房間裏發生過什麽事。


    畢竟是年長者,經曆過的種種要比安夏白與陸櫟加起來的事都說,所以周氏用過來人的語氣勸解說:“你們夫妻兩個,有話就好好說,不要吵架,外邊多少人都在看著呢,若是將軍與將軍夫人不合的消息傳出去,說不定要掀起什麽樣的風浪呢!屆時安撫民心又得花費不少精力與時間,這買賣不劃算的。”


    安夏白與陸櫟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許是周氏身上有種讓小冬小雪安心下來的魔力吧,當周氏走到床邊,低下頭去看小冬小雪的時候,他們的哭聲就這麽停了下來,明亮啊眼眸緊緊盯著周氏,神情也變得安定了一些。


    這種反應讓安夏白心情酸澀。


    本就身體虛弱的她,因為連日來的緊張情緒和不良習慣,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


    在見到周氏哄睡小冬小雪之後,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微微一晃,眼看既要往後倒去,還好身邊有個陸櫟眼疾手快,趕在她的身體往後倒之前一把把人給抱在了懷裏。


    這邊的事很快便引起了周氏的注意。


    她擰著眉頭,連忙跟陸櫟叮囑說:“快把人給帶迴房間裏,大夫剛走,估計現在讓人去請還來得及。”


    “不用......”安夏白虛弱的搖了搖頭,接勢從陸櫟懷抱中站了起來,“我隻是沒有休息好,所以剛才身體有一點不適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可她的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張紙,不論從哪個方麵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周氏心中擔憂歸擔憂,但是不好支使安夏白,便提議似的說:“既然你沒休息好,現在就趕緊迴房休息一會兒去吧,小冬小雪這邊有我來照顧,要是有什麽事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派人過去跟你說明的,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我明白。”安夏白對周氏還是很信任的,她現在唯一不願信任的人就隻有陸櫟。


    因為此時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她連讓陸櫟抱自己迴房間休息都不願意,硬是要堅持一步一步走迴去,陸櫟無奈,隻能默默跟在身後。


    等進了房間,關上房間大門,陸櫟便歎了一口氣。


    “夫人,你當真這麽怪我嗎?”


    “怪你?我哪有這個膽子!”安夏白冷笑一聲,直接把自己給埋在被子裏邊,此時的她,早已經被怒火給點燃,“你現在身份不同了,那可是軍營的主帥,所有將士都敬仰愛戴的陸將軍,我哪裏敢責怪你呢?”


    尖酸刻薄的聲音並沒有引起陸櫟的怒火,反倒是讓他有點自責。


    “夫人你聽我解釋,當時的情況確實不容我們繼續追擊,熊羧水派來就蘇瑩兒的人有十幾個,而我們當時就帶了不到十個兄弟過去,若是往前追,反被他們埋伏,損失的可不止是十個人,還有——”


    “都是借口!”


    安夏白猛然抬頭,目光如刀狠狠的剜在陸櫟的心口上。


    “當時你們要是願意拚一把的話,或許蘇瑩兒現在已經被我們給抓住了,他們可是在淩城的地盤上,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陸櫟沉默不言。


    殊不知他這個反應更是能夠引動安夏白的怒火。


    當怒火太盛,人卻是開始平靜下來,伴隨著這種心情一並而來的,還有一種失落與疲倦。


    安夏白閉上眼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夫人.......”


    “我累了,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安夏白疲倦的說,“反正你在謀略兵法這件事情上比我厲害,我一竅不通,你也不用跟我解釋太多了。”


    陸櫟的心猛然一沉,恍惚有種失去什麽東西的感覺,整個人空落落的:“夫人,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再跟你好好分析一下。”


    “可我不想聽,而且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她把整個人都埋進被子路邊,蜷縮成貓兒睡覺的模樣,“我現在真的特別累,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夫君你就看在我為了孩子擔心這麽多天的份上,別再打擾我休息了,可以麽?”


    陸櫟沉默片刻,輕輕迴應說:“我現在就走,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書房裏,你有事讓人去書房裏叫我。”


    安夏白悶悶答應了一身。


    隨後陸櫟轉身離開房間,臨走之時,還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很小的一個關門聲,於安夏白而言卻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鋪天蓋地的傷心難過洶湧而來,讓她的眼淚不住往下流淌,沾濕枕巾。


    陸櫟並不知道房間裏發生的事情,他隻是往房間方向走的時候,隱隱覺得有些心痛。


    “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麽?”


    陸櫟一邊懷疑人生,一邊來到書房,因為他向來喜歡安靜的緣故,書房裏沒有伺候的下人,端茶倒水都是自己動手,所以陸櫟進了書房以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給自己倒一杯茶。


    看著茶杯中的漣漪漸漸平複,他的心情也漸漸平複。


    安夏白的心情,他作為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能夠理解的,或許等過兩日,她冷靜下來之後再好好談兩句便好了。


    陸櫟在書房中靜靜待了沒多久,便有人叩門而入。


    來人是方純。


    “什麽事?”陸櫟轉頭去問。


    隻見方純一臉焦急的說:“將軍,不好了,我剛剛得到臨城的消息,說是熊羧水背叛禮王,如今已經到臨城與封百林匯合了。”


    陸櫟猛然站起身,又緩緩坐了迴去。


    這件事他不是沒有想過,當京城傳來消息說,熊羧水不顧禮王命令離開京城時,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今天下,擁有為皇位爭奪的資格的人,也就隻有三個,那就是禮王,封百林還有自己。


    熊羧水跟自己雖然沒有什麽仇,但是也不曾交好,所以陸櫟根本就沒有想過熊羧水迴來投奔自己,這種念頭在得知前來偷小冬小雪的蘇瑩兒是熊羧水的枕邊人後,陸櫟越發明白。


    方純見他神情不見,越發開始著急起來。


    “將軍,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熊羧水與封百林在臨城聯手,這可是意味著我們身邊多了一個像禮王那麽強大的敵人,若是他們不顧一切來攻打淩城,饒是我們的戰士個個以一敵十,能把淩城守住,也擋不住他們的攻勢吧?現在淩城距離真正的固若金湯還太遠了。”


    “我知道,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隻有防備。”陸櫟從位置上站起身來,“我們現在就去軍營,我問問李將軍的想法,或許他能解決我們心中的困惑。”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陸櫟點點頭,步子剛邁出去,忽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往迴走了一步。


    方純站在門外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將軍,您怎麽不走?是不是突然有了什麽打算?”


    “不是,我留個紙條,等會兒夫人說不定會來書房找我。”


    這話說得方純心中一陣感慨:“將軍與夫人之間的感情真好,若是以後也能娶到夫人這樣的美人,我肯定連做夢都能笑醒。”


    陸櫟聞言並不迴答,隻是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與此同時,躺在被窩裏邊的安夏白剛剛停住的自己的眼淚。


    似乎是淚水被怒火給澆熄滅了,現在的她開始變得冷靜起來,她擰著眉頭,一點一點的開始迴想這些日子來的種種事件。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這些日子來,為小冬小雪的下落忙亂,並且心急如焚的人不止我一個,可我剛才對夫君卻那樣的嚴格.......”她越想,就越是覺得心中酸澀,“蘇瑩兒敢約在紫微崗跟我們見麵,肯定是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脫身離開的辦法,或許夫君所擔心的那個埋伏之事並不是謹慎過度,蘇瑩兒那樣狡猾的人,不可能沒有留後手的。”


    因為苦累而生的幾分困倦,在安夏白的思緒運轉中漸漸消散而去,接替而來的心情是自責。


    這休息是休息不得了。


    她歎息著從床上坐起來,摸起外衣往身上一套,便起床穿鞋。


    這個時候陸櫟應該還在書房裏邊吧,趁著他不忙的時候,過去跟他道個歉吧,今天的事,確實是她太過衝動,思慮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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