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城門為親人送行的人,多半都看見了周文生追著一輛馬車往城外跑的狼狽模樣,這位欽差大人打從到這裏開始,就是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有時候發起狠來,就連沈崖見到他都要謙讓幾分,如今這是怎麽迴事,竟然追著一輛馬車跑?


    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周文生,隻見他越追越慢,最後停在城外,扶著膝蓋氣喘籲籲的。


    “去去去,看什麽看,再接著看下去仔細我們把你的眼睛給挖出來!”周文生的手下快步趕來,見旁邊有不少人在圍觀,就兇神惡煞的趕人,然後連忙伸出手去扶起周文生:“大人啊您放寬心,夫人對您肯定是有感情的,再加上京城裏有那位幫襯著呢,和離對誰的名聲都不好,他肯定不會同意!”


    周文生混沌的腦袋恍若聽見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頓時茅塞頓開,連連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嶽父大人在京城,他平時最賞識我,夫人若是跟他說起和離的事情,他肯定不會願意,也一定會為我說話的!”


    “對對,大人,您不用擔心。”手下連忙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好說歹說,才讓周文生收起心,以為夫人這迴也隻是一時生氣,隻要放她迴家冷靜些時日,再迴去哄哄,就會好了。


    周文生咬牙切齒,一想到自家夫人跟自己鬧起來的原因,恨不能提刀去把安息白給砍死:“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氣氛衝昏他的頭腦,讓他不假思索直接往墨家酒樓趕去,彼時酒樓正是門庭若市的時候,小廝們見到周文生帶人進門,還以為他像以前一樣是來吃飯的,連忙上前招唿:“周大人裏邊請,今天想吃......哎喲,周大人你怎麽打人啊!”


    小廝走近的瞬間,周文生不知道打哪兒生出來的力氣,直接把小廝往地上一推,怒道:“打你怎麽了,我還想把你們家酒樓也給砸了呢!”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在酒樓中用飯的客人們意識到不對勁,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連飯都沒敢吃完就往外跑去。


    酒樓裏發出的異常聲音引起門外保安的注意,他們逆著人流走進門,神情不悅道:“是哪個人敢在我們家酒樓鬧事,不要命了?”


    話音未落,就看見幾名官差打扮的人走上前來。


    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他們這種常年有黑色收入的山匪,見到官差更像是老鼠見到貓,跑路還來不及,就不要說是正麵剛了。


    “大人,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


    周文生當時就氣笑了,有話好好說,安夏白讓他家夫人打定主意和離的時候,她怎麽不提前好好說呢?


    “把這酒樓給我砸了!”周文生怒喝道。


    數位官差聽到他的吩咐,互相看了一眼,立馬動手開砸,茶水桌椅,能砸的都砸,這動靜之大,別說酒樓中的人,就連外邊往來的行人都聽見了動靜,安夏白連忙從廚房裏出來,樓上的沈崖與陸櫟也走了下來。


    周文生見到安夏白根本就不虛,轉頭瞧見沈崖,人卻慫了,尷尬道:“沈大人你怎麽在這兒?”


    “剛巧吃飯,正碰到周大人你了,事情究竟怎麽迴事,周大人你能解釋一下嗎?”沈崖挑高眉頭問道。


    安夏白瞧見酒樓的狼藉場麵,忍不住也皺緊了眉頭:“您這是砸場子來了?”


    周文生見到安夏白,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砸的就是你的場子!”


    陸櫟見狀,下意識把安夏白護到自己身後。


    “喲,周大人好大的口氣,我倒想看看你想用什麽辦法砸我們家酒樓的場子!”局勢還沒穩定下來,安夏白又聽到外邊傳來一道聲音,是如晴從墨家迴家了,看臉上心情正差,周文生這一出,正中她的下懷。


    周文生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怒道:“要怪就怪安夏白為人太歹毒,若不是她唆使我家夫人與我和離,又怎麽會有今天這檔事!”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眾人聽到他的話語,不約而同往安夏白的方向望去,隻見安夏白不動如山,神情輕蔑道:“周大人您潑人髒水還真有一套,如果不是因為當事人是我,我差點就相信了你的鬼話,跟周夫人說的那都是真的,您對我意圖不軌也是事實,怎麽就成了我唆使夫人與您和離了,我與夫人僅有兩麵之緣,怎麽可能勸得動?”


    周大人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你勸夫人跟我和離,她怎麽會在來質問你迴去以後,就說日子過不下去呢!”周文生一心把鍋扔在安夏白的身上,任憑安夏白怎麽說,硬是一口咬定她就是唆使夫人和離之人。


    如晴看著惱火,從墨家迴來她的心情本就很差,見狀直接衝到了周文生的背後,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抬手就是一拳,然後把人踹飛出去好遠。


    “大人!”官差們都驚呆了,直到周文生顫顫巍巍的扶住桌子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傻站在原地,連忙衝過去把人給扶了起來,產生問道:“大人您您沒事吧?”


    挨一拳再受一腳,誰能沒事,周文生覺得自己渾身像是散了架,指著如晴顫顫巍巍道:“你竟然敢打朝廷命官1”


    如晴沒有說話,往前兩步並做一步,走到他的麵前,抬手又是一巴掌。


    周文生徹底被打惱火,衝著自己的手下怒吼道:“傻愣著幹什麽,抓住她啊!”


    官差們入夢方醒,隻留下一個扶住周文生,其他人全都抓如晴去了。


    可惜他們連如晴的衣角都沒摸到,酒樓中的保安都是如晴的人,再加上她對酒樓形勢熟悉,閃躲宛若一隻貓兒,戲弄著不靈活的官差們,直到安夏白抿唇按了按額頭,她才終止自己的戲弄,冷冷一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抓住我?一群沒眼力見的走狗!”


    話音剛落,她就往門外衝了出去,沒多久人影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這個時候,周文生也緩過勁兒來了,怒氣衝衝道:“你們家的人襲擊朝廷命官,酒樓還想接著開下去?做夢!”


    他吩咐自己的手下動手繼續砸酒樓中的東西,直到被沈崖喝止:“酒樓並沒做出什麽違法之事,更不曾對不起大人您,您何必咄咄逼人呢?”


    “她打了我!”周文生怒吼道,“這難道還不夠嗎?”


    沈崖神情淡定的瞥了如晴離開的方向一眼,不卑不亢道:“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下官自然會把她捉拿歸案,至於酒樓之事,”沈崖頓了頓,“大人打算如何處理?”


    周文生恨恨瞪了安夏白一眼,原本不想負責,忽然想起安夏白與如晴情同姐妹,要是如晴難受,安夏白心中肯定也不會好受,就咬了咬牙:“酒樓修繕費用由我來賠,那位一定要捉拿歸案,絕對不能姑息!”


    沈崖連連點頭說自己明白:“周大人你的傷勢好像挺嚴重,要不還是去醫館看看吧?”


    現在他渾身就像是散架一樣難受,早就不想待了,臨走前周文生恨恨瞪了安夏白一眼,這才轉頭往外走。


    “這件事情不論起因如何,周大人都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樣子,你們最好還是多多提防吧。”沈崖歎了口氣,轉頭對你神情凝重的安夏白與陸櫟道。


    安夏白明白他的意思,連連點頭表示此後不會再鬧出類似的事情,才忐忑的問沈崖:“如晴會怎麽樣?”


    “對官員動手可不是小事情,抓到了必然是重罪,”沈崖坦白說道,“更何況周文生不願意鬆口,他若是執意追查下去,抓到人以後免不得要受折磨。”


    陸櫟與安夏白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生出些許擔憂。


    “不過事情其實還是可以解決的,”沈崖淡淡一笑道。“你們不是知道她的底細嗎,讓她藏深點,自然不會有人上門去找他,案子往後一拖,日子過得久了,自然而然就忘記了。”


    他這是在提醒他們,安夏白心念一動,打算等會兒寫封書信,讓酒樓中的保安給如晴送過去,叮囑她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出門走動。


    “沒想到又給沈大人您添麻煩了。”安夏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尷尬道,“之前還想著不勞煩沈大人的。”


    沈崖倒不介意自己麻煩,左右犯事的都是小城中為非作歹習慣了的人,能夠處理掉它們,他還是樂意的。


    除了周文生,沈崖覺得他的事情稍微有點棘手。


    “我麻煩一點倒是沒有所謂,畢竟身為父官,理應提前做好接受許多瑣碎事務的心理準備,現在就是想給你們提個醒,”沈崖頓了頓,對安夏白說道,“往後行事,千萬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因為一時衝動與人作對,畢竟本官有時候忙不過來,可能不能及時過來幫你。”


    安夏白明白他的意思,道了聲謝,欠身作禮,而邊兒上的陸櫟卻神情,好似心裏在想什麽要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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