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的官道上,兵丁們來來往往,好不熱鬧,想必都是為了搜尋魯襄和子虞的。


    傍晚時分,又有四五個兵經過西門裏驛站,領頭的伍長何三鬼使神差地勒住馬頭,停在了驛站旁。


    何三和幾名手下跳下馬來拴好馬匹,衝著老牛頭唿喊道:“牛頭,給咱爺們幾個弄點吃的。”


    “好勒,軍爺。”老牛頭應聲道,“你們想吃點什麽?”


    “能填飽肚子就行,咱們不講究。”何三伸手一揮,“他娘的,跑一天了,滴米未進,餓死老子了。”


    “軍爺這是在忙什麽?”老牛頭明知故問。


    “唉,還不是為了追查逃犯,縣尉戴大人說就在這一帶,可是找了兩天,鬼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個。”何三發著牢騷。


    很快,驛站的小二就端上來一盤饅頭、幾碗小米粥和一盆混合在一起的剩菜。幾位追兵也不客氣,拿起饅頭便狼吞虎咽地啃食起來,把小米粥喝得吸溜作響。


    老牛頭假裝在馬棚裏忙碌著,時不時出來跟他們搭訕幾句。他臉上強作鎮定,裝作沒事人似的,可心裏慌得一批,隻盼望著這幾個兵丁快點離開。


    “牛頭,你這裏都住了什麽人?”過了許久,何三打著飽嗝站起身來,抬腳便往驛站院子裏走去。正巧看見曹永和曹業在蜂箱前忙碌,於是好奇地問道。


    “幾個養蜜蜂的外鄉人,還有一個老藥師,醫術還不錯。咱這邊的裏長,腳上長了個坨瘡,就是交給他在治療的。”老牛頭忙不迭地跟在兵丁們身後,略顯慌亂地應付道,“兄弟們奔波在外,如有個跌打損傷啥的,找這個老藥師肯定沒錯。”


    “我們沒有受傷,聽說那個逃犯倒是受傷了,你這老東西該不會是把他們藏在這裏醫治吧?哈哈。”何三隨口說著,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於是信步便朝客房區走來。


    老牛頭驚出一身冷汗,硬著頭皮跟著他們:“唉喲,軍爺,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這可是要殺頭的!”


    “哈哈,看把你嚇得……心裏沒鬼,你怕什麽怕!”何三走到一間客房前,伸著脖子湊到窗戶邊,眼見裏麵空空如也,於是抬腿便要去另一間客房。


    這下可糟了,下一間客房裏,子虞正在病床上躺著呢。老牛頭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病房內的於湛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不禁也緊張得手握佩劍,隨時準備出擊,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幾位軍爺是要找我嗎?”正當老牛頭心如死灰,不知道如何阻止這幾個兵丁查看客房時,小院對麵房間裏的曹闕忽然迎了出來。曹闕衝兵丁們一抱拳,“弟兄們在外奔波,如有傷寒病痛之類的,找我曹某就沒錯了。”


    “你就是老牛頭說的那位老藥師?”何三走上前去,對曹闕上下打量了一番:眼見他青布包頭,慈眉善目黑須飄飄、頗有一番醫者的氣質。於是不再疑慮,他敷衍地對曹闕抱拳施禮,“聽老牛頭說你醫術高明,今後少不得要麻煩你了。”


    “到時軍爺隻管吩咐。”曹闕也連忙躬身抱拳作揖。


    “嗯,”何三沒了興致,於是轉身往外走,揮手招唿幾個手下,“走吧走吧,咱們辦正事要緊。”


    說罷,幾個人便走出門外解開韁繩,翻身上馬、甩著馬鞭跑走了。


    此時,一直在房間裏向外窺探的魯襄和於湛終於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老牛頭則一直將何三他們幾個送出門外,又盯著他們走遠了,這才又返迴來。


    老牛頭心事重重地推開病房門,對病房裏的魯襄抱拳作揖:“官爺,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這裏不是安身之所,後麵肯定還會有追兵過來搜查的。”


    “老人家請多擔待,我們這一時半會也走不了。”魯襄把手朝子虞一指,“你看公子這個樣子哪裏走得動呢……我們也不想連累你,這裏還有沒有隱蔽的藏身之處?”


    “這就是個普通的驛站,幾間客房一間馬廄,一沒地道、二沒山洞,哪有什麽藏身之地嘛?”老牛頭用手摩擦著自己的額頭,一臉無奈,“你看後麵就是一片樹林子,林子下麵空空蕩蕩的,也沒法藏人啊。”


    “我看你們還是趕緊走吧,一旦被發現,小人的腦袋可真就保不住了。”老牛頭又重複著說道。


    魯襄無奈,隻好又從懷裏拿出兩根銀條遞了過去:“你看這……我們公子傷情還沒恢複,現在肯定走不了。麻煩老人家再想想辦法,盡量拖延幾天。”


    “一旦公子傷好些,我們即刻就走,決不拖累老人家。”於湛也抱拳作揖請求。


    “啊這……”老牛頭猶豫地接過銀條,趕緊揣進兜裏,又焦慮地搓著手,“辦法,能有什麽辦法呢?”


    傍晚時分,曹業在曹闕地吩咐下,又弄了一些蜂蜜和藥材,匆匆走去廚房忙著熬製湯藥。


    曹永伺弄完蜂箱,倒是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曹永,咱爺倆現在也沒啥事,要不過來練練吧。”這時曹闕拿著兩根木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順手把一根木棍向曹永扔了過去。


    “好,二叔。”曹永抬手朝空中一撈,便接下了木棍,握在手裏掂了掂,“來吧,好久沒練了,以棍當刀,活動活動一下筋骨也好。”


    說著,曹闕和曹永叔侄二人就在西門裏驛站的小院裏,揮起木棍,劈劈啪啪地廝殺起來,引得魯襄、於湛和兩名兵丁也好奇地站在一旁觀望。


    還別說,這叔侄倆的拚刀功夫還真有兩下子,不容小覷。隻見雙方你來我往、手舉木棍左砍右劈、突步進擊騰挪閃避,殺得頗有章法。直引得一旁觀看的於湛和兩名兵丁紛紛叫好。


    不過沒多久,曹闕似乎就已經招架不住了,漸漸地處於下風。他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地抵擋著曹永的淩厲攻勢,頓時疲態盡顯。


    終於,在曹永斜著一棍重重劈過來時,曹闕手裏的木棍已經無法抵擋,隻聽得“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曹闕順勢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敗下陣來。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年齡擺在那裏,一個老年人能抵擋住壯年曹永地攻擊這麽久,實屬相當不易。


    這時,在一旁觀戰的旅帥於湛連忙跑上前去,把曹闕扶了起來。然後,他又撿起曹闕掉落在地上的木棍,轉身向曹永一拱手說道,“你這刀法不錯,咱們也來練練!”


    “好,來吧。”曹永答應了一聲,然後又跟於湛對練了起來,雙方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以至於幾十個迴合都不分勝負。一旁觀戰的兩名兵丁不禁都鼓掌叫好起來,魯襄則捋著下巴上的胡須,也不禁暗暗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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